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典老歌:生命中的若干個女子(之二)
之二刀郎:《在北方天空下》
刀郎流行的時候,我買過他的一張碟,名字是《在北方天空下》。如今再聽,依然能觸動我這顆已然蒼老的心。
喜歡刀郎的歌。嘶啞的歌喉,滄桑的音質(zhì),蘊涵了人生的諸多體驗。那份量,豈是周杰倫、李宇春們所能比肩?
“我站在北方天空下……”我吸著煙。煙霧繚繞中,又想起了一篇叫《在宋詞的天空下》的小文。文章登在若干年前的某地方小報副刊上,“甘肅八駿”之一的王新軍寄給我的。王說,文中寫到的那個人,不會是你吧,連名字都沒變?
的確是我。我沒想到,許多年過去,豆子仍記著我,還會以文字的方式,記錄“城南舊事”。就像現(xiàn)在,聽著刀郎的歌,我會想起一篇叫做《在宋詞的天空下》的小文,想起豆子,想起我倆之間曾經(jīng)有過的一段故事。
我本不是個容易懷舊的人,近來卻時常想起往事,或許,這是心已老的顯現(xiàn)?可為什么,想起往事,依然歷歷在目?(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是大一的第一學(xué)期吧,稀里糊涂地,被師哥師姐們選進了校文學(xué)社刊的編輯隊伍。那時的我,年少氣盛,不會想到許多年以后仍然庸庸無為。在同學(xué)們眼里,我總是一臉的倨傲。因為在中學(xué)時就在報刊上發(fā)表些詩文,在當(dāng)時我們那個編輯隊伍里獨一無二,又是給一個叫豆子的女孩做副手,我便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氣?;蛟S是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了,要強慣了的豆子難以忍受,下了決心要憑著自身的才華“震”住我。
首期刊物出來,我和她的文章都有。她那與當(dāng)時文壇上正走紅的《女大學(xué)生宿舍》同名的小說,在我們那所大學(xué)的校園里頗受好評。更受好評的是另一篇《話說蘇東坡》,作者署名為“冰兒”。過了很多天,豆子才知道,那個叫“冰兒”的人,其實每周總有幾天跟她在一起編稿;那個叫“冰兒”的人,若干年之后的現(xiàn)在,正面對電腦,寫著他和她之間的故事。我記得,后來豆子曾為之寫下了如下評語:頗有氣勢,豪放不羈,調(diào)侃的筆調(diào)寫活了東坡老兒的一生狂放與半世無奈。
其后的日子里,豆子發(fā)狂地愛上了蘇詞。我自是暗暗得意:一個發(fā)愿要“震”住我的小丫頭片子,到頭來被震住的恰是她自己。她說她越讀越驚心——一個十八歲的男孩,怎么就能透過那些詞章,深刻地看透人心與世道呢!
年輕的時候,我們太年輕。那時的我,實際上不自知得可以,對人心與世道更是一無所知,但是呵,讓一位同樣熱愛文學(xué)的女孩如此傾倒,無論如何,內(nèi)心是十分愉悅的。
我們的交往多起來,因為工作,也因為別的。彼此之間,除了欣賞,依然有些較勁兒,有時候甚至唇槍舌劍互不相讓。好在對各自的心性都了解了,直言不諱中,竟多了幾分默契。
午后或是傍晚,我常去校園外不遠(yuǎn)的一塊墳地邊。墳地周遭,是連片的麥地,零零星星的菜田。有大翅膀的蝴蝶,小翅膀的蜜蜂,飛過來又飛過去,忙忙碌碌的樣子,讓我從中讀出與人生有關(guān)的一種況味。更多的時候,我只是選擇那一個少有人造訪的環(huán)境,獨坐于斯,讀書。也不甚用心,如果有風(fēng),風(fēng)吹開的書頁,便是我要讀的內(nèi)容。
我獨坐于斯,讀著書,偶然間一抬頭,看見豆子娉婷而來。自然,又是一番清談或是爭論。也或許,只是相互點點頭,各走各的路,各看各的書。
當(dāng)然還有例外的時候。比如,其中一人夜自習(xí)不想去上了,便約了對方外出走走,看看流星如何劃過天幕,聽聽流水如何汲出水井,興盡了,便各回各的宿舍各干各的事,如此而已。
只有一次,為了慶賀我們的刊物成功進入鄰校并被一搶而空,興奮過頭,在校外的小飯館里,我喝光了一瓶酒,醉了個一塌糊涂。豆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我拖回宿舍。也不知我在酒后說了些什么,次日見了我,她滿臉掛著寒霜,愛理不理的。直到幾天以后,才漸漸和善了,一如既往。
日子一天天流走,在我心里,豆子已是“紅顏知己”。然,僅止于此,比一種感情深一點,比另一種感情淺一點。其間,豆子曾數(shù)次表露出某種意愿,甚至說她父親想見我。但她沒有繼續(xù)深入說,大概覺得我該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我自然明白。
明白之后,我只有裝作不諳風(fēng)情。除此之外,我又能如何?誰說過,“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dāng)以同懷視之”?豆子的優(yōu)秀,足以為我紅顏知己,卻不能令我為之情動,不是我心目中能相伴走過人生之路的那個人。
在骨子里,豆子究竟還是個傳統(tǒng)到極至的女孩,我知道,她不會因為我的“夢里依君君不知”而捅破那層脆弱的窗戶紙?,F(xiàn)在想來,如果豆子那樣做了,我又該如何?
我不知道。
彼時,我們已將校文學(xué)社刊移交給了新一屆的師弟師妹們。由于豆子的緣故,我認(rèn)識了她同室的另一位女孩夏,并且很快相戀了。
男女間的感情,真是世上最難說清楚的一種感情,無章可循,無法可依,無師可投,看來,也只能以“緣”字差強人意地解釋了。許多年后的今天,我這樣想。
豆子和夏,原本是無話不談的姐妹。但是,隨著我和夏的關(guān)系的深化,豆子像變了個人似的,對待夏的態(tài)度,突然惡劣起來,常常使夏不能忍受。
那個時候,夏感覺非常委屈。
那個時候,夏不知其中另有隱情。
那個時候,對于豆子,我只有裝,對于夏,我也只有瞞。每每,我夾在她們中間,都不知道怎樣去化解。
豆子對我漸漸有意疏遠(yuǎn)了。我去找她,她很冷漠,神情怪怪的,令我相當(dāng)難堪。如是者幾次后,彼此間似乎都無話可說了,我也便負(fù)氣地“不在乎”她了。
直到畢業(yè),大家紛紛留地址留言,我和豆子的紀(jì)念冊上,竟沒有對方的只言片語。
其實,在臨別的前一天,我找過她,想要化解彼此間各自都明白的“芥蒂”,只是那時她正和一個男生在一起,聊得熱乎,我便悄然離去。
誰知,從此以后,竟再也沒有了化解的機會!
多少年過去,我不曾聽到過有關(guān)豆子的任何消息,王新軍寄來的那篇小文,是從此以后我讀到的她的惟一的文章。我不知道,年輕的時候,我是否在無意間傷害了她。如果是,我要說的,也只有兩個字。
報歉。
人之相逢,如萍與水,水流萍止,萍徒生悲。夜深人靜的時候,聽著老歌,偶然間想起豆子,過去也好,現(xiàn)在也好,都無法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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