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有痕(四)
原以為我們只是人生中,相逢一笑擦肩而過的路人,哪料一個擦肩,卻擦出讓我眩目的火花,這火花照得我心里亮堂而溫暖
四
冬陽的一句話,差點就讓我流下淚來,“明月,你的情緒這么不好,憔悴了,有什么不順心的事?。俊蔽乙ё∽齑绞箘艙u搖頭,強裝歡笑。
“其實我能看出來,從我們第一次相遇,就有一感覺,你似乎與眾不同。”
那時,我真的好想好想能借他一下肩膀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他領(lǐng)著女兒來我家時,總是那么拘謹(jǐn),鄭重,即便開的玩笑也很讓人尊敬,我常常心里笑他,有點傻,象一位老成持重的兄長,他便信以為真地要認(rèn)我這妹妹了,有哥也好,沒人的時候,就可以在哥面前出出氣,撒撒嬌,他真象哥一樣寬厚坦蕩而又真誠。(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一天,我請他單獨吃頓晚餐,他笑著說,“給我個無法推卸的理由,要不然你嫂子與你與我都心存芥蒂了?!?/p>
我的心莫名升起一股酸水,有點幽怨地對他說,理由就一字,求!
冬陽招牌式的微笑,總是讓我有種被陽光、煦風(fēng)包圍的感覺,他的笑給我苦悶的心撕開一道口子,讓一絲明亮透進(jìn)來。
我向他第一次傾吐了我的一切,他聽得那么專注認(rèn)真,不時遞過紙巾,卻默然無語,但我看的出,他眼睛里有一種深沉,一種冷靜。我們彼此來往的慢慢多了起來。
一個夜晚,我突然感覺腹部疼痛難忍,翻來復(fù)去也絲毫不見好轉(zhuǎn),強爬起吃了些藥,不僅無效,反而更甚。韓雨出差,兒子也去了鄉(xiāng)下,我雖然對生活有些麻木,可一旦到生死攸關(guān)之際,還是那么貪戀紅塵。
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急性闌尾炎,聽說如不及時治療,小命也敢給你玩完。我掙扎著想下我們這棟老筒子樓的又破又黑又陡的樓梯,可疼得實在直不起腰來,黃豆大的汗珠不停從我臉上冒出,我真的感到死亡離我越來越近,我蜷促在椅子上,艱難地拿起電話,給冬陽撥了過去。
冬陽很快就趕來了,他急匆匆推開門,看到我縮成一團(tuán)的樣子,顯然也有些驚慌失措,稍頃鎮(zhèn)靜下來,迅即打了120。隨手扯了張毛毯,披在我身上,把我扶到門外,又檢查一遍房里,問我鑰匙帶嗎?他的細(xì)心細(xì)致簡直讓我嘆息。
他知道我是不能行走了,就蹲下,要背我,我看他單薄的身板,既不忍又扭捏。
他用雙手猛地?fù)ё∥业男⊥?,我的整個身子就完全付在他的脊背上。“抓緊我的脖子,千萬別有三心二意,要不然,咱們兩敗俱傷。”
“在這場合下,俺哥還不失幽默,你該不是一語雙關(guān)吧?”
“別雙關(guān)單關(guān),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你度過這道關(guān)。”
他步履沉穩(wěn)也很困難地一步一步捱下樓梯,我突然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與眩暈,我的淚流下來,流在他肩上。我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臉軟軟地貼著的他的耳邊,甚至聽到了他的呼吸。
到了醫(yī)院,他把一切都料理好了,我想起他糾正醫(yī)生話時的模樣,就好笑,“對不起,大夫,她不是我妻是我妹?!焙B(tài)十足,傻樣百出,憨得可愛,傻得心疼。
人一旦無所事事,完全靜下來的時候,也是他紛亂的思想開始滿處飄飛的時候。我躺在病床上,突然就想到了與冬陽的相遇,一直到今天,象一幕幕畫面在心里慢慢閃過。原以為我們只是人生中相逢一笑,擦肩而過的路人,哪料一個擦肩,卻擦出讓我眩目的火花,這火花照得我心里亮堂而溫暖。
他輕輕地問我好些嗎?我拿雙眼直對著他看去,把他嚇得搖頭擺尾,“你還這么頑皮,就是個小孩子。”
“誰讓你當(dāng)我哥呢?”
“邪!我還當(dāng)出禍來了!”
我故意哼了聲,“反正我這個妹就交給你當(dāng)哥的了。”
“邪!只知你刁蠻原來還無賴啊!”
“我終于找到可以讓我放肆無賴的人了!”我的臉一定燦若桃花。
好在我是急性腸胃炎,來得快去得也快,出院那天,冬陽三口全來了,冬陽提著兩兜水果,馨馨抱著一束嬌艷香郁的鮮花,我抱住馨馨,眼眶都濕了。這鮮花讓我感動,讓我難忘,我的生活突然增加了象花兒一樣的顏色和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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