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半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又返回了那個熟悉的山莊。

在這原本一團和氣的日子里，樸老師又殘忍的宣布了一個事實。

后天將有錄制人員到場，他們需要表演一次團體舞臺，演出錄像將上傳至各公司，由各公司上級集體根據(jù)當(dāng)天的表演情況商定并從中選出五人為出道團體。

這個消息宛如一顆炸彈在所有人的腦子里炸開。

五人出道，這就意味著有三個人會離開。

帶著沉重的心情，他們往各自的住所走去。

中午吃過午飯后，他們在樸老師的應(yīng)予下，征用了舞蹈室。

方燦總是在帶領(lǐng)團隊的時候有著其他人難以超越的領(lǐng)導(dǎo)能力，他拿著自己的電腦，開始尋求著每個人的意見。

經(jīng)過一個小時的探討，最后他們選定了EXO的《CALL ME BABY》。

下午的練習(xí)辛苦且漫長……

因為舞蹈本身難度就非常大，再加上整體的默契不足，需要調(diào)整的地方太多，耽誤了很多時間。

韓知城由于腿受傷的原因，跳動幅度不能太大，還要經(jīng)常休息。

他坐在角落，看著對著鏡子努力練習(xí)的其他人，竟對自己生出幾分遺憾來。

——

“知道我叫你過來是什么原因嗎？”

韓知城大抵是知道什么原因的，他微低著頭，手指交纏的擺放在腿上端坐著，不敢看他——這個曾經(jīng)在他身上付出過努力的，期望他成才而煞費苦心的音樂指導(dǎo)老師。

“知城你是我遇到的最有天賦的創(chuàng)作選手，無論是創(chuàng)作也好，唱歌也罷，真的進步非常大?！敝笇?dǎo)老師說到這，忍不住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感到有些怒其不爭，不知如何開口。

韓知城頭低得更低了，仿佛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些什么，心中有些愧對于他。

“最近公司在推出道位，原本以你的能力，這次的出道十拿九穩(wěn)。但你最近的表現(xiàn)很差，你再這么下去，你是出不了道的，你明白嗎？你練習(xí)了這么久，這么長時間的努力，甘愿就這么付諸東流嗎？”

“啪嗒”一滴眼淚就這么滴落在韓知城緊張非常又十分矛盾的手背上：“對不起?！?/p>

他的聲音很低，那滿含愧疚的聲音像柔弱的幼崽那般惹人憐惜，那滴淚就這么滴落在指導(dǎo)老師脆弱的神經(jīng)上，他心有不忍，聲音不由得降了幾個調(diào)：“調(diào)整下自己的狀態(tài)，好好想想吧……”

——

“韓尼……韓尼……”

有人輕聲的呼喚他，韓知城回過神，看著眼前的人，不禁問道：“怎么了？”

方燦半蹲在他眼前，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他：“是不是腿不舒服，要不回去休息一會兒……”

他哥總是這么溫柔，當(dāng)初在馬來西亞沒能出道，他回到韓國，進了S社之后一直都是方燦和彰彬照顧著他。

韓知城對他們總是滿懷感激，聽到方燦的話，不由得感動一笑：“燦哥，我想先回去換藥?！?/p>

“好，”韓知城服軟的聲調(diào)讓方燦的心都軟了，他寵溺的看著他道，“彰彬，你和韓尼一起回去吧！”

徐彰彬其實一直都在旁邊注意著他們的動靜，聽到方燦叫他，二話不說的就走了過來，他扶起韓知城，兩人就往外走了。

出了舞蹈室的門，還未走遠，韓知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住了腳。

“怎么了？腿疼？”徐彰彬擔(dān)心道。

“彰彬哥，你還氣鉉辰嗎？”

“我是這么小氣的人？早就不生氣了?！?/p>

“我想讓他幫我換藥，你幫我叫他過來可以嗎？”

“好?！?/p>

他答應(yīng)的干脆，反倒讓韓知城有些意外：“你不問我原因嗎？”

“你會告訴我的對嗎？”

“嗯?！表n知城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有心事，你現(xiàn)在不肯和我說肯定有你的顧慮，但我知道你遲早都會跟我講的，這就夠了。”

韓知城感到內(nèi)心一陣暖流涌過，眼角竟有些濕潤：“謝謝你，哥?！?/p>

——

黃鉉辰一出來就看到靠墻等候他的韓知城，他靠在墻邊，余暉投射在他單薄的身影上，竟有些落寞和孤單。好像被天地隔絕在外，他本來就應(yīng)該是如此形單只影一般。

黃鉉辰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中不覺有些發(fā)悶。

他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他原本應(yīng)該在舞臺上閃閃發(fā)光才對。

韓知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盯著空氣中的一點渙散開來，以至于黃鉉辰靠近他都不曾發(fā)覺。

“回去換藥?！秉S鉉辰抬手扶上他的手臂。

“嘶——”韓知城輕聲痛呼，這聲痛呼，卻成功調(diào)起了黃鉉辰緊張的神經(jīng)。

“怎么了？”

韓知城指了指自己的手肘，又將黃鉉辰不敢妄動的、攙扶著他的手往上提了提：“扶這……”

黃鉉辰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什么，他有些怒從中來：“韓知城你瘋了？”

手肘傷了不說，跟著他們在舞蹈室練習(xí)那么長時間一聲不吭，只字不言。

“小點聲，回去吵?！表n知城還是第一次被吼，雖然不能很理解他的心情。畢竟他們才認識不到幾天，他生氣的點就是因為他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嗎？

“你胳膊不要了是吧？！”盡管如此，黃鉉辰還是聽了他的話拼命壓低了聲調(diào)。

“我大概是真的瘋了吧！”韓知城看著前路，眼前竟有些迷茫，他任由著他攙扶著，終于卸下了堅硬的外殼，露出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我想聽故事了。”

仿佛早就預(yù)料到了一般，也仿佛是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刻的到來，黃鉉辰不由得心一軟，絲毫沒有猶豫的答應(yīng)了他：“好?！?/p>

……

黃鉉辰拆開他的繃帶，那原本已經(jīng)慢慢開始結(jié)痂的腿上再次滲出血來，鮮血浸染了繃帶的內(nèi)側(cè)，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他微微蹙眉，語氣中透露著不滿：“何必如此?！?/p>

練習(xí)的時候一聲不吭，在高強度的練習(xí)下默默忍受，手肘受傷了也一直自己硬扛著，不知道是不是終于扛不住了才卸下了自己的一身偽裝，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黃鉉辰平日里頗為冷酷無情，韓知城沒想到上藥時的他竟是那般小心翼翼，動作更是輕柔的不像話，簡直和平日里的他判若兩人。

到現(xiàn)在，他好像才看懂了這么一個人，韓知城帶著點點惋惜的口吻說道：“我不能陪你們一起出道了……”

這句話在心中千轉(zhuǎn)百繞，在口中反復(fù)咀嚼著，他以為他能坦然的說出來了，沒想到一開口還是紅了眼眶。

黃鉉辰包扎的手一頓，心情有些復(fù)雜：“我去和樸老師說延后?！?/p>

“不可能的?！?/p>

“……”

韓知城殘忍的戳破了他的幻想：“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不是嗎？原定的修學(xué)旅行就是一周，今天是第四天了，后天開始拍攝，說明白點，就是考核，明天一天以我的狀態(tài)根本就來不及?！?/p>

“韓知城，你已經(jīng)錯過一次出道了?！秉S鉉辰的嗓音不由得變得沙啞而低沉，他在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聞言，韓知城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錯過這次，下次又會是什么時候，你告訴我！”

從來沒有見過黃鉉辰發(fā)火，他向來都是冷冰冰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今天，他卻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失控了，原因卻是因為他出不了道？

韓知城的內(nèi)心有些復(fù)雜，他不知道怎么回他，因為他知道，如果錯過了這次，下次等待他的是練習(xí)室里那個無盡練習(xí)的日日夜夜和永遠看不見前路、像迷霧一般的未來。

“大概我沒有這個命吧！”韓知城苦笑。

命運總是喜歡作弄人，不論何時。

還喜歡揪著一個人作弄。

“如果沒有李旻浩，你已經(jīng)出道了……”黃鉉辰總算是替他包好了腿，站了起來，卻說了一段他琢磨不透的話。

“這和李旻浩有什么關(guān)系？”韓知城不解的看向他。

……

走出房間，韓知城感覺自己仿佛生活在夢里。

黃鉉辰的話語猶在耳側(cè)，像落錘的釘子，字字釘在他的心上。

明明只是幾分鐘，聽著黃鉉辰緩緩道來的時候，他竟覺得像過了一輩子那般漫長。

原來，你就是LK是嗎？

“你不恨他嗎？”黃鉉辰的話在腦海中閃過。

韓知城抬頭望天，那塵封的記憶像開了閘的洪水般涌入他的腦海中，一幕幕變得清晰起來。

恨嗎？他的心告訴他，好像是不恨的。

愛都來不及呢又哪來的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