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書的樂趣
我自幼愛書,愛讀書,愛背書,也愛抄書。讀書開闊了我的視野,增長了我的知識;背書培養(yǎng)了我的記憶力,以至幼年時背會的一些詩詞、古文等,在半個多世紀后的今天,有些我仍能全文背誦下來。而抄書更使我獲得多方面的收益,并享受到許多想象不到的樂趣。
開始時,我只是愛從所讀的書籍中摘抄一些名言名句,或是我認為寫得精彩的段落。比如英國哲學家培根的《談讀書》中“讀書足以怡情,足以傅采,足以長才……”這段富有哲理的論述,對人們讀書有著很好的指導意義。而王佐良先生的譯文又極為簡練、優(yōu)美。我便把它抄下來,作為我的座右銘。又比如蘇聯(lián)作家奧斯特洛夫斯基《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的名言“人最寶貴的是生命……”我也曾把梅益先生的譯文連同俄文原文一起抄了下來,好隨時閱讀和欣賞。在我抄錄的名言名句中,還有法國前總統(tǒng)蓬皮杜論詩(《蓬皮杜傳》);《鏡花緣》中關于花中之師、友、婢的論述;科學家論文獻;羅莫諾索夫關于西班牙、德、法、意、俄等語言特點的真知卓見……每次閱讀這些名言名句,總感到心曠神怡,獲益非淺。
后來,出于特殊的需要,我也搞過幾個大的抄書工程。比如,我讀了英國作家杰羅姆?K?杰羅姆的小說《三人同舟》后,感到非常好,便想把它翻譯出來。由于我的俄語水平遠比英語要好,為了保證翻譯質(zhì)量,我想找俄文譯本來加以對照。但當時市場上根本無法買到俄文版的《三人同舟》。我只好從北京圖書館借來,采取最笨的辦法——抄。我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把全書抄了下來,200頁厚的筆記本我抄了整整兩大本。為了同樣的目的,我還抄了南非作家彼得?亞伯拉罕的小說《雷霆之路》的俄文譯本。后來我把它翻譯了出來,中文書名為<愛殞情殤>。抄書雖然抄得腕酸臂痛,手指僵硬得不能打彎,但心里卻充滿了快樂,精神得到極大的滿足?,F(xiàn)在,不論是親人還是朋友,只要看到我抄的那些厚厚的書稿時,無不為之動容。
此外,我的抄書還抄出了友誼和關懷,抄出了故事。那是發(fā)生在20世紀60年代初的事。我在留蘇期間曾買了一套著名歌劇《葉夫根尼?奧涅金》密紋唱片。1959年回國后,不知怎的丟失了唱詞說明書。后來,我在王府井北口的外文書店里看到了這套唱片和說明書。但書店的說明書和唱片是一起出售的,不單獨出售說明書,而且價格不菲。這對像我這樣剛剛畢業(yè)參加工作的人來說,自然是一個沉重的負擔。而且為得到說明書再買一套唱片,既無必要,也不劃算。于是,我又采取了抄的辦法。一到星期天,我便從我們地處遠郊的駐地坐上長途汽車趕往城里。來到王府井北口的外文書店后,我從書架上取下說明書,放在柜臺上,拿出隨身帶的筆記本,站在那里一抄就是一兩個小時。我的行動顯然感動了書店的工作人員。當我第二次去書店抄書時,他們主動為我搬了把椅子,讓我坐下來抄。我對他們連連表示感謝。就這樣,在書店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我很快就把說明書抄完了。抄錄說明書的筆記本至今我還珍藏著,它既記錄著我的辛勤勞動,也記錄著人與人之間的關懷與友愛。
啊,這就是抄書的樂趣!不知您是否有過同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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