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魯斯之亂《懼于踏足》-間章 烏蘭諾

烏蘭諾
? ? 有人說,烏蘭諾的勝利始于對抗綠皮部族烏拉克.烏爾格大王的第一聲槍響,還有人說其標志乃是荷魯斯.盧佩卡爾將那駭人異形從其龐大堡壘的露臺上擲下、摔碎在遙遠底部石板上時潑灑出的鮮血。最終,關(guān)鍵還是勝利,以及數(shù)百萬士兵與成千上萬軍團戰(zhàn)士向獸人猛烈攻勢的心臟地帶奮戰(zhàn)著所開辟出的艱苦道路。
? ??巨量異形威脅著要撕碎大遠征所編織出的全新紐帶,因此來自于各個高貴軍團的戰(zhàn)士們聚集在一起,在與日俱增的綠色狂潮擴散到此星區(qū)之外前就粉碎了這個威脅。
? ??在荷魯斯的指揮下,影月蒼狼向烏爾格戰(zhàn)爭機器的心臟發(fā)起了進攻,用一場規(guī)模浩大的佯攻蒙蔽了異形軍隊。即便是他的父親——帝皇——領(lǐng)導著普通士兵與泰坦方陣踏過了烏蘭諾主星(Ullanor Majoris),刺出致命一擊也依舊是荷魯斯。
? ??隨著烏爾格的毀滅,新生的獸人帝國自行崩塌了,而那些還未被踩進烏蘭諾廣闊戰(zhàn)場泥濘的殘存異形也將在數(shù)百個其它星系中被獵殺,直至瓊達克斯(Chondax)、凱瓦斯帶等地。
? ??勝利在鐵與血中封存,凱旋的號角已吹響。據(jù)帝皇的命令,烏蘭諾被改造成了一個紀念世界(trophy world),在所有星系地圖與稅收記錄上被指定為桂冠之星(Mundus Tropaeum)[1]。它將成為一個榮耀與奇觀之地,不僅紀念了本次對人類之敵的征服,更是大遠征本身的一個更偉大的象征。兩百泰拉年以來,帝皇的偉力橫掃銀河,為舊地球失落的子孫世界帶來了團結(jié)與啟明。它驅(qū)逐了黑夜,在不同文明間重建了舊有的聯(lián)系,與異形威脅抗爭——而遺憾的是,它也經(jīng)常施予懲戒。然而,一場變革即將來臨,一場起源于烏蘭諾的變革。
? ??行走于這世界上的人沒有一個知道,這場勝利的回音將響徹數(shù)十年,數(shù)百年,數(shù)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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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械教的一組地形重構(gòu)師帶來了世界引擎與可動巖石燃燒器,在戰(zhàn)斗后留下的殘破地貌上切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數(shù)以百萬計的獸人尸體與他們野蠻的廢墟一并被掩埋,埋葬在移了位的巖石與被壓碎的山峰之下。機械神甫們鏟除了敵人一切殘余的痕跡,在它們之上鋪砌出一條寬闊的大道,與一個如城市地基一般寬廣的閱兵臺。
? ??他們修建了一條主干道,只允許一個建筑傲然屹立于寬廣平臺之上——黑色大理石與厚重花崗巖所鑄的花紋繁復的樓閣,在泰拉上分塊逐個建造,接著由特使穿越虛空運送而來。飾有獸人指揮官頭骨的立柱沿著大道四散分布,在那之后是裝有無煙钷素的火盆,無休止地以其藍白色的火焰照亮整個干道。
? ??機械教的工作完成后,榮耀者到來,向勝利、向大遠征的理想與眾人之父致敬。帝國衛(wèi)隊與泰坦軍團均參與了集會。人類部隊的數(shù)量難以計數(shù),他們的隊伍如此浩大,已是一整片戰(zhàn)甲與制服的海洋。那天站在烏蘭諾土壤上的每一個普通男女都因其英勇行為被選中,他們都將獲得一個獨特的榮耀——可在制服上佩戴那瑪瑙與黃金的凱旋勛章,直至他們死亡。這獎?wù)掠蓱?zhàn)場上取回的彈殼融化后鍛造而成。在他們周圍,泰坦修會的龐大戰(zhàn)爭機器高高聳立于被千架近軌戰(zhàn)斗機尾跡撕開的天穹之下,而在這之上,遠遠高于烏蘭諾白日稀薄的白色云卷之處,戰(zhàn)艦們正盡可能緩慢地穿過上層大氣,以效忠的姿態(tài)展示著自己的側(cè)翼,表面的熱流翻滾洗刷著她們的虛空盾。
? ??接著便是軍團。帝皇所有的強化部隊之中,有整整十四個軍團到場,而與他們一起的還有九個擁有無可比擬力量與威嚴的存在。
? ??九名化出肉身的神祇與天使,人類之手有史以來造就出的、最偉大軍隊的原體們。莫塔里安,死亡守衛(wèi)之主、生命收割者,帶著兜帽,其致命的外貌與他死亡壽衣的守護戰(zhàn)士們相得益彰。鳳凰大君,福格瑞姆,衣著華麗、光輝燦爛,黃金與白金的反光映亮了他英俊的外貌。猩紅馬格努斯,猩紅之王,未知神秘的領(lǐng)主,對普通人來說他的靈魂就如同亞空間的運作與其中的鬼魂一般莫測。羅嘉.奧瑞利安,沉靜而深邃的狂熱信徒,如此熱烈的燃燒奉獻卻將一切深埋心底,甚少開口、警惕觀察。與他截然相反的則是安格隆,角斗之王、悲傷之子,永遠無法緩和平息他沸騰的無盡怒火,總是行走于爆發(fā)與暴行的邊緣。多恩,堅若磐石,有著不渝意志與不破專注的帝國之拳,永遠服從命令,永遠盡忠職守之人??珊?,他的長袍裝飾著毛皮,華麗鎧甲上詳細記敘著白色疤痕軍團的千個故事,他所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是對銀河發(fā)起的挑戰(zhàn)。然后是血天使的圣吉列斯,在圣血衛(wèi)隊金甲榮譽戰(zhàn)士們的簇擁下,有力的雙翼折疊在戰(zhàn)甲之上,他的臉龐抬向天空,迎接著他們面前那難以置信的宏偉景象。
? ??當然了,還有荷魯斯.盧佩卡爾。影月蒼狼的荷魯斯,烏蘭諾的英雄,解放者與同躋之首。荷魯斯,他將被賦予一個全新的榮譽,前所未有、超越過往所有同類授予的頭銜;一個可以說將永遠刻下他名字印記的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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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卻命令、行動與完成任務(wù),沒有凌駕其上的有關(guān)自我的記憶。即便這記憶曾經(jīng)存在過,它也已在手術(shù)刀與激光切割射線的靈敏操作下被完全切除。一片片的大腦被切去、燒毀,一個自我化為烏有。
? ??或者說,若是寬宏大量地看來,也許還是比一片空白要好上那么一點。工具有價值嗎?一個人生就這么被鎖死在奴役中,這是否值得贊揚?也許吧,但前提是這樣的行為大公無私。當這是強迫性的,以服務(wù)的名義將其化為奴隸與仆役,這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 ??這里是指揮官的豪華帳篷,樹立在巨大的凱旋禮臺的南側(cè),而單位八-八-十-二號今日的工作表就在這里開始,也在這里結(jié)束。一陣輕風撕扯著頭頂帳篷些微凹起的尖頂,但機仆僅僅以最含糊的方式記錄著該種氣象狀況。若天氣發(fā)生改變,或許它會需要修改其操作參數(shù)以應對環(huán)境,但目前而言還沒有相關(guān)征兆。它并不具備對這種數(shù)據(jù)采取行動的自我意識;若是要做出改變,一個全新的指令模因?qū)⒈粋鬏斶M足足占據(jù)單位八-八-十-二號四分之一個頭骨的植入模塊。這個模塊的外表皮由被拋光成明亮琥珀色的黃銅構(gòu)成,與機仆錦緞大衣上的紐扣、靴子上的扣子以及它長臂末端的多個額外手指完全匹配。
? ??這個單位是來自西佛斯(Xiphos)第二騎兵團指揮官的禮物,是他在(Brocktorian)的戰(zhàn)場上退役后留給影月蒼狼軍團的私人遺贈;在那之前,它約在42年前從機械神教來到了西佛斯。繼續(xù)往前,八-八-十-二號曾是托因.賽普索(Toin Sepsoe),霍羅南(Hollonan)巢都中的強奸殺人犯,但就像他其余骯臟且令人不快的前生一樣,這一切都被去除、處理干凈了。他被城市衛(wèi)隊抓獲,定罪并被宣判終身勞役,賽普索的所有一切都被神甫們用化學方式遏止、手術(shù)切除。就像切除癌癥一樣,他有害的人格被切除,他血肉的剩余部分被留作更偉大的用途。
? ??單位八-八-十-二號做飯、灑掃,它能洗衣、打雜、搬運,要是不直接看到它,人們可能會以為它還是個人類。當然了,事實并非如此;在它所穿的軍裝之下,曾是賽普索的血肉與骨骼被改裝成了更耐用的陶鋼支架與眾多有機生物植入體,這使他能比普通人類活得更久,無需睡眠,并能通過攝入大量營養(yǎng)粥劑——類似于喂給格洛克斯或騎獸的飼料——來維持營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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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仆單位八-八-十-二號并不理解它所工作的地點意味著什么,對它來說,此處與最低階的帝國輔助軍士兵營房或帝皇宮殿并無什么不同。只有植入進八-八-十-二號記憶內(nèi)核的工作表,只有里頭的臨時文件,告訴它誰具有管理權(quán)以及它該為他們提供什么檔次的服務(wù)。
? ??列表中的一名對象如今進入了帳篷。他走地心事重重,行為舉止應當被解讀為‘煩惱’。對機仆來說那是個巨人,渾身披戴動力裝甲,隨著每一次沉重的腳步嗡嗡作響。與其說他是走進來的,更像是大步邁進來的。
? ??一段子程序激活了,八-八-十-二號深深鞠躬,發(fā)出預設(shè)好的問候?!拔嶂骱婶斔埂N业却闹噶??!彼脑捳Z潮濕而帶著氣音。
? ??荷魯斯無視了機仆,踱到了帳篷的遠端,他可以透過那里柔韌的防雨材質(zhì)模塊望見外邊。烏蘭諾的夜幕降臨,勝利的盛宴還在繼續(xù)。天穹上的艦船如同珠寶閃閃發(fā)光,煙火來回低吟伴的合唱隨著勝利兵士們的音浪來回沖刷,猶如海洋波濤。在外邊,人類與超人類們既有慶賀的欣悅,又帶著同等的悲傷。他們?yōu)榈刍逝c他新指派的帝國軍事力量最高指揮官歡呼喝彩,也為帝皇即將離開大遠征回到泰拉繼續(xù)他的工作而感到哀傷。
? ??荷魯斯抖掉了肩上的狼皮披肩,任它掉落在一旁,幾乎沒施舍一點目光。機仆盡職盡責地走到堆積的一大堆毛皮邊上將其收起。
? ??在預設(shè)的間隔時間后,八-八-十-二號的程序促使它再次開口,一個略帶打擾的提醒,“您的指令是什么,戰(zhàn)帥?”
? ??“戰(zhàn)帥。”荷魯斯重復道,這個詞在舌尖滾動,他咀嚼著這個頭銜。他的情緒并未好轉(zhuǎn)。他轉(zhuǎn)過身去?!澳镁粕蟻怼!?/p>
? ??“全心為您服務(wù)?!睓C仆緩步走到一張桌前,拿出一個球莖型的圓形酒甕,上面雕琢著滿月下奔跑的狼群。它往青銅酒杯中傾倒了一大杯酒液,遞到荷魯斯張開的手中。高腳杯在機仆手中顯得巨大無比,但在戰(zhàn)帥掌中卻顯得小巧脆弱。
? ??八-八-十-二號進入待機模式,微低著頭,并無真正意識的觀察著。它并未注意到荷魯斯是如何任由一抹怒火劃過他堅毅的臉龐,又通過一抿酒液將其驅(qū)散。
? ??就在那時,帳門打開的動靜使得機仆匆匆抬頭,關(guān)注另一位來客。一名次要優(yōu)先級的人士進來了,他在列表上的優(yōu)先級并不如荷魯斯一般高,但依然排行極為靠前。八-八-十-二號掃描來者片刻,檢測著對方的身形。一位如同戰(zhàn)帥一般的巨人,但他的輪廓有很大一片被肩后緊緊折疊的雪白形狀奇異地取代。羽翼。
? ??“兄弟,”圣吉列斯說道,伴著一個微笑,“啊,原諒我。戰(zhàn)帥?!彼p輕鞠躬,“這頭銜確實極為莊重,不是嗎?”
? ??荷魯斯試圖回以微笑,但這笑意清淺而脆弱,未達眼底?!拔以摳优Γ米屪约号涞蒙线@頭銜嗎?”
? ??天使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細微表情。“它會逐漸更配得上你。這頭銜將與你相得益彰?!?/p>
? ??時間有片刻延長,轉(zhuǎn)為了一個停頓。直到荷魯斯再度開口?!澳闶窃趺醋龅降??”
? ??“做到什么?”
? ??“每一次都是,總能在恰當?shù)臅r機找到恰當?shù)脑捳Z。我目睹過你和其他人說話,無論各階各層戰(zhàn)士亦或凡人,甚至對軍團之外的人也是。”
? ??圣吉列斯攤開手,“我們都從父親那里繼承了一部分巧言雄辯的天賦?!?/p>
? ??“是的,”荷魯斯贊同?!暗斘以噲D尋覓詞句來表達我的意圖,我首先需要深入思索,仔細權(quán)衡,再將其組合。你對此卻毫不費力?!?/p>
? ??“你錯了,”天使說道,他修長纖細的手指一勾,招來了機仆,“我只是更擅長讓那看起來毫不費力?!?/p>
? ??八-八-十-二號執(zhí)行了從這個舉動推斷出的功能,拿來了一個新的高腳杯,為兩位原體將酒液滿上。兩位原體均未對此有所表示,八-八-十-二號再度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 ??“我看到皇家駁船著陸了?!焙婶斔钩灤2刺幍姆较螯c點頭,“禁軍們正為行程做準備?!?/p>
? ??“回泰拉的航程確實很漫長?!笔パ焓沟脑w說道。他的語氣出奇地中立。
? ??“帝皇幻夢號(The?Imperator Somnium)已移動至遠端軌道(far orbit)。用不了太久,帝皇會帶領(lǐng)他們離開。他將回到太陽系而我們……我們將回到我們的遠征之中。”
? ??帝皇幻夢號——這個詞在機仆的記憶核心中有簡短的記錄:一艘獨特級別的艦艇,她甚至遠遠超出了低階機仆的安全權(quán)限,它們都無法踏足她的穿梭機。一艘星艦之中的巨人,那是帝皇的旗艦,其大小甚至與那遙遠泰拉上如空中島嶼一般懸浮的軌道板塊里加(Riga)和斯凱(Skye)相當。當她第一次進入烏蘭諾的軌道,這行星的太陽都有部分被其遮蔽,帝皇的舵手們不得不采用鐵腕措施來管理她的航線,以免她的質(zhì)量對烏蘭諾的天候系統(tǒng)產(chǎn)生潮汐效應。
? ??“我們的遠征,”戰(zhàn)帥重復道,“現(xiàn)在真的只是我們的遠征了,兄弟。父親決定回到皇宮,將這場遠征完完整整地交到了我們的手里。”
? ??有片刻,他們都陷入沉默。“你和我們其余人一般驚訝?!笔ゼ兴棺詈笳f道,“我以為他早已和你說過他的意圖?!?/p>
? ??“必須縱觀全局才能更好地領(lǐng)導一切。”荷魯斯冷淡地回復?!岸@就是我們?yōu)榇硕ǖ奈枧_?!彼哉Z漸緩,回首望向窗外。
? ??在荷魯斯繼續(xù)開口之前,圣吉列斯就再度說話了。“我想我打擾到你了。你希望獨自待一會兒?!彼D(zhuǎn)向門口,將酒杯放回桌上,酒液一滴未動。“我會保證其他人不來打擾你?!?/p>
? ??“你要怎么說?”荷魯斯朝背后問道,天使停住了腳步?!澳惆l(fā)現(xiàn)我在沉思?”
? ??“是嗎?”圣吉列斯輕聲說,“我想,今夜我們還是把那留給安格隆吧?!?/p>
? ??“他不開心。”
? ??這句話得到了荷魯斯贊同的頷首。“他從沒開心過。他生命中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如此?!?/p>
? ??圣吉列斯轉(zhuǎn)身道,“他極為憤怒。我的意思是,比平時更憤怒?!?/p>
? ??片刻間,有什么東西閃爍著微光,吸引了待機中機仆的注意。戰(zhàn)帥指尖把玩著他頸上懸掛著的一條鉑金鏈條,那之上是一塊切割成泰拉之眼形狀的藍寶石。這獎?wù)率擒娿暸c地位的象征,在擢升典禮數(shù)小時之前剛被授予荷魯斯。
? ??“對此感到生氣的,安格隆不會是唯一一個。還會有其他人因父親今日授予我的榮譽權(quán)限而感到怨恨。等佩圖拉博聽說此事……”他讓語句的余音意味深長地回響。
? ??他的兄弟臉上掠過一抹陰影?!八隙ú粫矚g這個。他會覺得這頭銜應當屬于他。還有科茲,嗯……”圣吉列斯在繼續(xù)說下去之前猶豫了片刻,“他們會因此怨恨你。至少在一開始會是這樣?!?/p>
? ??荷魯斯怒目而視,任由獎?wù)聫闹搁g滑落,“我從未主動要求過這個。但我不會為此感到抱歉?!?/p>
? ??“你也不該為此感到抱歉!”圣吉列斯回身再次拿起了酒杯,“兄弟,戰(zhàn)帥的頭銜屬于你,且正該如此。”他露齒一笑,“我的快樂和驕傲簡直無法言喻?!?/p>
? ??“你的確如此,”荷魯斯道,仿佛猛然間才確信了這一點。
? ??“還有羅嘉與福格瑞姆?”他的兄弟繼續(xù)道,“在父親說出那些話,在父親將你任命為最高指揮官的時候,你難道沒有聽到他們與我一起喝彩嗎?其他人在之后也隨聲附和,但他們的感受也與我們相仿。我很確信,若非羅格總是過于拘謹,他也會這么做的?!?/p>
? ??“多恩的確與我握手了?!?/p>
? ??“對帝國之拳來說,那幾乎算是喜悅的一次迸發(fā)了?!庇心敲匆凰查g,天使的笑容蔓延到了他的兄弟臉上,荷魯斯淺淺點頭。圣吉列斯繼續(xù)說道,“你明白他為何選擇你嗎?并未因為偏愛,也并非出于政治因素或僅作權(quán)宜之計。這不是個獎賞,你明白嗎?這是你應得的。因為你一直是我們之中最優(yōu)秀的,荷魯斯。你的靈魂與那些我們發(fā)誓守護之人最為貼近,你是你父親的兒子……并且我們也千萬不要忽略一點——你是個極好的將領(lǐng)。”
? ??機仆看著天使走到荷魯斯身旁,將一手搭在他動力鎧的肩甲上。對兩位顯而易見超越人類的存在而言,他們之間那愉悅的情誼顯得格外人性化。但源于某種勉強的情緒,影月蒼狼之主的舉動中依然存在些許違和。
? ??荷魯斯注視著他的兄弟?!坝行┤擞X得這頭銜應當屬于你?!?/p>
? ??圣吉列斯眨眨眼,這發(fā)言讓他一時有些措手不及。然后他搖搖頭。“不,你難道相信這個?”
? ??“我相信與否,有關(guān)系嗎?”
? ??天使的下顎繃緊了?!叭魏蜗嘈盼以撜驹谀闳缃裎恢玫娜?,任何這么說的人,都徹底誤判了我們兩人?!北M管他們的對話中并未包含任何指令,八-八-十-二號的注意力依舊被兩位原體牢牢吸引,就仿佛他機械的思維都深深沉迷于他們的交流,“不,不會是我。我……我太遙遠了?!彼某岚蛲澈罂s了縮,這輕微的動作使得掛在翅膀上的銀制與珍珠飾品清脆作響?!皯?zhàn)帥只應行走于戰(zhàn)場之中,而不該高高翱翔于所有人之上?!苯又?,快樂與笑靨回到了他的臉上,“這份榮譽只該屬于你,最終,我們的兄弟們都會聚集在你身旁。就讓他們中的一些人齜牙咧嘴、暗地里聲稱他們自己才是更合適的那個吧,與此同時你將會以言行親手向他們證明,為何成為戰(zhàn)帥的是你、而非他們。你會證明父親的選擇有多么正確,荷魯斯。你早已證明了這點。安格隆和其他人,他們只是需要真正認識到此事,就像你需要我在這里重申這你早已心知肚明的事實一樣?!?/p>
? ??“也許吧?!焙婶斔钩姓J,“你始終保守著我的良知,圣吉列斯。永遠不要忘記我有多珍視這點?!?/p>
? ??伴隨陶鋼盔甲槍擊般的聲響——機仆因此抽搐了下——天使筆挺地立正身姿,以酒杯致意:“你將代替父親,帶領(lǐng)我們走向最終榮耀的勝利,走向大遠征的終結(jié)。我全心全意相信著這點?!笔ゼ兴挂哉降膬x式禮節(jié)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并且我將傾盡所能地幫助你,無論需要花費多少時間[2]?!?/p>
? ??天使頷首,將酒杯向后拋去,機仆平順地上前一步,大張的八根手指毫不費力地接住了拋來的酒杯。八-八-十-二號一邊將其清潔干凈,然后將酒杯放回了服務(wù)推車上。
? ??圣吉列斯抬步離開。“我就先離開,讓你自己靜一靜。多享受一下安靜的時光吧。我懷疑等你到了新的辦公室的時候,可就再也安靜不起來啦?!?/p>
? ??“等等,”荷魯斯出聲道,“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這問題方才剛從我腦海里浮現(xiàn)?!?/p>
? ??“可以回答的問題,我都會盡力回答的?!?/p>
? ??戰(zhàn)帥說話時,并未轉(zhuǎn)身看向他的兄弟?!拔覐奈磫栠^你,有關(guān)你天賦的事情,圣吉列斯?!睓C仆察覺到另一位原體聽聞此言,身軀僵硬了?!拔覐奈磫栠^你對……未來的感知?!?/p>
? ??“并非什么大不了的能力,”另一位原體反駁道,“不過是些暗示,某種更強的本能直覺,偶爾會浮現(xiàn)在我的夢境中?!?/p>
? ??“的確,”荷魯斯回答,“所以告訴我,在你的夢里,你是否已見到了這一天的到來?我們的父親,因某些他并未完全告知他兒子們的原因離開了大遠征,而這領(lǐng)袖的桂冠則落到我的頭上?”他終于轉(zhuǎn)身,注視著他兄弟的眼睛,“你是否預見過如今的任意情形?”
? ??圣吉列斯臉上的溫暖褪去了。“沒有。”
? ??荷魯斯再度點頭。
? ??“我也沒有?!?/p>

[1]Mundus Tropaeum:Trophy world的拉丁語,所以表述上稍微做了下延伸
[2]I will do all I can to help you with this, however long it takes:在本書開頭序章梅爾基奧那里,荷魯斯對圣吉列斯說過近乎一模一樣的話,這里變成圣吉列斯對荷魯斯說的了。雖然最后兩人的許諾都破碎了,個人覺得這也是終章里面天使所說“我立下了一個誓言,而我會注視它走到其血腥的終點”指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