幻想鄉(xiāng)的救贖 三——西行寺無余涅槃

對講機中的聲音逐漸模糊,3號沉默地走著,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2號敗了么?看來,僅憑人類的力量還是很難與妖怪所抗衡呢。”把對講機從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來,3號隨手一扔,再沒有看一眼。
"那邊的人類,要來一份新鮮的烤八目鰻嘛?新鮮美味價格公道的喲~"路旁邊有一家賣烤八目鰻的小攤,里面那個身材嬌小的老板娘正沖著3號熱情地招呼道。
"啊,不用,我暫時還不餓。"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是3號還是走向了那個小小的燒烤攤。 "不過不吃烤八目鰻的話,可是很容易得夜盲癥的呢……"老板娘意味深長地說。
"我對我的視力還是很有自信的,而且晚上沒什么胃口吃烤八目鰻呢。"3號緩緩把手伸到了背后,"不過話說回來,請問有沒有其他種類的夜宵呢?"
"有啊有啊~你要什么樣的呢,本店的菜品可是很齊全的呢!"一聽到客人有吃點什么的意向,老板娘顯得非常高興。
3號微笑著看了她一眼,手中的刀刃閃過一道寒芒。
"請問,有烤夜雀賣嘛?"
老板娘吃了一驚,還沒反應過來,3號就已經(jīng)把她的身軀一刀斬為兩段。收刀入鞘,3號瞥了一眼米斯琪·蘿蕾拉的尸體,抬腿繼續(xù)向前走。走著走著,他默默地,自嘲般地笑了笑。
多少年了,自己曾用這兩把刀,斬殺了多少妖魔鬼怪……
雖然初衷也是為了讓她們早日得到屬于自己的救贖,可是……
自己的本心,是否也隨著這時光而緩緩改變了呢……自己,究竟還是當初的那個自己嗎……
不過這漫長的旅途,馬上,也要迎來最后的結(jié)局了吧……
"哎喲,前面有一個落單的人類?"少女的聲音從空中傳來。3號抬起了頭,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三個女孩。這三個女孩穿著不同色的樂隊禮服,一個吹小號,一個彈琴,一個拉小提琴,僅憑三人仿佛就能組建一支小小的樂團。她們?nèi)说暮闷娴哪抗猬F(xiàn)在正齊刷刷地落在緩步走來的3號身上。
"是啊,難不成,他迷路了嗎?"
"喂,那邊的人類。奉勸一句。別再往前走了。那前面可是幽冥結(jié)界哦!結(jié)界內(nèi)部就是冥界的白玉樓。那里可是生者止步之地呢。知道的話,就回去吧。"看來是大姐的拉小提琴的女孩對3號友好地說道。
"抱歉呢,我有必須向前的理由。"3號看了她們一眼,繼續(xù)向前走。
"不是我說。白玉樓之主西行寺幽幽子生氣起來可是非常嚇人的呢。難不成你是急著去送死嘛?"
"啊,差不多吧~"3號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道。
"既然這樣,反正都差不多……"
"那不如,就讓我們吃了你吧?"
?
"不過我倒是真的好奇。你一個人類,活的好好的,為何執(zhí)意要去冥界送死呢?"梅露蘭·普莉茲姆利巴看著3號,頗為不解地問道,"難道真的是想不開嘛?生命,明明是如此寶貴……"
"站在我的角度看,你就會明白了。生命什么的,呵……"3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已死之靈,應當?shù)玫轿釀χ融H。"
"你這人類還真的是有趣。竟然想和我們挑釁嘛?你難道以為我們?nèi)忝?,真的除了演奏什么都不會?#34;騷靈三姐妹有些被激怒了,3號搖搖頭沒有說話。拔出雙刀,他依舊是一副無所謂,亦無所畏的樣子,隨便沖著三姐妹招了招手,示意她們發(fā)起進攻。
"神弦[斯特拉迪瓦里]!"性格較為陰沉的大姐露娜薩·普莉茲姆利巴忍不住出手了。音符自小提琴中流淌而出,化為無數(shù)尖銳的刀刃結(jié)成陣列向著3號狠狠地刺去。3號手中的劍刃以肉眼難辨的速度于空中劃過,華麗的表演結(jié)束之時,他依舊站在那兒,毫發(fā)無損。
"梅露蘭,莉莉卡,快聚到我身邊來。這個人類,并不簡單!"身為大姐,露娜薩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些許異常。聽聞此言,梅露蘭·普莉茲姆利巴和莉莉卡·普莉茲姆利巴也都察覺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聚集到了大姐的身邊。琴,小號,小提琴同時開始了奏鳴,天籟之音也掩映不了其中深藏的殺機。
"合葬[棱鏡協(xié)奏曲]!"
看著音符涌來,3號嘆了口氣:"還是這些無聊的把戲么,我也看夠了。算了,速戰(zhàn)速決吧。"在三騷靈驚愕的眼神中,3號化作一道殘影迅速突破了棱鏡變幻后角度奇特的音符刀刃,直奔她們本人而來。
"這,怎么可能!"普莉茲姆利巴三姐妹徹底傻了眼。在自身情況已然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露娜薩連忙改變了曲調(diào),梅露蘭和莉莉卡也很快反應了過來,跟上了她倆姐姐的奏鳴。
"大合葬[靈車大協(xié)奏曲]!"
"這是……"仿佛感受到了什么,3號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不躲閃也不防御,他就這么徑直向前走。普莉茲姆利巴三姐妹眼睜睜地看著3號逼近,卻想著用盡全力加大演奏的力度來擊潰這個人類。然而,3號卻表現(xiàn)得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一刀斬下,梅露蘭和莉莉卡從半空中墜落,手中的樂器也徹底化為塵埃消散世間。露娜薩放下了手中的小提琴,絕望地看著舉起了劍的3號:"不,不可能……這靈車大協(xié)奏曲是從精神層面對敵人造成影響的攻擊,你這家伙,為什么能夠完全無視?"
"難,難不成……"
"精神層面的攻擊不可能對我有效的。自那天起,我就已經(jīng)拋棄了屬于人類的所有迷茫??杀尿}靈們,你們這些被羈絆所束縛,無法成佛的亡靈們啊,就由我來為你們超脫吧……"
收刀入鞘,3號并沒有回過頭看逐漸消散的露娜薩·普莉茲姆利巴一眼,自嘲般地笑了笑。
?真是的……我,又有什么資格說她們呢……
穿過了幽冥結(jié)界,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段白玉所制成的通天階梯。盡頭有著什么,3號不知道。他收起雙刃,一階一階地慢慢向上走。本應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此刻卻被白玉階梯散發(fā)出清冷的白色熒光所照亮。在幽幽寒意中予所有來人的內(nèi)心一份悲涼。
懷著異樣的心情,3號止住了腳步。
前方,兩段階梯交接的一大片空地處,作為守門人的女孩正靜靜地站在那里等候著他。她穿著一身綠與白相間的裙子,銀白色的短發(fā)上帶著一個綠色的發(fā)飾,身高不高,但卻昂頭站得筆直。身上掛著兩把劍,刀柄的一朵小花充分體現(xiàn)了她身為女孩子的細膩。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女孩緩緩轉(zhuǎn)過來,看著3號開口道:
"你就是入侵者么?既為人類,為何來我這生者止步之境白玉樓?若不想化為亡靈永世徘徊于冥界,就請回吧。"
"是嘛?魂魄妖夢。"3號把刀放下,饒有興趣地看著面前那個一臉認真的小姑娘,"就憑你,是擋不住我的。還是把你身后那位白玉樓之主——西行寺幽幽子請出來吧。"
"你看不起我嗎?"魂魄妖夢懷疑略帶地將3號全身上下掃視了一遍,"我看你也挺面生的,不像什么幻想鄉(xiāng)里有名的戰(zhàn)士,難不成,是外界來的么?"
"是啊。"3號回答道,"所以現(xiàn)在你肯放我過去了么?"
"當然不可能。沒有接到幽幽子大人的請柬,一般的活人是不準隨意進出白玉樓的。所以恕我拒絕。"魂魄妖夢微微躬身,但還是沒有放行的意思。
"果然,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放我進去呢。"3號隨便揮舞了兩下手中的刀,擺出了一個標準的二刀流起手式:
"幻想鄉(xiāng),果然是個實力至上的地方呢。但我此行絕不能白來一趟。既然你不讓,那我就只能強行打開一條通路了。"
"人類,你要記住??裢源螅遣粫泻媒Y(jié)果的呢。"
"是這樣沒錯。"3號微笑著說道,"可是有實力的話,就完全不一樣了。你說是嗎,半人半靈的劍士小姐?"
"沒錯。所以你是否夠格見到幽幽子大人,那,也得由你手中的刀刃來判定。"
"吾名為魂魄妖夢,白玉樓之庭師。吾以吾之白玉,樓觀二劍,向閣下提出決斗。"
"這兩把刀斬不斷的東西,幾乎不存在!"
?
”人類,你的迷茫,就由吾劍斬斷!”魂魄妖夢拔出妖異所鑄之雙劍,指著3號微微揚起的臉。
”既然你也是雙劍,我也是雙劍。那么,也就不算我讓你了吧?!?號看著滿臉認真的妖夢笑著說。
”決斗,是刀光劍影,死生不論的戰(zhàn)斗,而不是什么小孩子的游戲。你大可以用全力,我自然也會盡力相迎?!毖龎粑⒉[雙眼,接著猛然張開,輕喝一聲,周身凌厲的氣場瞬間蕩開。此時的她全身上下宛若一柄天成之劍,鋒芒畢露。
”魂魄[幽明求聞持聰明之法]!”
”人類!若是要逃跑或者提出叫我放水饒你一條性命,現(xiàn)在,都還來得及?!?/p>
”如果對付你這樣的也要逃跑,那我不是把自己的臉都丟盡了?”緩緩從背后拔出劍刃,3號臉上那淡淡的微笑也逐漸為強烈的戰(zhàn)意所取代。
“來吧,就讓我見識一下,你作為魂魄家后人,那作為西行寺幽幽子庭師的覺悟!”
“好,那,我要出手了!”
”天神劍[三魂七魄]!”
身形閃動,僅在一瞬之間,魂魄妖夢已然消失在了空氣中。下一秒,金屬碰撞的嗡鳴之聲爆發(fā)而出,氣浪蕩平了方圓十米之內(nèi)的塵埃。妖夢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了一絲驚訝,3號仍站著,面不改色,但那強大的氣場此時此刻竟是完完全全地顯露了出來。
閃身后退幾步拉開距離,魂魄妖夢站直了身子,沖著3號鞠了一躬:”失禮了。閣下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類。竟然能在中了我天神劍[三魂七魄]的前提下?lián)踝∥业乃贀?,甚至還能將我震退,內(nèi)在的功力顯然無比深厚。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姓名?我不過一介無名小卒罷了,姓名,稱謂什么的,還是算了吧?!?號的眼底劃過一絲苦澀,但這很快就被他收斂了起來,”你不是妖怪,我不想殺你。不過如果你還堅持阻擋我前進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p>
”抱歉,唯有這點,我是絕對不可以退讓的。幽幽子大人有令,沒有受邀的生者不可踏入冥界,膽敢強行闖入者,格殺勿論!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所以,對不住了!”
”哦?她是這么說的嗎?”
”沒錯!以生命踐行對幽幽子大人的諾言,我魂魄妖夢,寧死無悔!”
”很好!那就讓我見識一下,你的這份決心與忠誠!”霎時間,3號的雙劍上泛起了一陣幽然的紫光?;昶茄龎裟_尖踏地,一步突至3號面前,原本輕握在入鞘之刃上的右手猛然拔出,帶著銀白色劍光的拔刀術斬下。3號右手反握刀柄一刀豎下格擋住了魂魄妖夢的拔刀術,左手的刀順勢轉(zhuǎn)了個圈,于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劈向面前的女孩。反應過來的妖夢也用另一只握刀的手擋下的同時借力扭轉(zhuǎn)半身一刀橫劈,卻被3號借力向后一倒完美地避開。手中泛著紫光的劍也再次指向了妖夢。
”櫻花劍[閃閃散華]!”
雙刃上爆發(fā)出一陣粉色的光芒,妖夢的速度驟然提升了一個檔次。雙刀斬下,落櫻狂舞。短短幾秒內(nèi)數(shù)十次出刀,粉色的光芒綻放開來,劍氣紛揚,竟形成了一道桜色的幾近密不透風的光幕,登時間照亮了四周的無邊的黑暗。
”不錯,有兩下子。但是,還不夠!”3號雙手一揮,刀刃劃過,竟將閃閃散華所創(chuàng)的光幕直接斬開。劍技余波落于白玉樓階梯之上,巨大的爆炸聲傳出,3號本人卻是毫發(fā)無損。
”斷命劍[冥想斬]!”完全不給3號喘息的機會,妖夢瞬時高速移動到了他的身邊,嬌俏的身形化為數(shù)道殘影一齊斬向他一人。3號雙手順勢帶過,手中的劍頃刻間逆轉(zhuǎn)了180度。反手握刀,利用眼角的余光,3號始終盯準了妖夢的位置。只要她一出刀,他立刻就能反應過來并予以反擊。雙方僵持了許久,3號看上去依舊是無比悠閑,倒是妖夢卻因為3號的反擊受了些輕傷。
”嘖?!币粨粼俅伪?號擋下。后者反手一刀,劃傷了妖夢的手臂。妖夢停下舞刀的手,后退兩步看著臉不紅心不跳的3號,”閣下實乃高手。能與閣下切磋,實乃我魂魄妖夢的榮幸!”
”呵?!彪S便把刀拋在了空中并順手接住扛在肩上,3號饒有興趣地看著妖夢,”不用藏著掖著了吧。還有什么壓箱底的招式,全都拿出來吧?!?/p>
“或者直接祭出那一招,也未嘗不可……”
”那,就如閣下所愿!”
”斷迷劍[迷津慈航斬]!”
魂魄妖夢輕喝一聲,白樓,樓觀二劍上縈繞著肉眼可見的碧藍色的長長的劍氣。雙刃平舉,合為一體,交織的劍氣匯聚成了一道沖天而起的光芒,接著狠狠朝著3號劈下,氣勢直凌云霄無比恢宏。
”這么近的距離,看來躲閃什么的,幾乎不可能啊?!?號架起雙刃,正面一迎而上。紫色的劍光在兩把劍上躍動,3號毫不費力地抗衡著威力巨大的迷津慈航斬,低喝一聲:
”給我破!”
轟鳴聲伴隨著蕩起的沖天塵埃,迷津慈航斬在3號的面前化為無形。他剛準備搜索妖夢的位置,卻聽到了無比清晰的劍刃出鞘的”咔噠”聲。如同預知未來一般地暗叫一聲不好,3號剛想遮掩,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女孩的一聲輕語,飄入了他的耳中:
”人符[現(xiàn)世斬]!”
白樓樓觀齊舞,3號下意識地抬起了手。叮一聲,雙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在同時愣住的二人耳中飄蕩。雙劍在空中旋轉(zhuǎn)著,接著徑直插進了白玉樓的階梯中。臉上的表情因過度吃驚而變得有些扭曲,魂魄妖夢把視線轉(zhuǎn)向了3號,有些難以置信地開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魂魄家所傳之現(xiàn)世斬,怎么會被你找出那唯一的破綻!若非見過此招之人,不然絕不可能……”
嘆了口氣,他苦笑了一下,開口道。
”還真是,小看你了么。這下,你也應該明白什么了吧……”
男子緩緩地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臉上,隨著修長手指的挪動,面具下掩映的真容亦是逐漸暴露在了妖夢的眼前?;昶茄龎羲浪赖囟⒅哪?,雙手因過度吃驚而捂在了自己的嘴上,幾乎無法開口:
”你,到底……”
?
"嘛。算了,就算被你看到,也無妨……"
"只不過現(xiàn)在,你仍堅持與我為敵嗎?接下來,我可要動真格的了……"
"沒,沒錯!即使這樣……還是不能放你過去!"魂魄妖夢略一遲疑,隨即堅定地說。眼見3號沒有開口,她猶豫了一下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現(xiàn)在可以去向幽幽子大人申請,既然是這樣一個情況的話,就算是她也不會不答應的吧。"
"不,不用了。我只想用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登上這白玉樓的頂端。"3號笑笑,歪了歪腦袋。面對略顯笨拙的魂魄妖夢,這個男人無意間流露出了些許藏在心底的溫柔。
他的眼前,妖夢與某人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沒有絲毫分差。
如果是你的話……又會如何選擇呢……
"不過說回來……你,到底……"妖夢握住劍的雙手微微顫抖著。
"魂魄妖夢,白玉樓的庭師啊。別因只是見到了我的臉而令那顆堅韌的心有所動搖?,F(xiàn)在,你可要專心對付我這個入侵者??!"3號收斂起臉上的微笑回復了之前的冷厲姿態(tài),再次擺出了劍架。
"嗯,我明白!還請閣下多多指教!"戰(zhàn)斗繼續(xù),然而這次主動發(fā)動攻擊的卻是剛才一直穩(wěn)于守勢的3號。動了真格的他氣勢暴漲,手上的雙刃如翩然飛舞的蝴蝶一般,盡顯優(yōu)雅的同時亦是無比凌厲毫不拖泥帶水,直逼得妖夢連連后退。
"怎么了?你在猶豫什么!"劍刃劃過了妖夢的前胸,后者晃了一下身子差點倒下。見此,3號有些惱了,"就你這個樣子,也配得上繼承這白樓劍和樓觀劍?也配得上當你的主人西行寺幽幽子的庭師?你握著劍,究竟是為了什么!"
"懦弱者,永遠,永遠,都守護不了自己所珍視之物啊……"
"對不起!現(xiàn)在,我懂了!獄神劍[業(yè)風神閃斬]!"妖夢眼神一凜,猛然拔劍化為一道銀光斬過。3號的實力并不在妖夢之下,早在她出刀的一瞬間就已經(jīng)大致預料到了她下一步的動作。身軀如鬼魅般高速移動,他硬是將妖夢這快到幾乎只剩一道銀光的斬擊完全避開。果斷回身一記劈斬,妖夢雙劍高舉架住,3號的另一把刀卻從側(cè)向斬來。抽回刀,妖夢腳尖點地輕盈地后跳躲開,站穩(wěn),與3號四目相對。
"很好,這才像樣嘛……"3號活動了下筋骨,沖著妖夢擺了擺手,示意她進攻。
"承讓了……"妖夢舉起雙劍屏息凝神,微微躬身,緊閉著雙眼。大概兩秒鐘左右,她似參悟般睜開雙瞳,被白玉臺階染成白色的眼中滿是空寂。雙劍隔空對準3號劃過,行云流水般的12連斬,停勢,收刀,一氣呵成。
"六道劍[一念無量劫]!"
粉色的微光自3號身邊亮起,星點微弱的光芒逐漸變亮,空中赫然呈現(xiàn)出了一個六芒星陣,而3號正位于最中間的陣眼處。光芒愈發(fā)耀眼,3號瞇起眼睛,看著微光猛地爆發(fā)開來。一時間,無數(shù)粉色的刀光將整個空間都切割開來!全無死角的斬擊陣,原本較為陰暗的白玉樓階梯此時被這粉光映照得一片燈火通明。
魂魄妖夢緊盯著陣中央一動不動的3號,期待這個人類的應對方式。
無數(shù)刀光逼近,3號只是站著,手上的雙刀微微晃動著。下一秒,在妖夢的注視下,3號動了。
天暝奏·寂。
3號微微俯身,手中的劍已然抬起!一瞬閃出,刀刃斬開空氣之時,一道巨大的紫光帶著超然的聲勢劃過,桜色劍光在接觸到紫光的剎那間盡數(shù)湮滅。轟鳴的爆炸聲中,3號揮手一刀斬開一念無量劫的陣勢,直沖向了魂魄妖夢。后者卻微微一笑,緩緩開口道:
"我這六道劍[一念無量劫],可不止一重啊……"
原本黯淡了的櫻色光芒再次爆發(fā),毫無防備的3號瞬間淹沒在了陣中。然而妖夢深知,3號不可能是那么容易就能擊敗的。她,緊握住了手中的刀……
"如果這就是運命的話,那么,永別了……"
一步邁出,她高高躍起。輕聲吟唱著,堅毅的信念促使著她咬緊牙關一往無前,劫數(shù)仍存,刃斬之處,那即是不論生者亡者都將贏來的隕滅之時!
"專心一意!"
"人鬼[未來永劫斬]!"
櫻色的光芒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嘆息,接著,是不知何人的自言自語:
"看來你的一切,就賭在這最后的斬擊上了嗎?"
"那我,也必須回應你的期待才行啊……"
"天暝奏·滅……"
身形交錯,默然無言。兩人停下了所有動作,站直了身子,把手中的刀收入鞘中。3號的胸前綻出了一道血光,然而,他看上去卻滿是毫不在意的模樣。轉(zhuǎn)過身,他對魂魄妖夢鞠了一躬。
“最后的選擇,是放棄生命揮斬出自己靈魂的一擊嗎。”
“妖忌,她和你,真的很像呢。無謂死亡,用盡一切守護住自己自己應守護之物嗎,她做到了啊,做到了你幾百年前沒能做到的事。你,應該為她感到自豪?!?/p>
"看來,到此為止了呢……"魂魄妖夢笑了笑,"抱歉,幽幽子大人。妖夢我,果然還是太弱了呢……"
"沒有這種事,放心吧……你已經(jīng),足夠優(yōu)秀了……"刀柄上的小花無風自落,落于皎然無暇的白玉之上。女孩的生命,也隨著花瓣的飄落走到了盡頭:"臨死前,可否告訴我一件事……"
"嗯,我知道你想問我什么……"3號看了一眼她,緩緩說出了幾個字。女孩吃驚地瞪大了雙眼,旋即重歸平靜??嘈α艘幌?,她也對3號鞠了一躬,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謝謝您,肯告訴我這一切……"
"幽幽子大人……原諒妖夢的弱小吧……"
"我,就先走一步了……"
注視著女孩緩緩倒下,3號沒再開口,只是將妖夢尚溫的遺體抱起,放在了臺階的高處。接著,他邁開步子,繼續(xù)向著更高處的階梯走去……
雖然邁出一步都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但那前進的背影,卻是無比的堅定。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好怕的……
呵,是對這將死的運命感到恐懼……
還是……
……
罷了……
西行寺幽幽子,等著我……
?
終于,漫長的白玉樓階梯走到了盡頭。3號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淚,潸然而落。
兩側(cè)櫻花盛放的幽深小徑,不遠處,巨大的西行妖靜靜矗立于此。樹下,悄然站著一位女子。少女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桜色的短發(fā)自然落下,淡粉色的瞳孔,玲瓏精致的五官,微微翹起的嘴角,無不讓人感慨造物者的鬼斧神工。她身材姣好,穿著一襲水藍色的紗裙,頭上戴著象征亡靈的祭魂幡,皎然如玉的手輕握住紫色蝴蝶紋的折扇,顯得無比淡然而美好。紛揚的櫻花飄落,少女,白玉之庭,西行妖,三者相互交融,構(gòu)成了一幅近乎完美的畫卷。
"啊啦,看來有個貌似不是很友好的客人來了呢。"少女看了一眼3號,有些吃驚,"你這容貌……"
"怎么,有問題么。"3號手中的刀微微顫抖,聲音中交織著無數(shù)復雜的情感卻不曾道明。
"沒,沒什么……"少女立刻恢復了剛才的平靜,"你敢來只身前來這生者必滅之境,想必也是做好了化為冥魂永遁亡者之庭的覺悟了吧。"
"我知道。妖夢她,死于你之手吧……"
"本來,在你上來的一瞬,我就可以將你抹殺。可我并不想這么做。身為她的上司,我有這個義務,好好為她報仇啊……"少女俯下身,拿起了原本放在樹下的一把長柄薙刀,嫣然一笑。
"我是白玉樓之主,西行寺幽幽子。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不過將死之人而已。"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復么……"3號抬起頭,無垢的瞳孔望著冥界黯淡的天幕,苦笑了一下。
"那就,來吧……"
"名為西行寺幽幽子的亡靈啊。我今日……"
"將給予你所應得的救贖……"
"啊啦,就這般看不起我呢。"西行寺幽幽子聳了聳肩,輕易舉起了那把材質(zhì)不明但是看上去并不輕的薙刀,"雖然我這技法是自己參悟的,但是說起來……"
"單論近戰(zhàn)能力,比起妖夢,我也不讓三分??!"
腳尖輕點地面,西行寺幽幽子選擇了主動向著3號發(fā)起進攻。她的速度非???,雖無比優(yōu)雅,但還是讓人難以想象,一個看上去如此嬌弱的少女的身軀中竟然蘊藏著如此恐怖的機能。草薙刀橫斬而來,3號雙刀齊舉擋下了這次攻擊。波紋蕩開,幽幽子的這一劈震得3號的手微微發(fā)麻。后者連忙后退兩步閃開。
"怎么啦?畏畏縮縮的,不敢與我正面抗衡么?雖然因為能力的關系,只要被薙刀擦到,就必然是致命傷。但是不被打中的話,就沒關系啦~"幽幽子笑笑,輕扭腰肢一個轉(zhuǎn)身劈斬被3號躲過,"啊啦,忘記說了。我的能力可還帶有一個誘死的效果呢。你要是不趕緊將我擊敗的話。都不需要我出手你自己就會凋零呢。"
"夠了!"3號突然吼道。毫無防備的幽幽子微微一愣,閃身而過,3號瞬間繞過了她趁著這個機會沖向了西行妖。就算沒能理解他的意圖,少女也很快反應過來將前者截住:"你想干什么?逃跑也選錯方向了吧。"
眼見著無法甩開她,3號只得被迫與西行寺幽幽子展開了一輪新的交鋒。令少女略感奇怪的是,從始至終,3號的雙劍只用于格擋,并未對著她發(fā)起哪怕一次正面的進攻;而且盡管她的攻勢多么凌厲,面前的男人就好像看穿了一切一般,總能在恰好的完美時機避開,自己的盡力揮砍,根本就沒能傷他分毫。
"你,到底是什么人?"薙刀和雙劍再次對撞,一觸即離,西行寺幽幽子好奇地看著3號問道。
"不過一介無名小卒罷了,不足掛齒……"
"而且,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你這躲開我攻擊的方式,顯然已經(jīng)不是運氣好或者身法好能夠解釋的了。換句話說,難不成,你已經(jīng)事先預知到了我的動作么?"
3號沒有回答,也沒有分出精力的余力回答。這一招一式,他早已完全看破,但要躲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有趣??磥砦疫@天然習得的技法,你也頗為精通呢……"
"有破綻!"側(cè)身閃過刀鋒,3號反手持刀輕輕一推,將在那一瞬間重心不穩(wěn)的西行寺幽幽子推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一如既往地收刀放棄出手,他呆在了原地,片刻后回過神來毅然轉(zhuǎn)過身奮力向著那巨大的西行妖跑去。
近了,更近了!
一點點,就只差一點點!
"雖然我不知道你想要干些什么,不過很抱歉,游戲,到此結(jié)束了。"輕聲道,用憐憫的眼神看了一眼男子,西行寺幽幽子重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遠處的3號喉嚨一甜,腳下踉蹌險些無法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
"不過我不會那么輕易讓你死的。你的來歷,你的容貌,還有你那不可思議的力量,我都十分好奇呢??梢哉埬?,告訴我么?"少女臉上帶著一抹略微扭曲的微笑,扛著薙刀,一步步向著3號逼近。后者咬緊牙關,雙手柱劍靠著意志力支撐著自己殘破的身軀,賭上了性命,終于,他的背,靠在了那棵從未開放過的櫻花樹上。
"你就對我家的櫻花樹這么感興趣嗎?聽說從前有位歌圣在此長眠,難不成,你也想效仿?"西行寺幽幽子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只可惜,就算是我,也沒能親眼見到它完全盛開的樣子。我曾經(jīng)嘗試收集全幻想鄉(xiāng)的春度想讓它開花,結(jié)果被靈夢,魔理沙和咲夜小姐打亂了計劃,沒能夠成功。"
"這么大的一棵櫻花樹,若是待到十分咲,一定如畫般燦爛吧……"
"不,西行寺幽幽子……"
"你,曾經(jīng),親眼見到過它盛開的……"
"只不過那段回憶,隨風消逝了而已……"
"不過今天!我將會達成你的這份心愿!"
平端起了刀,在西行寺幽幽子驚愕的眼神中,3號抬頭望向灰暗的天空,會心一笑。
隨即,捅穿了自己的胸膛,連帶身后的西行妖一起。
"冠以吾西行寺家,西行寺幽月子之名!"
"重生吧,已逝之命……"
?
"哥哥……哥哥……"
"哥哥……快醒醒……"
睜開眼,少年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妹妹的懷里。把頭從她的膝蓋上抬起,少年晃了晃腦袋:"啊。難不成,我又睡著了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什么時辰了?"
"已經(jīng)快要到午飯的飯點了啦。哥哥可是整整偷懶了一個早上了。"少女笑嘻嘻地說,"早上父親可是來視察過的,哥哥你可要感謝我?guī)湍愦蜓谧o哦~"
"啊,那真是謝謝幽幽了。"少年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不過昨天晚上那本典籍是真的好看啊,一個不注意就看到了丑時三刻呢。"
"所以哥哥不要熬夜了啦!"少女哭笑不得地說,"我會擔心哥哥的身體的啦!"
"好啦好啦。幽幽,你一定也餓了吧,走,我們?nèi)コ燥垀"
"嗯!走吧~"少女拉過少年伸出的手,開心地笑著。
西行寺家是當?shù)氐拿T望族,當代家主西行法師是一個遠近聞名的降妖除魔的大師。自從他出家之后,繼承西行寺家職責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兩個孩子身上。然而他們并沒有讓民眾和父親失望,所有人都期待著他們能將西行寺家進一步發(fā)揚光大。
"喝呀!"少女手拿一柄木質(zhì)的草薙刀,向著少年發(fā)起了猛烈的進攻。少年木劍呈雙持狀態(tài),不斷側(cè)身閃躲或是輕易地用木劍格擋下了少女的攻擊。盡管在一般人甚至練家子們的眼里,少女的技法已承擔得了天才一名,然而她的對手,可是一個十二歲就掌握了西行寺家刀法精髓的,當之無愧的劍術"鬼才"啊!
激烈交鋒數(shù)十回合,少女卻連少年的衣角也沒能擦到。她不禁有些灰心喪氣,但還是立刻振奮精神再戰(zhàn)。少年狡黠地一笑,心中正在讀秒的他已經(jīng)預見了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一切。
"有破綻!"側(cè)身閃過刀鋒,少年輕輕一推,少女便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不打了不打了,哥哥欺負人!"少女把手中的木質(zhì)薙刀一扔,不滿地瞪了少年一眼。
"好啦好啦幽幽,哥哥只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小小地提醒你一下嘛~你每次在這個時候都會重心不穩(wěn),很容易就被人趁虛而入的啊,父親不也提醒過你了。"眼看著坐在地上的少女完全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少年只得道歉,"好吧好吧,對不起,是哥哥錯了。下次哥哥給你買糖塊吃好不好。"
"不用啦,幽幽已經(jīng)原諒哥哥了!糖塊什么的,還是哥哥自己留著吃吧。"少女笑了笑,然而少年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突然一拍腦袋,他開口提議道:"那,不如我們現(xiàn)在出去玩吧!我?guī)愠鋈ィ?#34;
"可,可是……父親不是吩咐過我們好好練劍的嘛。"少女有些猶豫。
"哎呀,這不是已經(jīng)練過了么,別在意那么多嘛~反正父親也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溜出去了,大不了我們早點回來就是了,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啦~就算有事,哥哥也會替你擔著!"
"那,好吧!"少女高興地牽過少年的手,兩個人悄悄地從后門溜了出去。走在郊外鮮花盛開的原野之上,少女顯得無比開心。看到妹妹那么高興,少年的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
"看呀哥哥,那只蝴蝶好漂亮!"少女伸出手,任憑那只五彩斑斕的蝴蝶停駐于她的指尖。轉(zhuǎn)過頭,她對著少年露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
"是呀,真漂亮呢!"少年由衷地稱贊道,"幽幽,你好像,很喜歡蝴蝶?"
"嗯,我喜歡蝴蝶。喜歡它那美麗絕倫的外表,也喜歡它那破繭而出的勇氣。"少女注視著指尖的蝴蝶,像是說給少年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蝴蝶那美麗的外表,正起始于一條不起眼的丑陋的毛毛蟲。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的痛苦與置之死地的絕望,才終有那華胥的重生。如此凄美動人,而又深藏的那份悲傷。這,或許就是我喜歡蝴蝶的真正理由吧……"
"所以哥哥,我們生存的意義,是什么呢……"
少年怔怔地看著少女,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嘛,抱歉,是我太多愁善感了。"少女沖著少年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害得哥哥多心了。"
"其實沒什么好對不起的啦。"少年摸了摸少女的頭,"我們生存的意義,正是需要我們自己去探尋才能夠回答的。現(xiàn)在的我們,唯有腳踏實地穩(wěn)步前行,相信終有一天,答案自己就會出現(xiàn)。"
"嗯!"少女釋然地笑了。
田野上的另一邊,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少年警惕地望去,卻是平時那個跟兄妹二人關系最好的仆人。那個人看到他倆,淚水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流出了眼眶。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少爺……小姐……"
"老爺他,駕鶴西去了……"
等少年和少女匆忙趕回家,看到的正是他們的父親笑著逝去的遺骸。盡管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盡管早就做好了準備。但看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愛的人之一被埋葬在櫻花樹下時,少女還是靠著少年的肩膀哭成了淚人。少年抱著她,沒有說話。任憑她的淚水打濕了自己的衣服,也打濕了自己的心。
所以哥哥,我們生存的意義,是什么呢?
少年拔出劍,內(nèi)心卻是一片茫然。
嘆口氣,他放下了劍。依舊思考著這個問題,他漫無目的地走著,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再次回過神來,他已然身在白天的那片原野之上。四周隨時可能會有妖怪出沒,少年卻毫不畏懼。仿佛感應到了什么,他停下腳步,低下頭看向了地面。
在那里,一只似曾相識的蝴蝶已然長眠。
少年若有所感地抬起頭。正視前方,他看到的是無邊的黑暗。
?
西行法師死后,少年順理成章地成為西行寺家的家主。但自那以后,西行寺家就不甚太平。年輕的家主察覺到了些許異樣,想進一步深入調(diào)查卻又找不到方向。
"怎么最近老是有人要效仿父親長眠于櫻花樹下?西行寺家可不是殯儀館啊。"少年注視著一群人將已逝之人的尸骨埋在樹下,卻又無可奈何,"我西行寺家雖說平易近人,可做到這份上,就有點過了吧……"
"幽月子大人,又有一個仆人被發(fā)現(xiàn)死在了自己的房內(nèi)。死亡原因暫時還不明朗,但是肯定不是自殺,也沒有外傷亦或中毒的跡象……"一個仆人有些顫抖著上前開口道。
"又一個?本月以來這已經(jīng)是第四個了吧……"少年嘆了口氣,他的直覺已經(jīng)隱隱約約告訴了他什么。
"那個,幽月子大人……"仆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現(xiàn)在各街坊鄰居都在議論紛紛,說什么西行寺家因為除掉了太多妖怪而被詛咒。我們,該怎么辦……"
"什么詛咒!有我在,就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少年拔出劍,猛地插到了地上,"這種無聊的流言也會有人信嗎?那就讓我來用行動證明這一切!"
入夜,少年獨自坐在庭院之中,望著那月光下的櫻花樹出神。身后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少年并沒有回頭,緩緩開口道:"幽幽,那么晚了,你還不去睡嘛?"
"哥哥你睡不著,幽幽自然也就睡不著啊……"少女走到少年的身邊坐下,關切地看著他,"哥哥,有什么事,是幽幽能夠幫你分擔的嗎?幽幽也想為我們西行寺家出一份力呀。"
"沒什么事啦,放心。幽幽你先去睡吧,哥哥一會兒就來。"
"不要,我不相信哥哥。你什么時候去睡,幽幽也就什么時候去睡。"
"那,好吧……"少年無奈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剛想說些什么,他的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了一幅畫面。
月光下,那只死去的五彩斑斕的蝴蝶,已然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陰影。
不,不可能,我還是別胡思亂想的好,不可能的……
"這就是你們請來的道人?"西行寺家的年輕家主看著面前雖然穿著僧侶服飾,卻有著一頭燦爛金發(fā)和完美身材的道人,抱著十二分懷疑。
"這。她自稱降妖除魔的高手,能力神通廣大,我們也都見識過。這個八云道人應該還是值得信任的……"仆人開口解釋道。
少年用不信任的眼光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這個八云道人。最后嘆了口氣:"算了,那就請您快些作法吧。我和妹妹的作法能力并不是特別高,還要拜托外人,也是……"
"人家可是專程來幫助你們西行寺家族的呢,態(tài)度放好一點好不好?"自稱八云道人的女子翻了翻白眼,少年也意識到了自己態(tài)度的不妥,連忙賠禮道歉。八云道人揮揮手表示無妨,接著便徑直走到了里院?;盍嗽S久,她重新出來之時,卻帶著滿臉的凝重。
"請問……結(jié)果如何?"少年迫不及待地上前問道。
"這個……借一步說話。"道人拽著少年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里,開口回答少年的疑問,"這棟宅子里確實有隱藏的妖氣,那是院子里那棵櫻花樹因死在樹下的人太多而產(chǎn)生的妖力,或許現(xiàn)在稱呼它為西行妖比較好。"
"果然和我料想的差不多么,真是太謝謝道人了。不過這櫻花樹是我西行寺家的象征,我無法用刀直接將其斬斷,還要拜托道人你了。"少年仿佛松了一口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開口詢問道,"那神秘死亡的原因呢,難不成也與這西行妖有關?"
"這個……"八云道人猶豫了一下,緩緩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少年瞪大了雙眼:"不,不可能!"
"然而事實,往往是殘酷的……不過我倒是還有一個一舉兩得的辦法……"
"哥哥,為什么突然提出來叫我去作法呢?"西行寺幽幽子奇怪地看著面前的少年。
"幽幽,你也不小了。畢竟是我西行寺家之人,也應該親身嘗試一下作法了。"少年神色復雜里看著他的妹妹說道。
"那當然沒有問題~我早就想為哥哥分擔一些了嘛,就交給我吧!"少女笑著說,男孩也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回應她。少女走了,他卻依然愣在原地,指甲幾乎嵌進了自己的掌心。
如此天真善良的幽幽,為什么,為什么命運要這般愚弄她!
時刻已至,西行法師之女,西行寺幽幽子一襲素衣,靜坐在那西行妖下準備作法。她的兄長西行寺幽月子以及二十名忠心耿耿的仆人在她旁邊充當她的護衛(wèi),八云道人則在一旁準備著什么。一切就緒,作法開始!
不到一刻鐘時間,少年突然感覺有著異樣。抬起頭看向少女的那個瞬間,一陣奇異的肉眼難見的波動以正在專心作法的西行寺幽幽子為中心蕩開。除少年和八云道人外,其余護衛(wèi)突然都緊捂住自己的胸口,發(fā)出了地獄般慘絕人寰的嚎叫。在少年驚愕的眼神中,仆人們身上的血肉迅速萎縮。不,與其說是萎縮,不如說正在消失!場面已經(jīng)完全無法用慘烈形容了!
"救我……幽月子少爺,救我??!"平日里和二人關系最好的那個仆人爬到了少年的腳下。蹲下來握住他那已然形如枯骨的手,他沖著八云道人大叫:"這是怎么回事!這和說好的不一樣?。∧愕降资鞘裁匆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身為西行法師直系血裔的你是不會受影響的。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誘使她的能力徹底爆發(fā),等到爆發(fā)至極致之時,我才能將她這被詛咒的能力連同身后的西行妖一并封印??!"
"難道我現(xiàn)在什么都做不到嗎!可惡!"少年一拳砸在了地上。
"少爺……別擔心……西行寺家……武運昌盛……"仆人掙扎著說出了這最后的幾個字,終于化為了一攤枯骨。少年強忍著淚水拼命點頭。
"很好!照著個勢頭下去,再過十秒,就是完美的封印時機!"
"三!二!一!"
作法,毫無征兆戛然而止。
目瞪口呆的少年和八云道人齊齊看向正緩緩睜開雙眼的少女,連忙大喊:"別亂看!閉眼!" 可,還是晚了一步……
"這,是怎么回事……"淚自少女臉上滑落,遍地枯骨,表情復雜的哥哥和八云道人,聰慧的少女立馬明白了這一切。
"吶,哥哥……"
"這些人,是我殺的嗎?"
?
沒有回答,少女用無神的瞳孔注視著少年,再次開口:"哥哥,告訴我……"
"告訴我?。?#34;
"這……"猶豫了一下,少年還是點了點頭,看到少女臉上交織著悲傷、自責與絕望的表情,他慢慢走過去抱住了她,任憑她在自己的懷中哭泣。
"幽幽,別傷心。這,也不是你的錯啊!來,繼續(xù)作法吧,只有那樣才能,封印你身體里的能力啊……"
"哥哥,我知道你是不會受這能力的影響的。但是,你能保證我再次作法,不會出現(xiàn)新的罹難者嗎?"
"這……"少年啞口無言。
"所以說,我最討厭自私的哥哥了……"少女緩緩開口道,"我知道哥哥很愛我,不想我被這受詛咒的能力所困擾??墒?,其他人,和我一樣也是同等的生命啊……"
"我身為西行法師的女兒,竟擁有這種不祥的能力。回過頭來,才恍覺身后,那堆積如山的骨骸。這樣的我,還配當這西行寺家之人嗎……"
"就算非我本意,這。也是我犯下的罪過啊……"
"我是西行法師之女,當代西行寺家主西行寺幽月子之妹。所以我,也必須有承擔這份罪孽的覺悟才對……"
"覺悟,指什么?幽幽,你!"少女突然猛地一推,猝不及防的少年跌倒在地。少女一把從他的腰間拔出了西行寺家世代相傳之劍,后退兩步靠在了西行妖之上。
"幽幽,你想干什么?快放下!"少年快速站起,想要阻止少女的行動。
"四重結(jié)界!"少年狠狠地撞在了無形的障壁之上,回過頭狠狠地看著一臉無奈的八云道人:"你這混蛋!放我出去?。?#34;
"八云道人,謝謝你。"少女沖著道人笑了笑,正握手中的劍,閉上雙眼默念道,"吾乃西行寺幽幽子。今日,以我罪孽之血,封印這西行妖!"
刀毫無停頓,刺穿了少女的胸膛和身后的西行妖。少年終于打破了障礙,看著面前的景象心如刀割:"不!"
"再見。不,永別了。我最親愛的,哥哥呀……"少女莞爾一笑,身后的西行妖伸出無數(shù)枝條,想要吞噬這個用自己的生命封印它的人。少年毫不猶豫,一躍而上:
"倘若要死,就一起吧!"
?
西行妖,開花了。
千年不曾盛放的櫻花如雨般落下,紛紛揚揚,無比綺麗。
亡靈公主看著樹下顯露出的那個緊閉著雙眼,卻依然面帶微笑的少女,無數(shù)記憶涌上心頭。那些珍貴的回憶,跨越千年的塵埃,終于回歸到了它們的主人身上。
"我醒來后,一切都不在了。妹妹,西行妖,八云道人,仿佛從未在這個世上存在過。本該與妹妹一起消失的我與劍,在這獨留在這悲涼的天地之間。"
"奇怪的是。自那以后,我的身軀就停止了衰老,大概是我的生命同這西行妖連接到了一起吧。我一個人,孤獨地茍活世間,無所去處,只得四處流浪。"
"這一流浪,就是千年之久啊……"
"由于心中對西行妖的恨意,我輾轉(zhuǎn)于整個世界上。死在我手上的妖怪不計其數(shù)。我就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亡靈,也不知這身軀為何而動。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算已度千年,你的笑顏,仍時常出現(xiàn)在我的夢中。我伸出手,才恍然發(fā)覺,一切皆是幻影。"
"這個世界上,還有我的存在嗎?"
"如果能感受到悲傷的話,如果我還有悲傷的話。我的心,會回歸本我嗎?"
"我就是我啊,僅此而已……"
"然而就在前不久,有一個人找到了我,告訴了我幻想鄉(xiāng)的一切。當?shù)弥氵€‘活’著的時候,我當時激動的心情,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但是,他告訴我,你忘卻了自己生前的一切,就這么不知所謂地活著。我就決定來到這幻想鄉(xiāng),只為見你一面。"
"雖然可能沒有資格這么說,但,身為你的親哥哥,我不希望你忘卻了自己的過去,忘卻了曾經(jīng)的那個正直而有擔當?shù)奈餍兴掠挠淖印?#34;
"生前的你,因厭惡這誘死的能力而選擇以自己的生命封印西行妖;現(xiàn)在的你,卻以操縱他人生死為樂。對此,我只感到深深的悲哀。我此次前來,正是想為千年前的一切,劃上一個句號……"
"八云道人……不,八云紫……"
"這次,是我贏了吧……"
"所以說,真是愚蠢呢,我的哥哥啊……"嘴角掛著一絲微笑,西行寺幽幽子把手中的長柄薙刀放到了一旁。將刀刃從失去氣息的3號身上拔出,她將自己那已逝的親人擁入懷中。
"明明什么都不干的話,我們倆都能夠好好活下去的呀。"
"雖然忘卻了自己曾經(jīng)堅守的信念,化為亡魂留足世間,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腳步聲向著所有的結(jié)束而開始,即使這樣人們也依然走向此方。即使被踐踏的心靈破碎,撕心裂肺地喊叫卻發(fā)不出一絲聲音;即使被否定‘生’的事實;即使幾度確立了死的決心……"
"就算如此,人們也丑陋地生存著……"
"對此,我——覺得是如此的美麗……"
"所以我才說你傻呀,我親愛的哥哥……"
"不過我,也非常高興就是了……"
把3號的頭枕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亡靈公主抬起頭,仰望漫天飛舞的櫻花,微笑著閉上了雙眼。
"哥哥……起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