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杏花飛揚『散文』
北方的天氣漸漸變的燥熱起來,蒼茫茫的天空,次第鳴起淅瀝瀝、嘩啦啦的雨聲。細雨紛飛,打濕城市的輪廓,打濕行人的衣衫、打濕心底的濃郁,百種滋味倏然縈繞心間。
端一壺溫柔的水,斟倒八分花茶,杯中,一朵朵枯萎的花骨朵又漸地綻放;一陣陣沁心的芳香此刻浸潤心田。心里淌過一條且清且淺的河,在這盈盈一水間,我與思緒脈脈不語,又浪花四濺,彷像波浪起。在云兒飄時、葉兒綠時,行在心間、行在鄉(xiāng)間,飽嗅樹蔭下的清涼,輕觸陽光下的芬芳,孩提時開了很多年的杏花,此刻又結(jié)出滿樹滿樹的串串粉紅。
南風(fēng)走走停停,泊在淋雨的小河旁,無力撐動遠離的篙。粉的、白的、粉白的杏花迎面而來,一點一點,滴落千年的沉寂,鏗然一聲點亮無數(shù)眼眸。水光、山色、還有云的影子敢在雨季上岸時,麻利的換上淺綠的綾羅,妙齡的少女,著一襲粉白的霓裳,行在如雪的風(fēng)月里,在翠鳥棲宿的枝椏上,悄綻笑靨,牽動一樹相思、兩腮云霞,洇濕了春天,小河泛開瀲滟的水光,山色空蒙,蕩漾著一路的芬芳。
故鄉(xiāng)的太白巍山下別的果樹很少,唯獨杏樹不少,每每春天不期而至的時候,在細雨的不經(jīng)意間,杏花就靜靜地綻放了,先是一朵,兩朵,三朵……然后是一枝,兩枝,三枝……山坡溝畔、鄉(xiāng)間野徑被風(fēng)吹的杏花云開成一片片。我與小伙伴們在杏樹下挖蟲捉鳥,捉迷藏或是打土仗,偶爾把杏花枝折下拿去學(xué)校送給漂亮的女孩子。有時也在土坡下的鼠洞前苦苦蹲守,哪怕看一眼驀然跑出的幾只小松鼠也會歡喜上大半天。那時候膽子也大,竟捕花間的蜜蜂、蝴蝶,拴一根極細的繩子,牽到屋里,仿似把最美的風(fēng)景撰在了手心,腦袋上蜜蜂蟄的包也不疼不癢。欣喜過后才捂著腫脹的臉頰,哭哭啼啼的在心里默念:下次一定抓到那幾只蟄我的蜂兒。
孩子并不懂得杏花與蜜蜂的關(guān)系,只是傻傻享受著樹下的歡樂。待到柳絮輕飛、花瓣紛落的時候,那葡萄核大小還為成型的杏子卻已成為口中饞涎欲滴的尤物與濃濃的期待。青山依舊在,白云悠悠過。當杏花落盡,孩子們最常談的就是:我家樹上長的毛毛杏。杏子一天天長大,由點點的粉紅色小花長大到拇指大小的毛杏時,手里拿的,兜里揣的滿滿的都是誘人的杏子。
去年的四月,我回老屋收拾空置了很多年的院子,北風(fēng)吹打著杏花落盡的時候,原本長得蔥郁的杏樹,卻光禿禿的站在那里,那一天,杏花飛揚,春雨淅瀝,我的心一如這稀里糊涂的天氣,沉重而又紛飛。屋前的杏樹,是兒時的我和哥哥,央求著鄰居的小伙伴,勾著手指拉鉤上吊,答應(yīng)以后無論刮風(fēng)下雨都跟他玩兒換來的小杏苗。我們看著它從草叢中長大,看著父親每年施肥澆水、修枝剪葉,看著它陪我們一家人漸漸度過一年年又一歲歲。想到童年,眼眶漸漸濕潤一下子淚水成行,朦朧中看到樹下一抹新綠,于是蹲下身子撥開樹根處的泥土,原來一簇簇嫩綠的小杏苗圍著樹根已然頂破了枯葉下冰涼的土、長的高過了青草。(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杏花飄飄灑灑,紛紛落下,窗外,杏花雨里東風(fēng)峭,不比尋常開了。枝上飛來多少,淅淅瀝瀝,一陣陣,一陣陣。心里生長著小小的杏苗,殷切的等待吹來清涼的風(fēng),當燕子一只只飛向春天的時候,它邁著輕快的步子奔在杏花飛揚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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