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xiāng)的老水牛
我的家鄉(xiāng)在贛東北的一個小山村,水鄉(xiāng)種植稻子,自然離不了牛的耕耘。所以,幼小的我最早接觸的便是牛。
農(nóng)村合作社時,祖父一直是村里的牧牛人。據(jù)說,祖父經(jīng)常背著年幼的我,早出晚歸,放牧牛群。在我幼小的心靈,與牛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情。
合作社解散后,家里分到一頭水牛犢子。祖父已經(jīng)年邁,家中弟妹又小,父母顧不上看管牛,放牛就成了我的職責。
每天拂曉,祖父就催我起床。祖父說早晨有露水的青草,牛吃了才肥。我睡眼惺惺,走到牛欄,開了門。小水牛歡快地‘哞哞’叫。踏著露珠,牽著牛,晨間的鳥兒清脆的鳴。我和幾個小伙伴把牛放牧茶山。牛安靜的在一壟一壟的茶地啃著草。我們躺在路旁的大樹底下,補回籠覺。太陽照到屁股時,我們也睡醒了,牛兒也吃飽了。我們唱著歌謠,趕著牛回家。
吃過午飯,我們幾個伙伴相約去放牛。因為瓜地里的瓜農(nóng)中午總是抵不住瞌睡,會酣睡過去。我們把牛放到有樹蔭的草地里。然后一個個躡手躡腳,鉆過籬笆,挑個大的西瓜,又循著籬笆鉆回來。藏匿一個偏僻處,像豬八戒啃西瓜一樣,狼吞虎咽。西瓜吃完了,尋5個小石子,大家分成兩派,席地玩抓石子游戲。(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太陽像一個小火球跌進了天邊的大山。我們趕著牛到河邊去洗澡?;锇閭凃T著牛兒,進入小河。我怯怯的拉住牛繩,讓小水牛蹲下身子。牛兒順從的低下頭,溫順的蹭了我,趴在河岸。我心慌慌的爬上牛背。它緩緩的起身,穩(wěn)穩(wěn)地走入小河。河水嘩嘩的在我身旁流過,感覺自己在云里一般,暈暈的。
盛夏到了,牛兒一頭頭都被趕到地里干活。我心疼小水牛,老擔心火爆性子的父親駕駑不了水牛,它會受苦受累。那天傍晚,我割了滿滿的一筐草,還未進門,就聽到父親的咆哮聲,從牛欄里傳來。我慌忙扔下筐,看到父親揮著竹鞭子在抽打小水牛。原來,今天在田里干活,小牛遇見老母牛,扔下父親跑去和老母牛相會。父親氣惱,就把它關進牛欄,狠狠的教訓它。其實父親也不是真的惱小水牛,家里十幾畝農(nóng)田,靠的都是它耕耘??赡暧椎奈夷睦锒?。我搶過父親的竹鞭子,抱住它的頭,心疼的撫摸著它。小水牛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錯,不停的用頭蹭著我的臉。
我的童年,金色的童年,因小水牛而變得多彩。因為它,我的記憶才那么的生動。它讓我如此的依戀家鄉(xiāng)的那片土地。在我的內心深處一直深植著家鄉(xiāng)的眷念。
時光如水,轉眼,我變成了翩翩少年,可是水牛卻老了。 小水牛真的老了,眼睛已經(jīng)渾濁,看不清世界。走路緩緩的,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老態(tài)龍鐘,不再如當年矯健。父親決定趁著它還未生病賣個好價錢。我哭著鬧著,執(zhí)意舍不得。父親只能作罷。
寒冷的冬天到了,老水牛終于熬不過去,病倒了。幾天都不吃東西,躺在牛欄里,一動不動,呆呆地盯著窗外,那里曾經(jīng)留下它許許多多耕作的腳印,有它年輕的腳步。它留戀著這塊土地。如今,它也要回歸這片土地。我整天整天的陪著它。它依偎著我總是止不住的顫抖,喘著粗氣,淚水不住的流淌。
老水牛最終還是死了。它一輩子辛勤的不計回報的耕耘,日落而息,沒有什么奢望,忠心耿耿的勞作,它為自己的一生劃上了完美的句號。
牛, 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每當我看到在田間勞作的父老鄉(xiāng)親,在三尺講臺辛勤耕作的老師,許許多多在各自崗位兢兢業(yè)業(yè)·無私奉獻的人們,總是情不自禁,俯下身子,獻上自己無上的敬意。為老牛,也為俯首甘為孺子牛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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