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昨夜竟真的落雪了，還以為白天反常的雨就是結(jié)束呢”瑪西法索彌看向窗外薄薄的積雪，略略激動的嘆氣。

“喂索彌你是第一次遇見雪嗎”同桌的夏諾爾無奈的盯著自己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至親密友，明明是個很優(yōu)秀的少女可是太多的活力一直沒少讓人頭疼，“又不是小孩子了，為什么跟從無雪的地方剛來似的…”

“夏夏你也太缺浪漫啦，一點少女心都沒有”索彌以一副夏諾爾忍耐極限的欠揍樣子嘲諷，“每年都下雪怎么了，等雪可是北方少女的傳統(tǒng)藝能，且不說每一場雪都不同吧，難道值得欣賞的只有美的初見嗎？我和夏夏在一起這么久了，彼此的友誼就會隨著時間而倦怠嗎？我最喜歡夏夏了，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世界變成什么樣都最喜歡了，永遠最喜歡夏夏了～”

“額…索彌”被突如其來告白呆住的夏諾爾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了， 明明知道是故意煽情的，明明多半就是為了回避在途的“愛的暴擊…”的，明明彼此已經(jīng)足夠親近足夠了解什么都明白了的，可……

“哈夏夏害羞了，就知道，誒嘿～”失神間索彌卻已經(jīng)跑出了外側(cè)過道，遠遠沖夏諾爾比了一個鬼臉閃出門外了，貼窗依稀還可見索彌奔向雪地的身影。

…………

“呵”終于夏諾爾輕輕又無奈的笑了一聲，“就是這么讓人沒辦法啊…”

?

“同學(xué)們，之前有事的那名同學(xué)今天來和大家見面了”課間一回來，波里坦丁老師就宣布了這個出乎意料的消息。

為什么出乎意料呢？

因為波里坦丁老師滿臉寫的就是出乎意料啊。

從頭幾天就坦白自己教的完全就是照搬校長，開學(xué)這些時日這個滿臉好懂的“大齡青年”已經(jīng)沒有太多陌生感了……聯(lián)合這個最初無比神秘的學(xué)園一起，在本都適應(yīng)軍營騎士生活的年少大家眼中熟悉化愜意化………現(xiàn)在波里坦丁已經(jīng)放棄維持自己的教師和前輩壁壘了，雖然自己比這些勉強算作大人的孩子大一倍，龍騎士等級基本也高一級，但這些從龍騎士代入學(xué)院生很快的十四五歲少年少女也很快就把波里坦丁當(dāng)……同伴了。不如說波里坦丁還慶幸同學(xué)們能在和自己打招呼的時候加上老師，因為要連這個稱呼也去掉的話波里坦丁真要懷疑到底誰是學(xué)生了……

其實希斯克伊原有的一座最高學(xué)府是古老的希斯克伊帝國龍騎士學(xué)院，那里才是正常官方培養(yǎng)龍騎士的機構(gòu)，權(quán)貴把自己的孩子從小送進來接受帝國系統(tǒng)的教育，等到完成學(xué)制，合格畢業(yè)生也就是新入的高等龍騎士了。

不過所謂的高等龍騎士也基本是區(qū)別于一般的封底五級龍騎士，和這些同齡算得上妖孽般的天才差距還是……雖然只是五級到六級，但用一生能否跨越都是很多并不才質(zhì)平庸的龍騎士要面對的問題。即使明知不該對面前的年少產(chǎn)生普通的錯覺，波里坦丁還是非常郁悶，就算完全不是可以正常的學(xué)園，氛圍就不能稍微向隔壁帝國學(xué)院的常規(guī)氛圍看齊哪怕一點點嗎……在這里幾乎都意識不到自己也是全世界兩位數(shù)的七級龍騎士和御授的教師了啊——

總之波里坦丁老師現(xiàn)在確實很出乎意料，雖說是有事耽擱，但課上到一半過來也未免太趕時間了吧，還沒有任何提前通知——雖然后者更可能是怪校長，剛剛那位八級大龍騎士迪莫卡拉就告訴自己沒到的那個學(xué)生來了，就完了，不但是什么之前都沒有的之前，還是什么然后都沒有的然后，波里坦丁現(xiàn)在連新來的學(xué)生是誰都不知道，他很有種想給這個除了讓自己照做就什么都不管的渣校長迎頭一記的沖動，如果不是打不過。

隨著門侍緩緩拉開那對顯得過于厚重的大門，同步走進一個迷幻般幼小的少年。

該說是年幼嗎，其實在座的不管怎么說也該是年輕到年幼的極限了，但此時還是或許第一次對年齡產(chǎn)生這樣的驚疑。難以置信的不是年齡大小的程度，而是其中飄忽不定的詭異不和諧。墊著光的輕笑未含絲許稚嫩，似真似假的童顏童身卻又尋不出任何端倪，這個少年無限模糊了歲月給人的標(biāo)尺，一時室內(nèi)竟從未有過的安靜。

“大家好，我是路艾爾，以后就和大家一起在這里了，希望我們能度過這段愉快的時光”

少年以說不出的感覺做出了這番自我介紹，行一個優(yōu)雅到無可挑剔的淺禮，而后以無法偽裝的自然落座在看似隨意的空位，就好像未曾離開的故人，與這超越年代的舊宮再度相逢。

“索彌”

“嗯？”

“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他？”

“……啊，夏夏又胡思亂想了”

“………，是嗎…”

………

“那索彌你知道他是誰嗎？

“………”

“好同學(xué)們那我們就繼續(xù)上課了，新同學(xué)在課程或者其他方面有困難隨時找老師和同學(xué)幫助吧，都是……成熟的龍騎士了”波里坦丁已經(jīng)深諳操心太多會爆炸的道理，校長甩的鍋自己是絕不會背的，遇到詭異的事情，一概裝作不知道就好了……

最終還是沒有從索彌那獲取答案，夏諾爾失望的嘆了一口氣。自己一年前皇都動亂中好像受傷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叔叔和索彌都說不要緊，可最近自己莫名的失落，總感覺仿佛丟掉了什么最重要的東西似的，是什么絕對不能忘記也絕對不能放下的東西，叔叔和索彌，所有看上去知情的人都在瞞我，能看到他們眼中的悲傷，也能感覺到我自己的悲傷，他們說為我好，可………回頭又偷看一下新來的叫路艾爾的同學(xué)，看著他那仿佛光陰一般流轉(zhuǎn)的眼睛，內(nèi)心深處有什么想要掙脫一般，總感覺我必須要找到，必須要找到那消失的忘記的最重要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夏諾爾深深沉浸在難以言喻的感覺中，直到明明不那么安靜的環(huán)境中輕輕的水滴聲打破了思緒的亂流。驚訝注視著紙上氤氳開的墨跡，夏諾爾這才發(fā)覺自己臉上未干的兩道淚痕。

呵，上次落淚是什么時候呢？夏諾爾趴在桌子上眼睛濕潤的笑了。算了，只這樣就好了，今天夏諾爾突然覺得可以就到這里了。明明不喜歡放棄的，也長大以后就不再哭了呢，就這么莫名的隨著感情，自己是不是有點太任性呢？

還好索彌沒有注意，不然又要讓她說教擔(dān)心了，夏諾爾偷瞥著旁邊還在無聊的看講臺的索彌，悄悄抹去了眼淚的痕跡。

憂郁中有些轉(zhuǎn)晴了呢，雖然還是有必須找到的秘密藏在心底，夏諾爾恍然覺得今后可以一直快樂下去了。

哪怕悲傷和遺恨依舊，有大家的陪伴也不孤單呢。

看著周圍的好友和未來同伴，夏諾爾輕輕的舒了一口氣。以后還會這樣吧，如此平淡無奇卻又和平的每一天，雖然終會走向那人類與惡魔永恒決戰(zhàn)的深淵，但愿那眼前飄渺而虛幻的幸福最盡其長久吧。

夏諾爾又整理了一下華貴禮服上弄出的衣褶，平日要保持這份形象真讓人覺得是美麗的代價呢…夏諾爾有點想念起前線沖殺的不羈，當(dāng)然若要選擇誰會放棄遠離血與淚的繁華，望著窗外淺淺的白雪，夏諾爾不知道自己這樣休假是對與不對，但人生、世界，本不就是琢磨不透的東西嗎，或許唯有抓住眼前虛幻的幸福吧……

波里坦丁還在臺上講著連夏諾爾都不完全了解的新奇理論，除了索彌和拉琪亞時而表現(xiàn)出無聊，教室里的同學(xué)基本都全神貫注也很吃力的模樣。新來的同學(xué)依舊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這些深奧的東西能理解嗎，這樣年輕又進到這里的龍騎士究竟有索彌經(jīng)歷呢？和那些不知何處搞來的信息與各種或大或小的事情一樣瞞著我呢，叔叔卡莫休斯還有索彌。總之一切還是一如既往吧，夏諾爾心想，只是似乎連她自己都沒有在意，嘴角那不同往日的自然弧度。

“夏夏………”

?

“喲來新同學(xué)了……怎么這么小只”下午剛見面洛拉老師就以完全反淑女的姿態(tài)相當(dāng)犀利的吐槽，這位二十出頭的大齡少女明明表面上嫻靜淑雅，但要真以為背后藏著的是窈窕淑女，那簡直和把波里坦丁當(dāng)成看上去那樣的青年才俊差不多了（雖然其實好像沒什么問題……）。每天的訓(xùn)練中要是還沒見證洛拉教官的可怕，恐怕要懷疑龍騎士并不能缺少的智力有問題了吧。

不過新來的路艾爾又沒有經(jīng)歷過洛拉老師的暴力教程，說不定眼中這個惡毒老太婆還就是表面溫柔大姐姐的樣子呢，有的同學(xué)不禁期待起了新同學(xué)幻滅的樣子，話說為什么其中夾雜了一個犯花癡的少女呢？

“因為真的是可愛啊，帥氣又可愛，簡直太合適了吧，怎么會有這么同時可愛又帥氣的男孩子啊～”

菲莉雅已經(jīng)放棄阻止自己的殘念友人了，倒是不知道為什么旁邊的瑪西法一副比自己還要心情復(fù)雜的樣子……明明自己和絲提爾在一起的時間更長的，菲莉雅有一種錯覺，仿佛夏諾爾和瑪西法從一開始就什么都知道了，又帶著不得了的秘密，與自己，與絲提爾，甚至與更多人命運的相遇……太讓人琢磨不透了。

“上次想看看你們聯(lián)合的作戰(zhàn)能力，結(jié)果不算夏諾爾她們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也太遜了吧，你們將來可是要協(xié)同對付那些超等級惡魔的，這怎么撐得起人類的未來？正好今天也差不多是時候了，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校長告訴我路艾爾的能力沒問題，那就直接開始團隊訓(xùn)練吧”與正常圣龍召喚原地進行不同，基于模擬中樞的圣裝模擬召喚是從專門的模擬召喚室或者說傳送室傳送進演習(xí)場，解體圣裝之后龍騎士還會回到傳送室（一般只有同一個），全程不以無裝狀態(tài)出現(xiàn)在場內(nèi)?；适已萘?xí)場——雖然更正式的稱謂是希摩宮演習(xí)場，但很多類似的名詞偏向說明往往不那么固定——的傳送室外洛拉教官就正交代著今天的課程內(nèi)容，不久前她才喪心病狂的讓除夏諾爾瑪西法拉琪亞她們?nèi)齻€特別外的全體同學(xué)一起挑戰(zhàn)自己，作為代價此后幾天的每個下午這些同學(xué)都體驗到了接近和惡魔血搏的那種垂死無力……當(dāng)然是集體被洛拉老師在強制挑戰(zhàn)中暴捶之后的結(jié)果。

七級龍騎士哪有這么強啊，不如說一般的七級龍騎士也會被洛拉老師血虐吧，雖然七級以上已臻于傳說，但這種程度真的還可以是七級嗎？這些并不是沒有見過一般七級龍騎士的少年們發(fā)出靈魂深處的疑問。

總之到這里之后就要學(xué)會拋棄常識了嘛，從各種意義上……

雖然是基于中樞的特殊模擬召喚圣龍，但用的還是原本的圣劍，大家的圣劍還都帶著代表龍騎士等級的綬帶，除了夏諾爾瑪西法拉琪亞他們?nèi)撕汀聛淼穆钒瑺柾瑢W(xué)。

路艾爾佩戴著一把看上去就華而不實的騎士劍，更像貴族喜歡用來裝飾那種，是他本人真正戰(zhàn)斗用的圣劍嗎？很少有不止一把圣劍的，可作為高級的龍騎士用這樣花哨的劍又太過異常。

“切”在其他人都保持基本穩(wěn)重的時候，波古賽斯洛直接就把鄙夷完全表露了?！坝憛挼某糍F族”什么的，這個出身艾德若芙的鄉(xiāng)下暴躁少年似乎對此總有什么怨念，不過倒也不算奇怪的事情，很快大家就差不多習(xí)慣了。

包括被鄙視了的路艾爾本人在內(nèi)看來都沒有理會其實不算微小的不和諧雜音，十幾人自然分成兩組，夏諾爾瑪西法和拉琪亞也都參與了進來，只不過說是會把水準(zhǔn)控制在與“一般同學(xué)”差不多的六級范圍……她們的真實實力到底是怎樣呢，仍舊成謎。

路艾爾因為今天剛來被邀請到與夏諾爾瑪西法一起了，剩下的基本就是拉琪亞帶隊的其他男生……因為這邊全是由夏諾爾和瑪西法兩個女生為首的龍騎士少女，除了路艾爾這樣新同學(xué)的情況大概不會有男生一起的吧……

“那就開始了，盡情廝殺吧，不管是團隊還是個人的表現(xiàn)都可能關(guān)乎之后的訓(xùn)練量哦”洛拉老師的惡魔之聲還是一如既往般動人……只聽聲音。

兩邊隊員基本都依往日習(xí)慣展開了戰(zhàn)場，各自不同的圣龍鋪列在天空的每一角——除了波古賽斯洛那相當(dāng)與本人符合的狂烈圣龍?zhí)箮彀偷弦攘⒆愦蟮毓?jié)約動力。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圣龍的創(chuàng)造與召喚充滿了未知的不確定性，還是能根據(jù)龍騎士本人的特點需求等主動進行定制，像大家這樣龍騎士里精銳的存在，基本圣龍都是非量產(chǎn)的個人裝備。

而唯有路艾爾使用著所謂的標(biāo)準(zhǔn)高級圣龍——在希斯克伊軍隊列裝很久就算資質(zhì)平庸的龍騎士也能有機會接觸的實在一般程度里高級的圣龍，單調(diào)的似金屬色與周圍大家華麗的圣龍和整個華麗的王宮背景相映出微妙的不和諧。

“索彌你去對付拉琪亞吧，雖說保留實力沒什么參照性但畢竟是偽重樓，菲莉雅和絲提爾隨我突進，伊莎貝爾待在后面火力覆蓋………路，路艾爾你能攔住對面的沖鋒嗎，波古賽斯洛那個莽漢還是很危險的，不要勉強”

一到戰(zhàn)斗，即使只是虛假的模擬，平時任性的少女也稍微認真起來了，雖然其實沒有什么值得她認真的就是……

畢竟要幫忙訓(xùn)練嘛，而且模擬召喚狀態(tài)逞強也可能會受傷，也或許就是很久的習(xí)慣了。

“哈拉琪亞接受我正義的制裁吧”最一騎當(dāng)先沖到對面臉上的索彌以擊穿圣裝的氣勢指向拉琪亞的赫莫拉，被拉琪亞無奈的堪堪擋住了。

“吶我說索彌姐姐，就算重樓和幻落之間互坑可關(guān)我的赫莫拉什么事啊，明明只是哥哥圣龍的低配仿制品，偽重樓也終究是和你們真正神裝不一個概念的偽神裝啊，要打去找哥哥不要每次都追著我呀～”雖然沒被下手太狠，但特喵那是索彌姐姐和耶夢加得啊，拉琪亞所知的最強刺客，真下狠手就沒了啊……自己一個普通中控型圣龍的龍騎士（跟夏諾爾姐姐和索彌姐姐比超普通…），就算知道索彌姐姐不會害自己也每次都會害怕根本習(xí)慣不了啊………

另外保留實力？只是讓局面別太過失衡了，開玩笑要真都保持水準(zhǔn)一致還打什么啊……

“還有夏諾爾姐姐你也不要帶頭坑我啊——”顯然聽到了夏諾爾之前的安排，拉琪亞完全自然的接入著彼此的對話。

如果不考慮那本應(yīng)是不含拉琪亞的對話的話。

嗯，雖然說不在乎，也總不會隨意把戰(zhàn)術(shù)內(nèi)容放到公開的聊天中吧，還是對抗雙方的。

這就是拉琪亞偽神裝“偽重樓”的神跡，掌控一切魔力的波動。

當(dāng)然這種能力是有限度的，比如可能刻意保密的魔法通信就不那么好截取了，要徹底干擾空間內(nèi)的魔法什么的以拉琪亞和他的圣龍赫莫拉也根本做不到，而這些都是拉琪亞哥哥拉琪斯的弱化版，真正的神裝——承載神跡之力的圣裝，是屬于拉琪亞哥哥的圣龍赫拉爾德的“重樓”，擁有著本質(zhì)即出離于凡世的魔法掌控，也是瑪西法索彌最煩的針對她圣龍耶夢加得神裝“幻落”的對位存在。

不過也確實是夏諾爾和索彌默契的沒有阻礙拉琪亞加入，畢竟只是一次訓(xùn)練而這幾人又都是完全不用充當(dāng)乖學(xué)生的角色……

這邊拉琪亞被索彌追打的同時夏諾爾帶頭沖進敵陣了，對付“普通”的學(xué)生當(dāng)然不能像索彌那邊沒輕沒重（雖然索彌要真沒輕沒重拉琪亞也完全受不了…），把試圖阻攔的騎士擊飛，偏后的圣龍就沒法安心釋放魔法了，平常這種敵人夏諾爾一般直接團滅，要控制實力還真是一件難堪的事。不過話說夏諾爾也不可能放任到被擊敗啊，那對面不就沒辦法贏了嗎……等索彌把拉琪亞打廢？唔唔唔～還是意思意思和平結(jié)束吧。

這樣想的夏諾爾就帶著菲莉雅和絲緹爾在人群里來回沖撞卻沒有造成任何減員，至于洛拉老師的考核什么的隨它去吧，夏諾爾不免感覺好些無聊。

但“普通”同學(xué)可恐怕很難這樣想，且不說他們戰(zhàn)斗要拿出全力，洛拉老師的“督促”對他們也并不開玩笑啊。

最莽的波古賽斯洛見夏諾爾戲耍一般的態(tài)度也放棄挑戰(zhàn)這位深藏不露的公主大人了，隔著圣裝都能感受到些許不甘，而他面前可能的突破口就只有——

“路艾爾，需要支援嗎？”波古賽斯洛動身的同時，夏諾爾就再次拋出了這個問題。不得不說波古賽斯洛雖然性格差了點，但圣龍的進攻性和威脅性還真是有些可圈可點的，不了解的情況下路艾爾如果逞強硬拼，雖然模擬召喚中不會有大事，但無奈他的圣裝等級太低，過度的傷害可能被轉(zhuǎn)移一點，總歸是不好的。

“嗯～不用擔(dān)心的…”

波古賽斯洛的突刺已蓄勢襲來，路艾爾卻仍是拒絕了幫助，不好再說什么的夏諾爾也只能暫且旁觀了。

坦庫巴迪如隕石逆墜般沖向路艾爾那實在顯得單薄的圣龍，沒有忙于躲避，路艾爾反倒以極不自然的自然姿態(tài)停在半空，若不是魔法通信中平靜的語氣，甚至?xí)屓藨岩梢蚓o張而呆住。

這樣暴力型圣龍的全程突刺，一般同級乃至稍強者都不會選擇硬碰硬的，先不說原地接下多么困難，就算力量足夠，未特化強度的圣龍也承受不了對撞的沖擊。

距離已經(jīng)拉近到難以撤開或躲避的程度了，是出了什么問題嗎？故障嗎？圣龍的穩(wěn)定性明明一概很好的，還是路艾爾本人發(fā)生了什么狀況？夏諾爾越發(fā)擔(dān)憂起來，如果現(xiàn)在插手，還能避免同學(xué)受傷，但……

夏諾爾終究還是沒有決心出手，眼見著坦庫巴迪的重劍向路艾爾劈去，破碎的場景似乎成為定局，直到劍鋒觸及路艾爾圣龍的剎那。

伴隨坦庫巴迪的重重落地，全場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那消失中的圣龍身上?？刺箮彀偷系氖軗p程度，平日很爭勝的波古賽斯洛其實還可以維持自己的圣裝吧，是被路艾爾一下?lián)羝坪裰氐姆烙龊跻饬狭藛帷挥谢氐絺魉褪业牟ü刨愃孤迕靼鬃约簺]有輕敵。

波古賽斯洛的突然退場讓拉琪亞那邊隊伍局面更加難堪，洛拉老師也似乎認為沒有再打的必要了，比賽戛然而止，大多數(shù)人卻還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波古賽斯洛，到底什么情況”德勞修爾頓一回傳送室就急急的問。

“沒什么，不要你管”波古賽斯洛黑著臉，與其說是想要沉默，不如說可以的話他最想要趕緊離開，陸續(xù)解除召喚回到傳送室的同學(xué)都帶著疑惑，而早已等候在外面的洛拉更是直接用眼神詢問夏諾爾。

“今天就先到這里，沒有什么事可以走了”洛拉老師草草宣布了下午訓(xùn)練的結(jié)束，有幾個想弄清情況的已經(jīng)上前見氣氛變得微妙也識趣的放棄了。路艾爾完全一副無事發(fā)生的樣子，在他本人轉(zhuǎn)身離開之前，洛拉終究還是沒有伸出叫住他的手，她在等主廳只剩下夏諾爾她們后換上完全不同平日的表情轉(zhuǎn)向夏諾爾。

“小姐，到底什么情況？”

“索彌，你說呢？” 看上去洛拉和夏諾爾之前就相當(dāng)熟悉了，夏諾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索彌。

“呃～夏夏…你就別管了”

“所以說那個技術(shù)或者說能力也是你們的秘密對吧—？”

“……”

“唉……雖說我相信索彌你但瞞我的也太多了吧，到底背后藏了多少，我怎么可能不好奇”

“噗～想起波里坦丁總是抱怨校長什么都不解釋，他一邊講課就一邊郁悶?zāi)?，哈哈，還好我這里的訓(xùn)練不需要灌輸什么之前沒有的奇怪東西”

“別說波里坦丁了，就連我都經(jīng)常對上午講的理論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叔叔和迪莫卡拉從哪得來的，是吧索彌？”

“呵呵呵呵………”

?

“真的不要叫上夏諾爾嗎？”帝國大道旁的小巷中，索彌和路艾爾兩人靜靜走在一起，背后是納若卡最繁華的主軸，這座雄城的喧鬧卻不會傳進幾步遠的陰影。

“還是算了吧，明明已經(jīng)決定好的，我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很任性了”明明是小孩子的聲音和語氣，卻總感覺帶著難以形容的滄桑和……

“～”索彌吸了一下鼻子，猶豫了幾個片刻看向路艾爾，終又是想起什么似的，澀澀的笑了，“你這個身高還真是一言難盡啊～”

“唔…好煩啊，明明正常你沒我高的說什么呀”路艾爾不滿的嘟起嘴，小小的樣子惡意賣萌起來別說還真有殺傷力，明知道路艾爾所藏的心思，索彌終究還是笑了出來——

“不要每次都來逗我開心啦”

“不好嗎？”

“真是，你知道我想什么的，肯定！”

“呵呵呵呵～”路艾爾只笑不回話，確實如索彌所說，兩人都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在一起就勝過千言萬語了，默默也同樣是幸福的日常。

“這次你還會走嗎？”

“大概不會了”

“這次你還要獨自一人嗎？”

“不一直有你們在嗎………好吧我也會借助一切俗世的力量的，包括那些學(xué)生”

“雖然問過很多次了，但……真的無法改變嗎，真的…只能這樣嗎”

“大概吧……”

小巷里，路艾爾抬頭望著天，索彌低頭沉默著，兩個人緊緊挨在一起的手終究還是沒有牽上，小巷盡頭又是繁華的大街了，幾步遠的地方不約而同停住了，光陰也就分隔在這咫尺之間。

“好了，不是安慰過你好久了嗎，今天應(yīng)該是出來玩的”路艾爾側(cè)過臉來暖暖的一笑，映著前面照進來的光，仿佛整個世界都溫暖起來，索彌卻在溫暖中被那光輝刺痛著，想要任性的選擇黑暗的自己，終還是無力挽留隨光來去。

“那走吧，像以前一樣，這個世界輕易不會看厭呢”索彌笑著迎向光，迎向這個世界的溫暖與繁華，當(dāng)她邁過光與影的那一道界限，回首看向路艾爾時，恍惚間竟覺得那一步變得無限遙遠，而就算快要哭出來，就算想要用盡一切力量，卻怎樣也抬不起去夠的手。

多想笑著搖頭去否定啊，那所謂虛無飄渺的命運，明明一切的一切的一切可能都一起嘗試過了，和他，卻還是沒有找到更好的結(jié)果。如果真是難以違抗的強力就好了，所謂命運，那不管自己還是夏夏還是他，都一定會去將所謂的不可改變徹底打破，可所謂命運，卻是包含自身意志在內(nèi)最后的最后的注定啊————人的生與死世界的存在與消亡的每一個過程啊。

就連索彌自己也無法主宰自己的任性，每一份曾經(jīng)和現(xiàn)在的思念，凝結(jié)到一起只有——

“今天要好好陪我哦，路路”

?

落日西沉，余暉靜照著校園起燈前的最后昏暗，波古賽斯洛孤身走在無人的殿間，夕陽下他的身影很長，但一半都被重重的屋檐遮蔽。

“可惡”靠向廊柱揮出恨恨的一拳，力道不大，悶響卻仍于靜謐中很顯突兀，不過沒有余音，便即刻又回歸恍若無事。

幾個月前波古賽斯洛還在斯提爾一線和普通的龍騎士一起生死浮沉，即使十七歲的年齡達到六級在整個要塞都實屬佼佼，但也僅此而已，偌大的西方要塞里這種程度的年輕不足以成為超然的理由。

還記得那個雨落的清晚。歸來時放晴的天，還未掃盡不久前沉郁的云翳。

戰(zhàn)斗沒有傷亡，算是比較幸運的一次，雖然放大到整個西區(qū)雙向的殺戮不會有什么改變，但就像這世上的晴雨，沒有落到自己頭上便是無事。

四方要塞的存在是為了阻攔惡魔侵入人間，然而取得惡魔所寄托的核心也幾乎同樣重要。人類依靠魔晶把文明和戰(zhàn)力進展到前所未有的地步，魔晶的來源卻完全是人類的天敵，這種諷刺波古賽斯洛也曾一度感慨。

“魔晶的收獲不少啊，多虧老大厲害，難得隊伍無損有這么多高品質(zhì)魔晶，獎金算起來夠在城中好吃好喝幾頓了”執(zhí)行任務(wù)的小隊，波古賽斯洛手下的龍騎士大都年歲不小，至少相當(dāng)他們隊長來說，這位更是已經(jīng)接近退役的大齡，據(jù)他本人講待在前線主要就為了那退休金撐不住的酒錢。

“哈，就幾頓，不管你說的哪家店都太奢侈了吧，真把自己當(dāng)大老爺??？我可要存起來”另一個相比年輕許多的騎士立馬熟練的調(diào)侃，“別不是把騎士貴族的信條當(dāng)真了吧？”

“呵呵，就給個勛章綬帶就算貴族的話老子也不賣命了，上面安穩(wěn)人的東西……倒是咱隊長咋說也真算貴族了，差這一兩級也不是差一點半點，話說為啥龍騎士等級從三級開始算啊，疑惑多少年了老大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也問過團長什么的他們也沒頭緒”

“唉，咱們這些龍騎士啊，雖然待遇是比一般強多了，但和惡魔面對面的干，生不知道怎樣生，死怕是又不知道何時何地怎么死的，唉，這么多年麻木到命沒酒肉重要了”

“…………”

“話說老大，你也不缺錢也比咱能活點，為啥都和咱混在一起啊，不好多像你這個級別的都去城中心大的酒店什么的嗎，隊長你有時感覺比咱還窮酸的樣子，也……”

“…………，雖然我不是很在意，但是你們不經(jīng)心也要有個度吧……我只是不想在無聊的事情上浪費罷了”

說罷就到了分開的地方了，那些騎士們都要去酒館吃飯喝酒，波古賽斯洛還要例行報告，就得繼續(xù)往城中心走去。

快到要塞本部了，路上人也漸多起來，白天任務(wù)歸來的，晚上出城輪值的，以及公務(wù)的閑逛的各色的圣龍騎士和普通士兵與少半的平民混在一起，構(gòu)成一副別樣的繁華。

斯提爾既是帝國西部防線的中樞，也是一座規(guī)模宏大的邊城，作為世界四方要塞之一，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圍繞與惡魔的戰(zhàn)爭發(fā)展起來，完全不同于所在帝國殖民地艾德若芙的貧瘠與落后。

波古賽斯洛所直屬的西·第四騎士團團部就在市中心較邊緣的位置，一棟不高但氣勢不落的小樓——以波古賽斯洛對團部本身的相應(yīng)印象來說。這棟舊式的官署并沒有多少人，雖說圣龍騎士團是和萬人規(guī)模的常規(guī)兵團同級別，但畢竟是圣龍騎士團，加上非戰(zhàn)斗部分也遠不過千，日常在團部辦公的……不如說主要就是騎士團高層掛著的辦公室和開會場所罷了，比如波古賽斯洛自己就有一間基本不用的辦公室。

與門口的衛(wèi)兵寒暄后，就進入了空無一人的走廊，明明知道那些房間基本都會使用，走在門外還是有夢境般的不安，有時甚至需要靠門口的警衛(wèi)來證明真實，充盈著一股令人不適的詭異氛圍。

當(dāng)然這也是本身的冷清所致的，波古賽斯洛肯定不會因此畏縮等等。走上三樓正中的辦公室，里面是為數(shù)不多保持著貴族做派卻不那么討厭的龍騎士，波古賽斯洛正是來向他例行匯報的。

“團長”

“嗯，今天的任務(wù)還順利嗎？”

“還好，惡魔來的很是勻稱，恰當(dāng)?shù)淖屖貍涔ぷ鳒p輕了，要一直這樣可能就沒那么討厭了吧”

“真是大膽而現(xiàn)實的希望啊，那為什么不干脆假設(shè)惡魔一個不來得了……你不可能吧”

“嗯…”

“所以你對現(xiàn)在還滿意嗎？在前線每天定時定點打惡魔的生活？”

對話里似乎摻進了什么不能忽視的要素。

“…………，對于這么自然的插入毫無連貫性的突兀話題的團長，我可以相信這單純只是對下屬的無聊關(guān)心嗎？”

“并不突兀也不無聊吧……好吧雖然猜到結(jié)果但是總之請你無視好了，就當(dāng)是單純關(guān)心可以回答嗎”

“……，畢竟是我選擇的，從可能的選擇里——守在固定的地點殺殺入侵人間的惡魔，偶爾冒險一下，也可以享受生活………”

“可能的選擇，對嗎”

“…………”

“你所追求著整個人間都得不到的東西吧”

“…………”

“唉，算了，等待你回應(yīng)的不是我，而那個答案想必也需要你親自去確定，再見吧，年輕人，希望你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平日風(fēng)流的團長一反常態(tài)鄭重而不帶猶豫的說出了這番臨別贈言一般的話語，在波古賽斯洛狐疑之際遞出一封精致而華貴的信函。

“來自皇都？”初看便察覺異常，納若卡和斯提爾之間明明有專用的遠程魔法通信………

…………

然而直到徹底看完，長達幾分鐘的沉默之后，還是沉默，轉(zhuǎn)頭離開，波古賽斯洛終沒有再說一句話。

連別人都能確信的回答，嗎？

波古賽斯洛還記得那日寂寞的夕陽，和今天一樣。

可離自己癡妄的追求還有多遠呢——

波古賽斯洛恨恨的望向天邊的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