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3/713】宿因(番外六)六七與十三
?主cp6713/柒十三,副cp為春十一/王可/赤蓮/貓狗和青鳳湛凰。??????
?ooc有,私設有。
?本章為六七十三主場??????
?求求評論推薦摩多摩多
?到這里,《宿因》的所有番外就結束啦,寫《宿因》的這段時間里我經歷了很多,也一度想過要不要退坑。寫東西的風格一直在變,也一度覺得實在是ooc到想棄坑。但最后還是堅持下來并完成了它,很感謝沒有嫌棄這部作品的諸位。也很感謝大家的評論和支持!????????
?。?)
黑夜降臨后的城市,是屬于另一個世界的狂歡時刻。
午夜的小巷里,結束應酬后的男人踉蹌前進著。不知走了多久,男人突然被地上的石頭絆了一下,酒勁上頭,他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晚上剛剛下過雨,小巷里積水未干,冰冷且泛著泥土腥臭的雨水瞬間激退了男人身上的醉意。
此刻他終于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經不知在這個地方走了多久了。
記憶中這條小巷子不過十幾米的距離,步行也不過幾分鐘的事情。他記得自己已經在這里走了好長時間,為何他現(xiàn)在還在這個地方?
男人搖了搖昏昏沉沉的頭,抹去臉上的污水,他顫巍巍地起身繼續(xù)向前走。然而很快,男人就驚恐地發(fā)現(xiàn)無論自己怎么走都走不出這個地方。
腳下的路仿佛被無限延長了一般,出口明明就在眼前,卻怎么也走不出去。
難不成,他遇上鬼打墻了不成?
念頭一出,男人身上登時冒出了一后背冷汗。身后驀然吹過一陣冷風,仿佛有誰在他后頸處吹了一口氣。
幾乎是瞬間,男人渾身上下的汗毛“蹭”的一下根根豎立。大腦一片空白的情況下,身體本能的給出了最真誠的反應——跑!
男人發(fā)誓,自從大學體育測試結束以后,他從未像此刻這般飛奔過??蔁o論他跑得多塊,身后那股子寒意都如附骨之疽般纏繞著他。他不敢回頭,生怕看到什么恐怖的東西。
昔年聽過的無數(shù)恐怖小說在腦海里不斷上演,于是幾乎是手腳并用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朝著面前那點亮光跑去。前方他隱約看到了兩個并肩而行的背影。男人心中狂喜,大喊著朝著兩人的方向飛奔而去??蔁o論他如何呼喊,前面的兩人都是一副恍若未聞的模樣。直到男人追得筋疲力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盡頭。
眼睜睜看著希望破滅,從未有過的絕望感頃刻間席卷了男人的身體與此同時,一個可怕的想法也涌上了男人的心頭。他用力搖了搖頭否認了那個想法。而后他站在在滿是污水的小巷中,開始回想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到這個邪門地方的。
然而記憶里許多人與事都變得模糊不清。他唯一清晰的唯有酒桌上他們推杯換盞的模樣。老板似乎很開心,不住地叫他喝一杯,再喝一杯。
而后的記憶,就是這條走不出去的小巷。
遠處又傳來人聲,男人眸光一亮,立馬從地上爬起來朝著聲音的方向飛奔而去。這一次來人是一群喝醉的酒鬼。男人朝他們跑去,可那些人就好像沒有看到他一般同他擦肩而過。男人嘶聲大喊,醉漢中的一個人似乎頓了一下似乎想回頭,但很快就被其他人拉著走了出去。男人呆呆地看著那些人的背影又一次消失在光的盡頭,無力地跪在地上……
?。?)
醒來時鬧鐘已經響了許久。梅花十三從溫暖的被子里伸出手,拿起一旁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放下手機,她有些無奈地感嘆自己從前良好的生物鐘算是徹底一去不返了。
洗漱過后,梅花十三站在衣柜大門前看著里面的衣裳,伸手拿出昨日便熨燙好的衣服褲子換上。隨手綁了個馬尾,梅花十三拎起隨身的背包便出了門。
小雞島的生活安逸而祥和,大部分時間梅花十三會去發(fā)廊待著幫忙打理店鋪。偶爾會去江主任那邊坐坐順便和她討教新的陣法。
梅花十三過去時發(fā)廊還未營業(yè)。推開大門時風鈴碰撞發(fā)出清脆的叮當聲響。同時也掀起了一陣隱隱約約的食物香氣。循著早餐的味道,她走上了二樓推開了廚房的大門。
氤氳的水汽中,梅花十三一眼便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大保呢?”
聽到她的聲音,背影的主人連忙停下了動作推開了一旁的窗戶。水汽散去,露出了伍六七的笑臉。
“他去送小飛上學了,梅小姐稍等一會喔,早飯馬上就好了!”
“不著急?!?/p>
梅花十三應了一聲,脫下外套洗了手去幫伍六七準備早飯。一旁的砂鍋發(fā)出噗噗的聲響,梅花十三掀開砂鍋,瞬間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用勺子輕輕攪了攪,嘗了嘗咸淡后梅花十三將一旁切好的蔥花放入湯中。而后她熄滅火焰,重新將砂鍋蓋好后端上了餐桌。陽光穿過窗戶落入廚房,灑落在彌漫著燉湯香氣的廚房里,為這一刻渡上一層柔和的光亮。
她回到廚房時,伍六七正低頭切著配菜。菜刀落到砧板上發(fā)出咚咚的聲響。修長的手指嫻熟的操控著菜刀將那些蔬菜切成合適的模樣,他的側臉被陽光渡上一層柔和的光暈。梅花十三瞥見伍六七額角散下來的頭發(fā),下意識伸出手將那縷頭發(fā)放到他耳后。她的指尖觸碰到伍六七的臉頰,他的身子也跟著微微一頓。這時梅花十三才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太近了。她退后幾步,余光看到伍六七紅彤彤的耳朵,輕咳一聲解釋道。
“這樣不擋視線?!?/p>
的確,視線清明了許多。足夠讓伍六七清晰地看到梅花十三臉頰上的緋紅。
“我回來啦,阿七我們一會吃什么?”
大保的聲音適時打破了這份微妙的氣氛,伍六七連忙回過神來揚聲道。
“我煲了湯,菜馬上就好!”
他說著連忙將切好的配菜倒入鍋中翻炒。在熱油滋啦滋啦的聲音中,梅花十三將碗筷拿上了餐桌。
吃飯時,伍六七突然將手機推到梅花十三面前,指著上面一部新上映的電影。他記得上一次看到這部電影宣傳片時,梅花十三便對這部電影頗感興趣。正好最近上映,他絕不會錯過這等好機會。
“我記得梅小姐之前想看這部電影,今天剛好有時間,不如一起去看?大保也一起?”
“我才不去當你們的電燈泡!下午還要接小飛放學呢,你們兩個就去過二人世界好了。”
伍六七嘿嘿一笑,對著雞大保暗暗豎了個大拇指。雞大保沒理會他的小動作,頂著一臉被塞了狗糧的哀怨,狠狠撥了一大口米飯。
梅花十三對于這場約會倒是沒什么意見,只不過……
“剛剛白醫(yī)生聯(lián)系我們,說這邊的醫(yī)院最近送來不少昏迷的病人。醫(yī)院說檢測不到病因。所以白醫(yī)生想讓我們去看看,究竟什么情況?!?/p>
梅花十三有些無奈地將白斯特發(fā)來的消息放在伍六七面前,看著上面昏迷病人的圖片,伍六七知道今天的約會恐怕只能泡湯了。
哀嘆一聲,在心里狠狠問候了一頓白斯特后,伍六七認命地抓起裝著工具的背包,跟著梅花十三去了斯特醫(yī)院。
?。?)
男人已經記不清自己在小巷中游蕩了多久,小巷中人來人往,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他從一開始的滿懷希望,到如今已經滿心絕望。
他已經沒有了時間的概念。小巷中不知什么時候涌起了許多霧氣,男人看不清前方的路,也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他只能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
不知過了多久,小巷里忽然踏進了兩個人。那兩人是一男一女,看起來似乎是誤入小巷的年輕情侶。
他們和之前男人的反應完全不一樣,在意識到無法離開以后,他們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反應,甚至淡定得就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他們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周遭涌起的霧氣,甚至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也不知道這次大保改良的道具眼鏡靠不靠譜,上一次那厲鬼都快貼我臉上了才起作用。嚇得我一個月都沒睡好覺?!?/p>
“是么,我看你呼嚕打得倒是蠻起勁的?!?/p>
那少年被懟了也不生氣,只是訥訥地笑了兩聲。少女似乎嘆了口氣,透過霧氣,男人隱約看到少女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了兩個長條樣的東西。
她將那東西握在手中,忽然抬眸看向男人。被那雙青色眼眸注視的瞬間,男人沒由來地感到一陣恐懼。那是靈魂深處來自于本能的恐懼。
沒有半點猶豫,男人轉身便跑??缮砗蟮纳倥慵廨p點,沒幾下竟追到了男人面前。男人大驚,抬手下意識推向那少女??缮倥拖褚黄p盈地落葉一般,身形閃動間男人連她地衣袖都沒摸到。
躲閃間,男人看到了一旁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年。那少年看起來弱不禁風,或許從他那邊能逃出去!這么想著,男人面目猙獰地沖向了少年的方向。然而下一瞬,男人卻看到少年身邊竄出一道紫光,帶著令他恐懼的力量朝著他狠狠沖了過來。
那紫光擦著男人的耳朵飛過去,只一下就劈散了周遭的霧氣。男人驚恐地抬起頭,看到剛剛那個少年手上正握著一把纏著符箓的剪刀。而就在他怔愣的瞬間,少年迅速甩出一張符篆,黃紙隨風飄動,好似長了眼睛一般追著落在了男人的身上。瞬間男人只覺得自己身上仿佛壓上了一座大山。他哀嚎一聲,跪倒在地上。
少女一步步走向男人,離的近了,男人終于看清她手里拿著的是兩把有小臂長的短刀。刀柄上纏繞著用朱砂著咒語的符篆,刀鋒雖未開刃,可閃爍的寒光仍讓男人心里發(fā)毛。
斯特醫(yī)院里,梅花十三只看了那些莫名昏迷的病人一眼,便斷定那些人的靈魂被蠱惑離體困在了某個地方。
問了問這些人被送來的地方,伍六七得知他們都是在離斯特醫(yī)院不遠處的一個居民樓小巷子里被發(fā)現(xiàn)的。
那條小巷前段時間里死了一個醉酒猝死的男人,自那以后那邊就開始變得不太平起來。先是路過小巷的人能聽到有人在喊他們,可回頭身后卻空無一人。再然后就是路過那小巷的人都莫名昏迷在那里。
查不出病因,也找不到緣由。有老人說他們是被勾了魂,也找了據說懂行的人來看,可誰都沒能看出其中緣由。
醫(yī)院層層上報,傳到白斯特耳朵里時,他便想到了身為獵鬼人的梅花十三,于是這才有了這份委托。同時很不巧的打亂了伍六七的約會計劃。
盡管滿心哀怨,但在看到醫(yī)院里昏迷的病人和他們的家屬時,伍六七還是毫不猶豫地決定和梅花十三一起完成這個委托。
剛剛到達小巷外圍,兩人就感覺到了陰魂特有的寒氣。伍六七從背包里拿出大保專門為他發(fā)明的能夠看到陰魂的陰陽眼鏡戴上,目之所及只有小巷中濃濃的霧氣。
在小巷中約摸走了幾分鐘,他們便發(fā)現(xiàn)自己被困在了里面。好在有青短的加持,他們很快就在霧氣中鎖定了男人的身影。這才有了剛剛的追逐戰(zhàn)。
梅花十三將短刀在手里輕巧地轉了個圈,刀鋒直指男人的咽喉。她抬起那張冰冷而驚艷的臉,上下將男人掃視了一番后冷冷開口。
“原來是個地縛靈。”
“什么地縛靈!我是人!被臟東西困在這里的!”
男人大聲反駁著少女的話,他掙扎著想起身,可那張黃紙卻變得愈發(fā)沉重起來,狠狠壓著叫他動彈不得。
“人?怎么會有沒有影子的人?!?/p>
那清冷的聲音讓男人的腦海里有什么東西快速閃過。男人心中忽地涌起一陣不安,卻仍倔強地昂著頭不肯去看自己的影子。
見狀梅花十三便知道,今日免不了一場戰(zhàn)斗了。陰魂們對于自己是逝者這件事并非毫不知情。他們只是不愿相信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執(zhí)念與怨念將他們困在死去的地方,慢慢就成了地縛靈。這些地縛靈被怨念所控制,蠱惑別人進入這里,然后將他們的靈魂困在此處。直到那些人身體的生機散去,淪為和他一樣的地縛靈。
“你不妨好好想想,對于從前的記憶你還記得多少?靈魂留在現(xiàn)世越久,記得的東西就越模糊。再留在這里,你真的會魂飛魄散的?!?/p>
伍六七溫言勸道,男人卻仍不愿相信這個事實。梅花十三卻搖了搖頭示意伍六七不必再勸。她走到對方身前,低頭看著男人。
“你將他們的魂魄困在這里,只會損你自身的陰德。再繼續(xù)下去,你永遠也回不了家?!?/p>
回家。
聽到這兩個字,男人的身子狠狠顫抖了一下。那些被他封存的記憶也慢慢浮現(xiàn)出來。
那天晚上,那些醉漢在小巷中叫嚷著說不醉不歸,有尚存清醒的人勸他們早點回家,說這里前些日子死了個男人。據說就是喝多了酒猝死的。
那些醉漢的話揭開了真相也徹底擊碎了男人最后的防線。
那個晚上,在酒局結束后他便醉死在這條小巷中了?,F(xiàn)在的他是一只徹頭徹尾的孤魂。
他記得那晚自己是要回家的。穿過這條小巷再走十分鐘就能到他的家。那是他剛剛裝修好的新家。
房子不大,但他一個人住卻也很是愜意。裝修是他喜歡的風格。過一段時間,他就可以養(yǎng)上一只貓或狗來陪自己。到時候他的生活將不再寂寞。這里是他的棲身之所,是屬于他的家。
孤身一人在這座陌生城市打拼了這么久,明明他剛剛在這里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為什么卻死在這么個陰暗的角落?!
那天的酒局是老板為了討好客戶組的,餐桌上他被那些人灌了許多酒,迷迷糊糊地走到小巷時卻突然發(fā)了病。半夜時分,又是偏僻無人的小巷,無人發(fā)現(xiàn)也無人注意。他孤零零地死在爛泥中??墒悄切┕嗨频娜诉€活著,憑什么死的不是他們!
他不甘心!
憤怒與怨念占領了男人的理智。他恨恨地望著前方那道光,既然他走不出去,那誰都別想離開這里!
怨恨與憤怒控制著男人蠱惑越來越多的人來這條小巷并將他們困在其中,聽著那些人驚慌失措的哀嚎,他只覺得痛快。但或許是因為人性未泯,內疚與自責讓他下意識認為自己也是被困住的受害者,于是他就這樣一直在這里游蕩,直到今天。
“我們可以幫你解開地縛靈的禁制送你去輪回,但首先,你要放下執(zhí)念?!?/p>
梅花十三的聲音依舊清冷,但語氣卻緩和了不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顆寶石。
“放下?怎么放下!我的生活本該越來越好!憑什么那些壓榨我們的老板不會死在這種爛地方!偏偏是我?!憑什么!”
男人的身上忽地爆發(fā)出濃郁的黑色霧氣,那是陰魂身上的怨念。
見狀梅花十三微微蹙眉。她立馬示意身側的伍六七迅速后退,同時舉起手中的短刀擺出防御的姿勢。
“看來話療不管用,梅小姐,你前我后?”
“好。”
話音剛落,黑色的霧氣瞬間籠罩了整個小巷。青色的刀光在黑色的霧氣中穿梭,不時還會亮起些許符篆燃燒時的光亮。男人的慘叫不時響起,隨著紫色刀光的亮起,這片霧氣也轟然散去。隨著霧氣消失,小巷也慢慢顯露出來。
那是一條幾十米長的小巷,污泥和污水與幾十米外干凈整潔的街道截然相反。而在小巷中,還有七八個游蕩的白色靈魂。那些人看到兩人時,眼中還有沒褪去的驚恐與迷茫。
小巷中已經不見了男人的身影,而周遭陰沉粘膩的氣息也慢慢散去。梅花十三表情復雜地收回手中的短刀,沉默許久后她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嘆息。男人的執(zhí)念源于社會的壓力,在未來即將一片光明時橫死在這種地方,很難沒有怨念。
她能夠理解男人的執(zhí)念,但做錯的事情就是錯了。被困在這里的靈魂又何其無辜。如果這次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靈魂就又是無數(shù)條鮮活的生命。
這也是為何梅花十三最后手下留情沒有擊散男人的靈魂的原因?;觑w魄散容易,贖罪卻難熬。這是男人應得的懲罰,他固然委屈,但最不該傷害到無辜之人。
“聽著,我們知道你心有怨念,但這些人是無辜的!他們不該因為你的怨恨而白白喪命!配合我們,我們可以帶你出去讓你回家看看。但如果你繼續(xù)執(zhí)迷不悟下去,我們也可以把你直接在這里打散。”
伍六七厲聲呵斥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薯片罐子對著空中晃了晃。男人的殘存的魂體猶豫了一瞬,便鉆了進去。
“明明話療就能解決的事情,非要被揍一頓才聽話?!?/p>
他嘀咕著,將薯片罐子貼好符篆放回了背包。梅花十三檢查了一下周遭,確認沒有殘留的陰魂氣息后,這才從伍六七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枚褐色的香餌,點燃后,白色的煙氣慢慢散開,那些驚恐的魂魄表情也慢慢緩和了下來。
“你們是被這里的地縛靈給迷了魂魄,我們是來帶你們回去的。排好隊一個一個進去?!?/p>
看著伍六七新掏出來的糖果罐子,梅花十三也有些無奈??催@個架勢,她買給小飛的零食里只怕有一半都進了這家伙的嘴。
看著伍六七動作嫻熟地收好糖果罐,梅花十三這才齊齊松了口氣。
“給白醫(yī)生發(fā)消息吧,告訴他最晚明天,那些患者就能蘇醒了?!?/p>
“那家伙倒是瀟灑,自己在斯特賺錢,隔著電話就叫我們幫他處理醫(yī)院的爛攤子,趁我記憶還沒恢復誆我干活!”
雖然嘴上吐槽著,但伍六七還是低頭給白斯特發(fā)去了消息。沒有一分鐘,那邊便恢復了一個“OK”的表情包,同時還有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轉賬。
數(shù)了數(shù)后面的零,伍六七原本被打斷約會的怨氣也瞬間消散了不少。看著伍六七上揚的嘴角,梅花十三也猜到白斯特的報酬一定很豐厚。她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招呼伍六七準備去醫(yī)院。
“走吧,還要回去處理這些魂魄呢?!?/p>
“時間還早,不如梅小姐我們看完電影再回去?”
“想都別想?!?/p>
開什么玩笑,他們的背包里可塞了將近十人的魂魄。背著十個人的魂魄去看電影,她可沒有那份閑情逸致。伍六七也意識到了不妥,他嘿嘿笑了幾聲,追上梅花十三的腳步走出小巷。
將最后一個魂魄送回身體后已經是傍晚時分,那些魂魄離體太久不說,又不能驚動家屬和別的患者。為此伍六七和梅花十三廢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他們送回自己的身體。
邁著疲憊地步伐踏出醫(yī)院大門時,他們迎面看到了金燦燦的大海,以及跳躍在海平面上那如火焰般的夕陽。
“等回了小雞市,我可不可以約你去海邊?”
不知為何,伍六七的腦海里毫無預兆地出現(xiàn)了這句話。
“梅小姐,要不要去海邊走走?”
看著遠處的大海,伍六七下意識開了口。他轉過頭看著梅花十三,琥珀色的眼眸在夕陽下看起來宛若燃燒的火焰。梅花十三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先是微微一怔,而后輕輕點了點頭。
傍晚的海灘上散步的人慢慢多了起來,人們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吹著海風望著遠處的大海緩解著一天的疲憊。伍六七和梅花十三在沙灘上慢慢的走著,看著海浪沖上沙灘又慢慢退去。他們脫了鞋子,感受著細碎的沙子和海水一起慢慢穿過自己的腳趾。
他抬起頭看向梅花十三。她站在沙灘上,夕陽將她染上金紅色的光芒,綁著的發(fā)辮不知何時已經被解開,及腰的長發(fā)披散下來被海風輕輕吹散。她站在海邊靜靜眺望著大海,而伍六七則凝望著她的背影。
不知在那些被他遺忘的那些過去里,他們有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并肩走在沙灘上,一起看著潮漲潮落。
望著遠處的海岸,梅花十三心思微動。她轉過身看著夕陽下的伍六七,夕陽下他的眼睛看起來像是一顆蜜糖。那雙眼睛曾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她的夢中。
或許是之前的分別太過于刻骨銘心,直到現(xiàn)在梅花十三仍覺得自己身處夢中。
伍六七走到梅花十三身旁,他在自己的口袋中掏了掏,而后拿出了一個盒子。他將盒子打開,一條梅花項鏈正靜靜地躺在里面。
“之前去商場的時候看到的,覺得很適合梅小姐就買了下來。梅小姐喜歡嗎?”
梅花十三看著那條項鏈,梅花形狀的掛墜上綴了幾枚綠色的寶石,那是她眼睛的顏色。唇邊揚起一抹笑容,梅花十三笑著點了點頭。
“喜歡,幫我戴上吧?!?/p>
她說著,輕輕將散下來的長發(fā)攏到一旁。伍六七有些慌亂的拿下項鏈,細細的銀鏈子穿過他的手指,而后又環(huán)住梅花十三修長的脖頸。手指穿過梅花十三散落下來的發(fā)絲,他微微低下頭,鼻尖便碰到了她的頭發(fā),他嗅到淡淡的幽香。這一刻的他們的動作像極了在擁抱。伍六七她的呼和自己怦怦的心跳。他微微后退了一步,有些局促地看著面前的梅花十三。
微涼的夜色里,她的目光卻仍像燃燒的火焰。好看的嘴唇微微上揚,長發(fā)在海風中散著,象是一朵綻放的花。梅花項鏈靜靜躺在她的心口,折射出夕陽的光亮。
而后在風聲中,在夕陽下,梅花十三向他伸出手柔聲道。
“我們回家吧。”
他們并肩走在路上,伍六七輕輕牽著梅花十三的指尖。她偏頭望去,身旁少年的耳朵在夕陽下變成了耀眼的緋紅。梅花十三垂下眸子,唇角卻微微上揚出一抹弧度。
“伍六七,今天晚上吃什么?”
“牛雜怎么樣,之前就說要做給梅小姐吃的?!?/p>
他的聲音隨著海風輕輕吹入她的耳中,梅花十三輕聲應了聲好。而后閉上眼睛靠在伍六七的肩頭靜靜地呼吸著屬于他身上的味道。伍六七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手指間的薄繭,動作輕柔卻無比真實。
這不是夢。
不會有如此真實的夢。
她想。
?。?)
成為獵鬼人的第一年,又一次完美結束任務的伍六七深覺自己有著做獵鬼人的天賦。對此雞大保常常吐槽伍六七這種行為屬于開掛作弊。畢竟他之前是鬼祖宗,現(xiàn)在抓個鬼要多簡單有多簡單。
伍六七卻表示雞大保是赤裸裸的嫉妒,首先現(xiàn)在他就是個連陰陽眼都沒有的普通人。其次,雖然他現(xiàn)在記憶還沒全部恢復,但雞大保誆他欠了五百萬這事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聽到伍六七舊事重提,雞大保的表情也變得訥訥地。不過很快他就表示,伍六七之所以能在獵鬼人行業(yè)發(fā)光發(fā)熱,還是要靠他發(fā)明的道具。譬如能見到陰魂的陰陽眼鏡,以及能對陰魂精準打擊的剪刀與飛鏢。不過這些道具就連梅花十三這一專業(yè)人士都不得不承認確實很好用。
旁聽的小飛舉手表示自己長大后也要做獵鬼人。伍六七和雞大保立刻異口同聲地說絕對不行。
小飛癟了癟嘴,撲向一旁已經忍俊不禁的梅花十三懷里控訴雞大保的無情。然而很快就被雞大保的無情鐵手揪出,拎到一旁進行了愛的教育。無視小飛的求救,伍六七和梅花十三相視一笑,雙雙溜去了天臺。
天臺上,梅花十三打開了那個裝著地縛靈陰魂的薯片罐子。黑色的陰魂從中鉆出,飄浮在梅花十三面前。男人看著周圍的景色,那不再是小巷中閉塞的場景,他可以看到夜空,星星,甚至他居住的居民樓。梅花十三點燃一根符篆。燃燒后,男人的手腕上便多出一條黑色的長線蜿蜒著消失在前方。
“跟著線的方向,你就可以去陰司了。在那之前,你可以回家看看。但切記不可傷人,不然我們也沒辦法再幫你了?!?/p>
戾氣散去后的男人看起來也只是個老實巴交的中年人。他看了一眼梅花十三,忽然躊躇道。
“獵鬼人小姐,到了下面,是不是有很多刑罰在等著我?”
梅沉默良久之后,梅花十三微微搖了搖頭。
“抱歉,我不知道。逝者的世界有逝者的規(guī)矩,這些我無從知曉。我只知道人們所種下的因果,有朝一日都會得到清算。無人例外。”
夜色中梅花十三的聲音有些微微嘶啞。良久后,男人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謝謝你。”
隨著一陣風吹過,男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天臺上。
看著男人消失的地方,梅花十三也不禁有些悵然。許多陰魂滯留人間,是因為有太多執(zhí)念?;蚴且蚯?,或是因怨。這著事情誰也無法評判對錯,因為大多時候,人心要比陰魂可怕得多。
整理好情緒準備下樓時,她聽到了伍六七在叫自己的名字。
“梅小姐?!?/p>
隨著伍六七的聲音一同過來的,還有一罐冰涼的碳酸飲料。
夏日晚上的天臺沒了白日的燥熱,清涼的晚風與冰涼的碳酸飲料成為了此刻的主旋律。
伍六七打開飲料喝了一大口。碳酸飲料的口感讓他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嘆息。從天臺俯瞰著夏夜的景色,愜意地享受著夏夜的清爽和現(xiàn)下片刻的安逸。
“伍六七?!?/p>
蟲鳴聲中,他聽到梅花十三在叫她的名字,帶著還未散去的笑意。月色下她凝望著伍六七,眉眼間流露出某種柔軟的神情。對視的那一瞬間,世界似乎隨之靜默,只剩下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和眼前一望無際的青山。
“你后悔做獵鬼人嗎?”
梅花十三的聲音在蒼茫的夜色之中格外清晰,她拿著那罐碳酸飲料看著他,靜靜等待著他的回答。
后悔嗎?
做了獵鬼人以后,伍六七也經常問自己這個問題。
盡管從前的記憶還未恢復,但伍六七仍隱約記得他從前想要的就是普普通通的,不再與那些陰魂打交道的生活。
可兜兜轉轉,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做獵鬼人。在做獵鬼人一年的時間里,伍六七在陰魂的世界里看遍了各種人性的陰暗面。那是爛命華不曾告訴他的世界,人性的自私和欲望在死后被無限放大,那些生者逝者的糾葛和比鬼魂還要可怖的人心。都赤裸裸地展露在他們獵鬼人面前。
若說毫不畏懼是不可能的。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很多時候也無法承受那些壓抑的情緒。但即便如此伍六七也沒有選擇放棄。因為當他看到那些解開宿怨靈魂得以安息,那些與逝去親人相見后解開心結的人們的笑容。他便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值得的。
其實最開始他選擇做獵鬼人的原因很簡單,是因為梅花十三。
伍六七剛剛回到發(fā)廊生活的時候,對周圍的一切都感覺很陌生。對于他而言,他不是雞大保他們口中的阿七,也沒有那些和他們共同的回憶。他們那些激動和欣喜既屬于他又不屬于他。
而他和梅花十三的關系,卻是讓伍六七最無措的。
他必須承認,在發(fā)廊見到梅花十三的那一刻他就心動了。那時候他以為是一見鐘情,可得知真相后,他又想那或許是久別重逢時身體的本能反應。
這讓伍六七欣喜,卻也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欣喜于他曾經和喜歡的姑娘在一起,難過于那些回憶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現(xiàn)在的他們,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那些刻骨銘心的過往面前,他現(xiàn)在的喜歡似乎已經變得不值一提。在和雞大保閑聊的時候,在大保有意無意提起的話語中,伍六七大約了解他過去的故事。
那是蕩氣回腸的三生虐戀。像極了那些爛命華喜歡的小說劇情。
對于他們而言,伍六七的回歸是HappyEnding??蓪ΜF(xiàn)在的伍六七而言,卻是BadEnding。
那些刻骨銘心的感情屬于過去的他自己,甚至包括他此刻的心動或許都是身體的記憶。那時候的他常常在想一個答案,他究竟是誰?是他們口中的阿七?還是現(xiàn)在的他自己?而梅花十三看著他時,所想的究竟是現(xiàn)在的他,還是從前的他?
說起來可笑,但伍六七的的確確在吃那個曾經自己的醋。
他喜歡梅花十三,從第一眼開始就喜歡??涩F(xiàn)在他甚至都不能確定這份喜歡究竟源自于自己的心,還是身體的記憶。
在一個下著雨的夜晚,伍六七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沖動,向梅花十三問出了這個始終盤踞在他心底的問題。
轟轟的雷雨聲中,伍六七看著梅花十三的臉在閃電的光亮中一明一滅。
漫長的沉默后,梅花十三忽然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想聽聽我們從前的故事嗎?”
故事的內容伍六七其實早已知曉的差不多,但面對梅花十三,他還是點了頭。
于是在細密的雨聲里,在梅花十三娓娓道來的聲音中,伍六七第一次如此完整地聽到了那個屬于過去他們的故事。
邪神與圣女。
理發(fā)師與獵鬼人。
他與她。
末了,梅花十三走到他面前告訴他。無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無論他是否記得他們之間的一切,他都只是他。
他是伍六七,只是伍六七。
即使他忘記了一切,也依舊是那個對生活充滿希望,對人真誠的熱血笨蛋。
這一點在她心里從未變過。
遺忘對于他們而言未必是壞事,這一次他們可以重新參與進彼此的人生里。去了解那些他們未曾了解的關于對方一切,而這些記憶是屬于他自己的,也是只屬于他們的。
“那些記憶即便你不記得,也依舊是屬于我們的回憶,而未來還會有更多屬于我們的回憶。”
梅花十三在夜色中靜靜地凝望著他,也就是在那一刻,伍六七決定他要遵從自己的本心,從頭開始留下屬于他們之間的回憶。
在那個屬于他過去的故事里,伍六七知道了了獵鬼人的世界。最開始的時候,伍六七是不信的??僧斔舆^雞大保研究的陰陽眼鏡,真正看到那些游蕩的陰魂時他才意識到,在他們所看不到的地方,存在著屬于逝者的世界。
伍六七曾經看到過那個世界,但那時的他心里更多的只有恐懼。事實上,他也并不清楚現(xiàn)在的自己是否能夠習慣關于獵鬼人的一切。身為人類的本能讓他對那個未知的世界感到恐懼和迷茫。
就在那個晚上,伍六七夢見了爛命華。他依舊是那副邋里邋遢的樣子,坐在一張破破爛爛的藤椅上翻著一本看不清書名的小說??吹剿?,爛命華抬起頭招手叫他過來。
對視時,伍六七發(fā)現(xiàn)爛命華看向他的眼神里卻多了些欣慰。他告訴伍六七過往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那些宿命已經不再屬于他。這是他的新生。路要如何走,還要看他的選擇。而這一次,他可以無所顧忌地只做他自己。
說完那些話,爛命華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欣慰的看著伍六七,而后突然出手將那本小說重重拍在了他的臉上。
夢境就這樣戛然而止。睜開眼,伍六七看到了窗外明媚的陽光。那些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他的被子上,風半開的窗戶中吹入,吹散了屋子里略顯悶熱的氣息。門外隱隱約約傳來梅花十三和大保的說話聲,不時還傳來小飛的聲音。
而就在那一刻,伍六七意識到他是想要做獵鬼人的。
因為他想要走進梅花十三的世界,離她近一些,再近一些。他想再一次走到她的身邊與她并肩。現(xiàn)在的他,對于另一個世界已經無所畏懼。
最初梅花十三并不同意伍六七的想法。她深知其中的危險。而且她不希望伍六七再次被卷入這個世界。
師父消失后,她也曾經想過放棄獵鬼人的一切回歸普通人的生活??墒帐胺块g里的符篆和法器時,梅花十三意識到她依然喜歡獵鬼人這個工作。她還看得到那個世界,也無法對需要的聲音視而不見。
但梅花十三清楚自己的能力,她陰陽眼尚在,又是從小就開始學習。可伍六七不一樣,現(xiàn)在的他就是普通人,貿然將他領入這個世界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她曾想過聯(lián)系過爛命華。在伍六七送回來后,爛命華就去了梅花山莊長住。說是找目前住在山莊的老友無眼法師敘敘舊。但梅花十三清楚,他們是在處理神墓塌陷形成的廢墟和當時趁亂逃竄的陰魂。
現(xiàn)下的梅花山莊開發(fā)得極好,對外開放了許多地方做景區(qū)賺了不少錢。大部分都是梅花伊劍在操持,從未接觸過這些的他竟展現(xiàn)出極好的商業(yè)天賦。將梅花山莊開發(fā)得井井有條。
對此梅花無俠什么也沒說,只是讓梅花伊劍仍保留了一塊地方給他們這些不愿出世的人們去修煉。梅花伊劍曾經聯(lián)系過梅花十三問她需不需要合作,但都被她拒絕了。
再三猶豫后,梅花十三還是給爛命華發(fā)了消息。爛命華的回信很快,打開來只有短短一句話。
“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你要相信他?!?/p>
看著那行回信,梅花十三最終決定支持伍六七的決定。
她將曾經青鳳教給她的東西對伍六七傾囊相授,不過出乎梅花十三的預料,無論是背誦繁雜的咒語還是艱辛的武術練習,伍六七都一一堅持了下來,甚至做得出人意料的好。
不過偶爾他也會偷懶,抄畫符篆時會悄悄握著梅花十三的指尖問她能否少畫幾遍這些圖案。看著他如琥珀般的眼睛,梅花十三總是不得不在與自己的心軟做抗爭后,艱難但堅定的拒絕。
或許是伍六七真的天賦異稟,或許是他們之間默契無雙。不過半年時間,他就能已經與梅花十三在任務中配合得天衣無縫。
而也正是這半年的時間里,伍六七跟著梅花十三看過了許多從前不曾看到過的故事。那些故事有些溫馨,有些黑暗。他們幫許多逝者達成了他們的心愿,將他們送入輪回。而經歷的事情越多,伍六七也慢慢發(fā)現(xiàn)了獵鬼人存在的意義。
能夠看到逝者的只有他們,對于那些懷抱遺憾離世的逝者而言,獵鬼人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雞大保總說他其實一點都沒變,和從前一樣笨一樣傻。說完雞大保就會長嘆一口氣,而后語重心長地感嘆或許伍六七的本性就是如此。
在那個過去的故事中,伍六七已經能夠模糊拼湊出那個過去的自己?,F(xiàn)在那些過往對他而言早已不再是折磨,而是讓他漸漸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過去的他也是喜歡做獵鬼人的,他并不討厭與陰魂打交道的生活。那時的他只是懼怕自己身上的詛咒會牽連到身邊的人,他最想的,其實是要保護他們。
但是現(xiàn)在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愛想愛的人。正如雞大保所說的,無論發(fā)生什么,無論他是否還記得。他依舊會傾盡全力去保護那些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想成為獵鬼人,站到梅花十三身邊和她共同面對所有的一切。過去也好未來也好,責任也好愛情也好,現(xiàn)在這些才是屬于他們之間的回憶。
這一刻伍六七的心中已然有了他的答案。良久的沉默后,他在夜風中握住了梅花十三的手,十指緊扣。
望著她青色的眼睛,伍六七堅定地,毫不猶豫地說出了他的答案。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我都不后悔這個選擇?!?/p>
伍六七從未后悔過與梅花十三相識,也從未后悔過對她一見鐘情。宿命也好因果也罷,他與梅花十三之間的那些因果早已經隨著邪神的消失而埋葬在青鸞山中的神墓里。
重要的是此刻,是他們的未來。
“從第一次見到梅小姐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想要走進梅小姐的世界,想要走到你的身邊。因為我喜歡梅小姐,過去如此,現(xiàn)在如此,未來也如此。”
月光下,伍六七能夠在那雙眼睛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眼睛。他看到自己的身影在她的眼中慢慢放大。青色與琥珀的顏色交織在一起,像是畫中洇開的色彩,分散又融合。
那片刻的柔軟如蝴蝶一般停留在他的唇上。呼吸間伍六七嘗到了碳酸飲料的味道,先是濃濃的果香,而后是滿滿的幸福。他伸出一只手輕輕撫上梅花十三的臉龐,有些粗糙的手指滑過她眼下的淚痣,和她微微顫抖的睫毛。
月光靜靜地落在兩人的身上,銀紗般的光仿若一道無聲地祝福。伍六七忽然意識到,那個曾經一直困擾他的問題其實在最初就已經給了他答案。
他究竟是誰?
他是伍六七,大保J發(fā)廊的發(fā)型師伍六七,獵鬼人伍六七。大保小飛的摯友伍六七,小雞島上普通的居民伍六七。
以及。
和梅花十三相愛的伍六七。
無數(shù)份羈絆組成了這個只屬于他們的故事,已經成為普通人的神明找到了那個有著青山般眼眸的姑娘。他們在人間重新相識,相知。然后相愛。
前方是屬于他們的未來。他會去牽她的手,帶她去海邊看日落。他會為她理發(fā),晚餐做他最擅長的牛雜。他們會成為彼此的愛人,走向前方,走向未來。
直到故事的尾聲。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