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lán)湛——寒山寺首座，藍(lán)渙——寒山寺住持? 藍(lán)啟仁——寒山寺后堂】?

【18年前溫若寒當(dāng)朝，大皇子溫旭，二皇子溫晁，四公主溫情，六皇子溫寧】

【丞相江楓眠，夫人魏紫鳶，長女江厭離，次子魏嬰（實(shí)為養(yǎng)子），小公子江澄】

【臧色散人，魏紫鳶師姐，閨中好友，擅詭術(shù)】

【護(hù)國將軍聶明玦，其子聶懷桑】

【蘭陵小王爺金子軒，其堂叔戶部尚書金光善】

【魏嬰藍(lán)湛后有一子思追，避雷?！?/p>

其他人物，出場時介紹。

? ? ? ?“你…你是說追殺你的人…是…是因?yàn)椤〝常俊苯误@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心口起伏的還有控制不住的緊張和害怕。

? ? ? ? 與江澄相比，聶懷桑此刻倒是平靜許多，雖然執(zhí)著扇子的手也在不住哆嗦，說話也戰(zhàn)戰(zhàn)栗栗，可語氣卻藏著不知是淡漠還是失望：“魏…魏兄，你…你不打算趕緊找出這個人嗎？一日不除，就…就會有一日危險啊?！?/p>

? ? ? ? 魏嬰轉(zhuǎn)身看著瑟瑟發(fā)抖的聶懷桑，在他肩膀上安撫性地拍了拍：“不妨事，我在姑蘇晃悠了約莫兩月了也沒見什么動靜，想來也不是個難應(yīng)付的。只要動不到我身邊的人，那就慢慢玩兒著咯?！?/p>

? ? ? ? ?“可通敵一事……”

? ? ? ? “通敵一事會告訴溫寧和溫情的，說到底關(guān)乎溫家的天下，也算是他們的事，自然不會坐視不管?！?/p>

? ? ? ? 深吸了一口氣，魏嬰別好陳情，攬上二人的肩將人往回帶：“好了，也解了饞了，該回去了吧？再呆被人發(fā)現(xiàn)我可就慘了。”推搡微笑之間，腰后的陳情依舊搖晃了兩下若有若無的黑氣，似是預(yù)感到什么一般，對這冷泉流露著不舍。

? ? ? ? 三人沉默著往回走，緊貼墻壁躡手躡腳，于是一個拐角處，“嘭”的一聲，頭磕頭，前胸撞后背，然后接連而來的“嘶！”，“??！”，“干什么！”

? ? ? ? ? 魏嬰與急匆匆尋人的藍(lán)湛撞了個滿懷。

? ? ? ? ?“完了…”吼完的江澄一時間腦子里只剩下這兩個字。

? ? ? ? ?“呵…呵，藍(lán)湛？幸好是你。”魏嬰看清來人倒是松了一口氣，繼而想起之前自己先是拒絕了藍(lán)湛的好意，如今又偷偷摸摸將人帶進(jìn)來，不覺有些尷尬，“好巧啊，哈…哈，你回…回來休息嗎？”

? ? ? ? “嗯…見你們沒去用齋?！彼{(lán)湛似乎并不在意，“出什么事了嗎？”

? ? ? ? ?“沒…就……看看后山的魚…長勢如何?！?/p>

? ? ? ? 看著魏嬰輕拍肚皮的手，三個人閃躲的眼神，藍(lán)湛心下了然，既沒出什么岔子，那便都無關(guān)緊要了。

? ? ? ? ?“那，走吧？”

? ? ? ? “??？哦哦，走，走走走?！蔽簨脍s緊扯了縮在他身后的慫包們，隨藍(lán)湛出了弄堂。就這樣坦坦蕩蕩的走，也沒遇上別的沙彌嘛。倒是有些…不正常。他悄悄瞅了瞅一邊的藍(lán)湛，一副若無其事，一如往常的樣子，魏嬰輕笑：那必然是他了。

? ? ? ? 藍(lán)湛離開的那一霎那，江澄緊繃的脊背終于松垮下來：“嚇?biāo)懒藝標(biāo)懒?，想不到忘機(jī)仙師也不計較，有驚無險有驚無險?！?/p>

? ? ? ? 聶懷桑也應(yīng)景似的拍拍胸脯，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了然：“我的小心臟啊……”

? ? ? ? 待三人回到客房，魏嬰便敦促起江澄趕緊收拾行李，聶懷桑也回屋取了好些細(xì)軟遞給江澄。

? ? ? ? ?“夠了夠了，他一個人哪用的上這么多?！钡谝淮我娮R到聶懷桑出手的闊綽，魏嬰也是驚了一驚，“我說聶兄啊，你出一趟門…不會把將軍府搬空了吧？”

? ? ? ?“啊哈哈，沒有沒有，我…我也是頭一回出遠(yuǎn)門嘛，總…總不能虧待了自己?！甭檻焉Ｂ约t了臉，低了低頭，又趕緊將盤纏塞進(jìn)江澄的行頭里，“多帶些，總不會錯的。”

? ? ? ? 一路上看慣了聶懷桑的手腳，江澄倒也不推脫。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停下了收拾的手，再抬眼多了一些困惑和擔(dān)憂：“你為何不隨我一起回去？現(xiàn)下的情況，顯然是在丞相府呆著更安全些吧？”

? ? ? ? 似是沒想到有此一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魏嬰微微笑了笑，伸手輕輕落在弟弟肩上：“還沒到時候，再等等?！?/p>

? ? ? ? “等什么時候？”

? ? ? ? “你怎么那么多話呢？”被江澄貿(mào)然的一聲問的有些煩躁，魏嬰收回手抱在胸前，“到時候就是到時候唄?！?/p>

? ? ? ? “我看魏兄是舍不得忘機(jī)仙師吧？”一旁的聶懷桑又撲棱起他的扇子來，好整以暇地看著聰明的那個像被戳中心思一般縮了縮瞳孔，憨的那個還是一副不知所云的茫然。

? ? ? ? 收起一瞬間的驚慌，魏嬰偏頭將聶懷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不是唯唯諾諾，是慣會察言觀色。魏嬰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泥濘中的金錢白花蛇，軟綿無骨，卻藏有劇毒。

? ? ? ? “扯淡吶聶兄，”魏嬰一拳落在聶懷桑的胸口，玩笑的語氣卻是絲毫未收力道，“這不是下手的人還沒露出馬腳嗎？”

? ? ? ? 晚間回到靜室，在床榻上輾轉(zhuǎn)難眠，雖然自己只是送江澄下山，魏嬰總覺得有些難安，還是跟藍(lán)湛說一聲吧。想了想，還是叩響了藍(lán)湛的房門。

? ? ? ? “何事？”

? ? ? ? 準(zhǔn)備入睡的藍(lán)湛已卸下發(fā)冠，一頭青絲乖巧地披在身后，鬢邊俏皮的一兩縷，隨著動作拂到胸前。狹長的眼睛在困倦的睡意中顯出更寬的褶痕，燭光之下整個人像披著一層霞光。溫婉：駐足在門前的魏嬰一瞬間晃了神，腦海中獨(dú)獨(dú)蹦出這兩個字。

? ? ? ? ? “魏嬰？”

? ? ? ? ?“哦…哦…那個，也沒什么，江澄明天該回去了，我…我下山送送他，就…就想著跟你說一聲?！?/p>

? ? ? ? 幾句話磕磕跘跘，魏嬰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神不知該往哪放，心跳的厲害，聽到藍(lán)湛一聲“好”之后便匆匆道了“好好休息”，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 ? ? ? ?不對勁，很不對勁。

? ? ? ? 次日，天剛蒙蒙亮，魏嬰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將江澄的房門敲的啪啪響。

? ? ? ? “干什么啊魏無羨！卯時都還未到，你好歹讓我去用完早膳吶！”江澄頂著一窩起床氣，像一只炸了毛的貓。

? ? ? ? 嘖嘖，果然，同樣是未束發(fā)，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魏嬰腹誹著，不覺又想起昨晚藍(lán)湛慵懶的模樣，嘴邊不由勾起一抹未察覺的淺笑，再開口，語氣也輕柔了起來：“走吧，你都要走了，為兄帶你去山下嘗嘗姑蘇特有的。”

? ? ? ? ?一句話剛說完，另一邊的聶懷桑像耗子聞見了油腥一般，“嘩”得拉開房門：“哇，你們要去吃什么？帶上我唄魏兄？”

? ? ? ? 待江澄聶懷桑收掇好，三人行至城中已至辰初。各個攤位的小販逐漸擺開，包子、茶點(diǎn)、燒餅、饅頭，蒸騰的熱氣摻雜著漸響的人聲，塵世的喧鬧一點(diǎn)點(diǎn)破曉而出。

? ? ? ? 在松鶴樓入了座，三籠蟹黃小籠包，三籠蒸蝦餃，一碗鹵鴨面，一碗雞絲面，一碗泡泡餛飩。三人狼吞虎咽，心滿意足地摸摸肚皮，這才開始醞釀起傷別離起來。

? ? ? ?“唉，江兄吶，此一別可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你可不能忘了我呀，有機(jī)會讓魏兄帶你來清河尋我玩兒啊～”

? ? ? ? “為什么要讓他帶？我自己不能去嗎？”好大一個白眼?！拔簾o羨，早些回家知道嗎？也不怕阿爹阿娘阿姐擔(dān)心，真沒良心?！?/p>

? ? ? ? “知道了知道了，神神叨叨，我去結(jié)賬。”魏嬰皺皺眉，起身又點(diǎn)了份白糖玫瑰方糕，松子燒賣和蛤蟆酥，結(jié)賬時扭頭看著江澄還在和聶懷桑打鬧，兩人有一下沒一下，眼眶不由有些發(fā)緊：這小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本事平安回家，自己是否真的太放心了些？

? ? ? ? 出了茶樓，看見魏嬰手上還拎著三包糕點(diǎn)，江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不是吧魏無羨，你還沒吃飽？”

? ? ? ? 將其中一包扔在江澄懷中，又在隨便上系好剩下的兩包：“蛤蟆酥，是給你路上吃的，至于剩下的，我要帶回云深，慢慢品嘗?！?/p>

? ? ? ? “為…為什么蛤蟆酥給我？”

? ? ? ? “因?yàn)槟泷氚?！?/p>

? ? ? ? “魏無羨！”

? ? ? ? 兩個人就在街上扭成一團(tuán)，余光中瞥見遠(yuǎn)處一隊(duì)人氣勢洶洶地往這邊走，看見十六七歲模樣的男子就揪著衣領(lǐng)對著畫像打量。聶懷桑趕緊攔在二人中間，伸手指了指那張畫像。

? ? ? ? 不說畫工是否精細(xì)，眉眼是否相像，只是那個雕花面具和唇下一點(diǎn)小痣，來人必不會放過這等可疑之人。

? ? ? ? 眼見著人馬朝著他們走來，魏嬰急忙一個轉(zhuǎn)身，拎著二人躲在拐角，耳朵里充斥著三個人七上八下的心跳聲。平復(fù)了突如其來的驚嚇，片刻斟酌。

? ? ? ? “江澄，我們等會兒從那邊一人巷穿過去避開他們，盡量沿水路回到云夢?！?/p>

? ? ? ? “我們？你瘋了魏無羨？你也看到了現(xiàn)在路上還不知道多少人在搜查，你多待一刻被捉拿的風(fēng)險就大一分。趕緊就近回云深躲好才是上策，畢竟是圣上看重的名寺，就算是皇親國戚也不會有膽子亂來的?！苯螏缀跏呛鸪鰜?，又怕引來注意隨即壓低了聲音，那一瞬間他似乎覺得他的兄長是不是早起被門夾了還是被驢給踢了。明顯都不是…那難不成是擔(dān)心他的安危？驀然心間一股暖流，再出聲也放軟了語氣：“兄長，你不用擔(dān)心我，來人又不認(rèn)識我，安然回到云夢我一個人還是可以的。你放心，我一定盡快叫阿爹來接你，坐上丞相府的車駕，再多派些護(hù)衛(wèi)，那人必不敢明目張膽來滅口。”

? ? ? ?“寒山寺雖得圣上眷顧，但畢竟不在皇城之中。若我不在寺中，那人犯不著頂著沖撞佛家和皇上的風(fēng)險，一切都好說。但若我在寺中，山高皇帝遠(yuǎn)，誰又能保證他不會狗急跳墻？況且依藍(lán)湛的性子，定然……”魏嬰的眼底蒙上一層幽色，一想起那人對著劍鋒也毫不躲閃的模樣，不禁搖了搖頭，如果要藍(lán)湛拼死相護(hù)換來幾分生機(jī)，那他甘愿獨(dú)自承受這業(yè)障。

? ? ? ? 主意已定，魏嬰伸手撈下買的兩包糕點(diǎn)，遞給聶懷桑：“聶兄，還煩請你將這些帶給忘機(jī)仙師，他喜歡吃些清甜軟糯的。再勞煩幫我?guī)Ь湓?，就跟他說我不放心江澄一人返程，便同他一起回云夢了，等事情處理完定來赴約，讓他不要擔(dān)心，務(wù)必顧念自己?！?/p>

? ? ? ? 聶懷桑顫顫巍巍的神情收斂了些，將糕點(diǎn)推回魏嬰懷里：“魏兄，你…你們要回去的一路必定要小心，這…這就先當(dāng)做干糧吧，我我再去買兩份帶回去就是?！?/p>

? ? ? ? ?“那…多謝，后會有期?！?/p>

? ? ? ? 三人匆匆揖別，聶懷?？粗骸⒔藵u遠(yuǎn)的身影，不由長長吁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魏兄，一路保重。給藍(lán)忘機(jī)的話也好東西也好，你能親自給他，才好?！?/p>

? ? ? ? 皇城中，炙手可熱的兩位皇子先后收到了一張匿名信條：魏嬰，姑蘇寒山寺。短短七個字，一個托著下巴露出一聲冷笑，一個一骨碌站起身來回踱步。

? ? ? ? “來人，備好快馬，即刻隨我前往寒山寺，祈福?！弊詈髢蓚€字，像從牙關(guān)中掙出一般，沾染了濃重的血腥。

? ? ? ? 暮鼓敲響，香客陸續(xù)散盡，藍(lán)湛依舊沒有見到歸山的魏嬰，連帶著聶氏小公子也不見了蹤影。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 ? ? ? 笑漸不聞聲漸悄，時隔多日，他又一次立在石旁，立在樹下，一更，兩更，三更…月上西梢，風(fēng)滿回廊。眼睛已經(jīng)酸痛，可他依舊一眨不眨，或許下一秒，那人就出現(xiàn)了呢？昨日還特地告知他只是下山送送江澄，為何今日就失了蹤影？他到底去了哪里，是久未出門貪玩，是離別愁緒醉酒，是帶著聶小公子游玩還是遇上了什么危險？直至天空泛起魚肚白，他抬頭閉了閉眼，動了動有些僵住的手腳，轉(zhuǎn)身離開。擔(dān)憂和不安，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 ? ? ? 等待，或是很迷人的字眼，卻也是倍感煎熬的過程。只是多年以后藍(lán)湛回想起來，才發(fā)覺這樣未知的等待，比既定了等不到的結(jié)局還在無望掙扎的苦等，幸福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