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談“頭懸梁,錐剌股”
但凡愛好寫作的人,熬夜的體會大概都有過吧。“囊螢夜讀”、“頭懸梁”、“錐剌股”的故事應該也聽說過,因為從讀小學開始,我們的師長們就愛拿那樣極端的例子來教育我們?!澳椅炓棺x”的游戲我小時候試過,盡管捉了許多“螢”,“襄”也夠透明,但那光還是太暗,要想看清一二漢字,非極力睜大瞳孔不可。這樣吃力地看,本身就分散了精力,讀書的效果一定不好;況且看得久了,非把眼睛弄壞不可。至于“頭懸梁”、“錐剌股”的把戲,或者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兩個可愛的美女帥哥悄悄地試過?我想,那種效果肯定也不好吧?那種鉆心的疼痛也許沒能有效地趕走瞌睡,沒能重新激活已經(jīng)遲鈍困乏的思維,相反恐怕連意識都剌激得渙散了。
“世之奇?zhèn)?、瑰怪、非常之觀,常在于險遠”,要想在文學上有所建樹,的確任重而道遠,需要我們持久不懈的努力,因而珍惜時間就顯得特別重要。但如果我們不講究方法,急功近利,心態(tài)浮躁,不按客觀規(guī)律辦事,當住店的時候還趕馬車疾走,也許在太陽出來之前,我們還沒看到美麗的風景,已經(jīng)從懸崖上摔進萬丈深谷了。
況且,寫作能力的提高,并非僅僅是時間線性積累的過程,還和許多其它重要因素相聯(lián)系。一個作家終其一生的努力,要做的永遠是這兩種事情:一個是寫作心靈的構建行為,一個是文章制作的表達行為。這“心靈的構建”,古人稱之為“詩外功夫”,陸游告械他的兒子:“汝果欲學詩,功夫在詩外。”韓愈認為為文的關鍵在于“養(yǎng)其根而俟其實,加其膏而希其光。根之茂者其實遂,膏之沃者其光曄”,一個寫作者,應該自覺地“行之乎仁義之途,游之乎《詩》、《書》之源,無迷其途,無絕其源?!?/p>
“器大者聲必宏,志高者意必遠?!睂W習寫作應該從修身養(yǎng)氣入手,不能徒然劬勞于章句之間。寫作需要聰明和才智。敏銳深刻的觀察力,優(yōu)良持久的記憶力,豐富新穎的想像力,縝密深邃的思考力,靈活變通的應變力,以及立意選材、布局行文的表達力,都是寫作不可或缺的。人的聰明才智雖然與先天稟賦有一定的關系,但主要靠后天的歷練。一個立志于文學創(chuàng)作的人,首先要自覺地通過各種途經(jīng)、各種方法,提高自己這些方面的修養(yǎng)和素質。通過自覺的社會實踐活動——包括閱歷、閱讀、練習——努力提高自己的人格、知識、智能。一個人要有力量,有能力,就必須具有健康的人格。對于寫作來說,高遠的人生境界、廣闊的胸懷視野、充沛旺盛的創(chuàng)作激情,堅韌不撥的意志勇氣,深刻卓越的人生識見,民主平等的性格結構,乃至獨特優(yōu)美的個人氣質,都是非常必要的。這一切因素都將參與作者的寫作,其修養(yǎng)的程度將影響創(chuàng)作成品的質量。
一個作者如果沒有第一等的“學識”,也就沒有第一等的“真詩”。寫作作為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精神勞動,最終追求的是有序地表達一種高遠的人生境界、卓越的人生見解。因此,它要求作者將宇宙、社會、人生納于眼底;將民族、國家納入心胸,將科技文化、思想理論涵蘊于心中;將歷史、現(xiàn)實、未來涵蘊于眉睫,融廣博與精深于瞬間。他應該生活在廣泛而合理的參照系里,而不是一葉障目的井底之蛙;他應該保持新鮮卓越的識見,而不應該浮在現(xiàn)實生活的表層;他應該對生活充滿時時常新的創(chuàng)造激情,并從中得到鼓舞、喜悅和力量;他應該保持旺盛的創(chuàng)造力,不但盡可能吸收人類已有的精神財富,而且敢于接受、探索未知事物,敢于質疑陳規(guī)舊識,而不應該人云亦云,因循守舊。這樣的修練將達到的境界,是一個作家知識結構的理想品質。相反,如果孤陋寡聞,不學無術,或空有文憑,胸無文墨,始終成不了大氣候。
畢竟,作為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精神勞動,寫作是異常艱苦的。曹雪芹寫《紅樓夢》,增刪數(shù)載;托爾斯泰寫《復活》,前后修改達十一年之久,歌德寫《浮士德》,幾乎耗盡了他整個的生命。即算是小章短札,賈島也有過“兩句三年得,一吟淚雙流”的感嘆。我們要把文章寫好,發(fā)奮努力是必要的,“頭懸梁,錐剌股”的精神也是可嘉的。但我們要把這種精神注入更深厚的內(nèi)容,把我們對寫作的愛好熔濤成內(nèi)在的生命意志的動力,而不是心血來潮的一時亢奮,更不要一開始就把它當成獲取名利的工具。真正的作家,依然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將永遠站在時代和社會的制高點,解剖人類心靈的結構,剔除人性的丑惡,設計美好的情操,指引人類幸福的方向。(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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