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一水
一
秦淮兩岸,華燈燦爛。程一山和程一水師兄妹兩人泛舟于秦淮河上。
自下山以來,師兄妹兩人還是第一次來到如此繁華熱鬧的地方。河上畫舫凌波,許多歌女寄身其中,輕歌曼舞,絲竹飄渺。如此濃酒笙歌,他們的一葉扁舟,顯得相當(dāng)冷落。
在這香粉之地,程一水還好,但程一山往往會聽歌聽得癡了。也難怪,這歌這舞,本來就是為男人而設(shè)的。
船夫搖著船,程一山程一水佇立于船的兩頭。船夫唱著歌,不時看這兩人,只見女的不施脂粉,長相清麗,她站在船頭,淡淡地看著水光月色,男的風(fēng)神俊逸,抱手倨立。船夫看兩人衣著普通,但都氣質(zhì)出塵,就知道他們儼然不是本地人了。
船夫向他們搭話了:“客官,來這里探親訪友?”程一水神情懶懶的,看了船夫一眼,并沒有回答。倒是程一山比較會客套:“老伯,我們兄妹倆來這里游玩而已。”(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船夫看他們都配著劍,兩劍的花紋和裝飾都一樣,只是程一山帶的劍粗一點,但仍可以看出這是一對劍。船夫見他們是江湖中人,覺得還是少惹為妙,便不再說話了。
程一山和程一水下山一個多月了。師父死后半年,有一天,師母把他們兩人叫到面前,拿出一對劍,瘦的給程一水,粗一點的給程一山,師母說這是“日月劍”,日劍陽剛,月劍陰柔,兩劍陰陽雙長,雙劍合璧時威力最大。
師母說這兩把劍是以前她和師父用的,師父去世了,陰劍缺少陽劍配合,對于她已經(jīng)沒有用了。他倆長這么大都沒有到外面的世界看一下,是時候出去見識一下了。下山前,師母叮囑程一山程一水兩人要互相照顧,過得好就留在外面,過不下去,就回來陪她這個老太婆。
程一山程一水一路往南,不出一月,就到了這秦淮之地。程一水生性冷淡,很少理其他人,而程一山性格比較溫和,所以一路以來都沒有跟人發(fā)生過打斗。只是女的清麗男的俊逸,如一對璧人,惹人多看了兩眼而已。
二
船駛出了繁華地帶,弦歌之聲便少了,涼風(fēng)冷月,讓人心情舒暢平靜。
船又行了一會,卻見前面一艘畫舫停在河中心。這艘畫舫相當(dāng)安靜,沒有之前看到的畫舫的熱鬧,只有琴聲傳出。琵琶聲如珠玉落盤,雖彈的是情調(diào),纏綿之余,卻透出一種冷淡。程一山是好音之人,他聽出了琵琶者的琴外之音。
程一山叫船夫把船慢下來,此時程一水已經(jīng)坐在了船蓬內(nèi)休息。漠漠長天,茫茫煙波,程一山又再站在船尾聽得出神。小舟漸漸靠近了畫舫,舫內(nèi)燭光明亮,程一山可以清楚地看到畫舫內(nèi)的擺設(shè)。
程一山看到靠近船頭的那間繡房內(nèi)有一主一仆兩個女子,婢女背對程一山站著,恰好擋住了彈琴者的面容。
看不到彈琴者的面容,程一山反倒可以全心地感受這音樂了,雖然彈琴者沒有對這支曲付之以情,并不媚人,但仍然可以聽得出她有超凡的才藝。一陣大風(fēng)吹來,把繡房書桌上的紙吹得飛了起來,有幾張更是灑到了水上。程一水把靠近他的一張紙從水中拾了起來,他拾起之后,繡房的窗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
紙上的墨跡已經(jīng)化開,依稀有兩句還可以看得清楚:“無奈心比天高,卻命如紙薄?!笨粗@歌女自憐身世的詩句,聽著冷冷的琴音,程一山有一睹芳容的沖動。
程一山挑上了畫舫,在繡房門前敲了幾下。婢女出來開門了,看到程一山,并不意外,顯然她們剛才也看到了他的船。婢女站在門口,卻不請程一山進去,婢女問:“公子在朝身居何職?或是令尊身居何職?”“我沒有一官半職,并無父無母?!辨九謫枺骸肮涌裳p萬貫?”程一山答:“我乃普通人家,適逢游玩到此處。”
婢女依舊表情客套:“公子,那么對不起了,我小姐對客人有兩個要求:樣貌猥褻者不招待;不高官厚祿腰纏萬貫者不招待。”
透過婢女向彈琴者望去,這一望,讓程一山覺得一眼萬年。這女子云鬢高盤,樣貌清秀,卻長著一雙勾魂攝魄的丹鳳眼。若論樣貌,這女子比不上他師妹程一水,但就是這一雙眼,讓人無法不動容,無法不被她吸引。這女子明明長相清秀單純,并有一種冷淡,但這雙眼,似有意,又似無意,似有情,又似無情,把你深深地拉進入,沉入去。
程一山望著這雙眼好久,才回過神來。這女子倒不介意程一山的目光,依舊徑自地彈琴,她神色沒有變多少,看來三口六面地論價對于她已經(jīng)是常事了,并不覺談金論錢有損她的風(fēng)雅。
不得入其門,程一山唯有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得以一睹芳容,他也實現(xiàn)了自己的目地。只是,那一雙美目,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
船夫把程一山的舉動都看在眼里,他主動對程一山說:“那船上的歌女叫蘇系紅,這女人身價可高呢,時常有達官富人排著隊等上船。所以她眼高于頂,并不是所有人都接待?!?/p>
這時程一水已經(jīng)醒了,聽到船夫的話,她站起來走到船蓬外,但她只看到關(guān)著窗的畫舫了。
程一山說:“這蘇系紅應(yīng)該是有故事的人吧。”
船夫說:“當(dāng)然了,做這一行的,有幾個沒有一個故事?蘇系紅自小是在教坊長大的,十六歲便上了畫舫。兩年前吧,她認識了一京城的富家子弟,準(zhǔn)備從良,但最后那富家子弟倒跟門當(dāng)戶對的小姐結(jié)婚了?!贝蝾D了頓,繼續(xù)說:“當(dāng)妓女了,便一輩子都是妓女,哪有那么容易從良的?”
程一水望著悵然若失的程一山,她說:“師兄幾時對煙花女子感興趣了?”
程一山不語。
三
秦淮之地,自古繁華。在游玩的時候,程一水常常看到程一山發(fā)呆。兩人自小耳鬢廝磨,程一水自然多少都知道程一山的心思。何以區(qū)區(qū)一歌女,讓師兄如此失神,程一水想著便有點黯然。
他倆都是孤兒,被云游四海的師父師母收養(yǎng)了,并跟師父姓了程,取名一山一水,乃是師父師母的山水情懷。在山上見的人少,程一山對于程一水來說只是一個很疼她的師兄。下山了,一路上見了不少世間的男子,師兄都把他們比下去了,程一水才覺師兄真的很好。如今來到秦淮之地,酒色才氣的男人都被程一水看盡了,世間的男人在她眼中便似腳下的泥一般不值了,唯有師兄,開始慢慢地擾動她的心湖。
如今看到師兄這樣,程一水很不是滋味。午飯的時候,程一山和程一水走進了一家名叫天鮮樓的酒家。坐下來不久后,程一水便發(fā)覺師兄定定地向窗邊的雅座望。程一水順著程一山的目光望去,見是一主一仆的兩女子,只見那主子身段如弱柳扶風(fēng),面容雖不是極美,但一雙美目卻讓這臉添色不少。程一水想,這是否那女子?
飯菜上來了,師兄妹兩人吃了起來,但都留心著雅座那邊的動靜。不一會,一個錦衣的公子上前向那女子打招呼,解決了程一水的疑問。只見那公子把搖著的扇收了,拱手對那女子說:“蘇小姐別來無恙?”望著程一山更加閃爍的目光,程一水可以確定這蘇小姐便是昨晚的歌女蘇系紅。
只見蘇系紅微微地一頷首,就算是打招呼了,表情雖冷,但那雙美目卻要把人勾留。那錦衣公子坐在那雅座上了,對蘇系紅說起了滿口的情話。
程一水聽見了那一大堆的花言巧語,一臉的不屑。那蘇系紅仿似也是聽?wèi)T了這種話的,自顧品著香茗,不以為意。倒是有一段對話,讓程一水對蘇系紅另眼相看了。那錦衣公子說:“蘇小姐,我為你花的錢,連我家老父都有微辭了,你為何還不讓我一親芳澤?”蘇系紅目光流連:“公子,你我都是明白人,逢場作戲,沒有感情了,當(dāng)然要講錢了。”
這女人確實有種與眾不同。世人大多標(biāo)榜清高,內(nèi)里對金錢看得很重,但往往還有表現(xiàn)得視錢財如糞土。特別是青樓女子,更要在這個方面標(biāo)榜,以顯出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
程一水想,蘇系紅或許是特別,師兄只是一時被她吸引吧。但當(dāng)蘇系紅走了后,程一山趕快付帳走出去的時候,程一水知道自己的想法錯了。對于蘇系紅天生的一雙含情目,她程一水,顯得單純,卻也單調(diào)。 #p#副標(biāo)題#e#
程一山不遠不近地尾隨著蘇系紅,程一水唯有跟著他。走到一處青樓前面,圍起了一堆人,有一男一女正在拉扯,傍邊還有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在哭啼。那女的裝扮大方樸素,應(yīng)是良家婦女。那少婦一邊哭一般拉著那男人說:“相公,你不要再進去了,家里的錢都讓你花在這些姑娘身上了,公公婆婆更是氣得病了?!钡悄腥撕翢o廉恥地把妻子推開了,哼一聲:“婦道人家多管閑事!”便依舊進去了。
對此情景,蘇系紅淡淡地說了一句:“無奈鐘情容易絕啊”,便走過了。程一水看到的蘇系紅,只有感嘆,卻沒有同情,她想這顯然是一個無情的女人了。
但往往有情人會愛上無情人,從程一山癡癡追隨的目光就可以看到了。
蘇系紅跟婢女漸漸走出了鬧市,向郊區(qū)走去,看來蘇系紅生性好靜的。迎面走來的三條大漢,看到蘇系紅兩人,就把她們攔住了。那個拿著單刀的大漢說:“老大,這便是秦淮的十大名妓之一蘇系紅,上次我在她那里還吃了閉門羹呢?!蹦抢洗筚\笑說:“老二老三,你們太丟我面子了,怎么能讓美人閨中寂寞呢?何不請美人往山寨一坐?”
那婢女已花容失色,蘇系紅倒也處變不驚:“三位官人,那窮山瘦水的地方,有什么好坐呢?何不上我畫舫,讓奴家給官人溫幾壺清酒,唱幾支小曲?”
在蘇系紅的一雙美目注視下,那老大心旌搖蕩,就要點頭答應(yīng)了。但那留著小胡子的男人卻相當(dāng)精明:“老大,這女人詭計多端,不要信她。她船上有打手,她認識很多達官貴人,萬一把我們藥倒在船上,派人到岸上搬救兵就不好了?!?/p>
那老大說:“老三說的是。蘇美人上山當(dāng)個壓寨夫人,服侍我一個人,總比服侍眾多男人好。”說罷就伸手去抓蘇系紅。
在那手沒有碰到蘇系紅之前,一把長劍已經(jīng)向老大揮去。老大的手縮了回去,同時后退幾步,避開了長劍。老大橫眉向前望,只見一俊逸男子臨風(fēng)而立,他身邊站著一位清麗的女子。老大說:“你要多管閑事?”
程一山示意蘇系紅兩人退到一邊,然后說:“你又如何冠冕堂皇地欺負弱質(zhì)女子?”
那老二老三一起走了上來,站在老大身邊。那老二指著程一水說:“教訓(xùn)了你這小子,連你身邊的小妞也抓回去作我的壓寨二夫人?!?/p>
聽他這么一說,原本還打算袖手旁觀的程一水也拔劍出鞘,程一水叫了一聲:“師兄,上!”就把月劍往程一山的日劍上一并。月劍柔軟無比,碰上日劍的那一刻,劍身便繞著日劍走幾圈,然后又按原路松了開來,兩劍一經(jīng)接觸摩擦,頓時劍光大盛,亮了十倍。
那三人何曾見過這么奇特的兵器?那老大更表現(xiàn)出對這兵器的垂涎:“好,就連這對劍也一并奪去?!?/p>
那三人都亮出了武器,老大老二都是單刀,老三用的是一把短劍,劍又小又短,如他本人一樣,顯得陰險無比。
老大老二首先向程一山攻去,這兩人的打法都是硬法,靠的是力大和招狠,雖然是第一次與人比武,但程一山的陽劍仿佛是為這種打法而設(shè)的,遇強愈強,毫不示弱。
使短劍的老三顯得精明無比,出劍神出鬼沒。剛開始,程一水略居下風(fēng),但幾個回合之后,程一水就開始清楚老三的劍路了。程一水的月劍本來就是柔韌之物,在應(yīng)付招式狡猾的老三的時候,更是顯得靈活無比,明明是攻老三的左邊,但靠近老三的時候,劍尖卻會一轉(zhuǎn)彎,攻到了老三的右邊。
一陣刀光劍影,打斗的雙方都明白一時間不會分出高下。程一水余光望見蘇系紅,蘇系紅依舊弱柳扶風(fēng)地站著,臉上沒有一點緊張,好像看一場事不關(guān)己的打斗。程一水有點生氣,為什么自己在這里跟男人打斗,而蘇系紅卻在一邊從容淡定地被保護?程一水一分神,就被老三的短劍劃破了衣袖,“嘶”的一聲,劃破長空?!皫熋眯⌒?!”程一山叫道,但不容他分神,兩把單刀又劈了過來。
就在劃破了程一水的衣袖之后,老三在伸出短劍之際,從手上發(fā)出一樣暗器。程一水吃驚,看來江湖之人真是陰險,她用月劍一擋。只見劍身柔軟地順著暗器的走勢彎下了,將暗器的力卸了,之后劍身卻像拉緊的弓一樣,將暗器反彈了回去。老三想不到程一水有這么一招,想躲避,但仍然被暗器劃傷了左手手臂。老三臉色一變,飛一般地往后推開十幾步,然后用短劍把左手砍下來。顯然那暗器有毒。
看著老三血淋淋的手,終究是女子,程一水把臉別向了別處,婢女驚叫,蘇系紅的臉色也發(fā)白了。
老大老二見此,也退了十幾步,兩人一左一右夾著老三走了。
四
在畫舫上招待程一山程一水,算是蘇系紅對他們的感謝了。蘇系紅并不熱情,但到底是好酒好菜地招待了他們。程一水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冷漠之人了,但這蘇系紅,雖然嘻笑怒罵,但仍然透露出一切都事不關(guān)己的冷淡。蘇系紅,相當(dāng)復(fù)雜。
幾杯酒下,程一山已經(jīng)不掩飾他的迷醉:“蘇小姐為什么不安頓下來,在水上漂泊終不是女兒家的事?!碧K系紅一邊撫琴,一邊說:“我身如轉(zhuǎn)萍,在哪里還是不一樣?剛才發(fā)生的事,也不是罕見的。”
程一山說:“既然這種事很常見,小姐更應(yīng)該結(jié)束這種生活才是,并不是每次都這么幸運地解決的?!?/p>
蘇系紅輕攏慢捻抹復(fù)挑,將程一山的迷醉看在眼里:“這世間的男子啊,大都一樣,何可托身,何以托身?那些男人啊,要的無非是色,又奈我命何?”
程一水有一絲惱怒地反問:“你是不是說我們剛才救你是多此一舉?”
蘇系紅的目光流向程一水,她那玲瓏的心,早已將程一水看透:“區(qū)區(qū)小事,妹妹何以惱怒?怕是人生需要生氣的事還多著呢。我漂泊江上,將死生看透,也將紅塵看透,但像剛才那些粗介武夫,卻是我不想與之糾纏的,怕折煞我的風(fēng)流?!?/p>
蘇系紅目光流盼,在風(fēng)情上遠遠把程一水比下去了。程一山望著蘇系紅時的目光更閃亮,蘇系紅在他眼中成為一個越來越有吸引力女人。有郎情,但沒有妾意,蘇系紅說:“你們也許認為我這身份很下賤。我是承歡侍宴,但誰又知道是我承人還是人承我?”
人,又如何這樣的無情?程一水痛苦地想,如果師兄真是愛上這個女人,那么他注定要受苦了。蘇系紅恐怕是這樣的一種女人:她要得到男人的愛,但又從不重視,男人越是愛她,她就越是無情,越要將這顆心碾碎。
五
程一山幾乎天天都往蘇系紅處跑,程一水心痛之余,很是郁悶,看來師兄已經(jīng)放棄了游歷天下的決心了,短期內(nèi),他不會離開秦淮河。難道如蘇系紅說的,天下男人都一樣?她那風(fēng)神俊逸的師兄,何以迷戀一風(fēng)塵女子到如此地步?
程一水走進了天鮮樓,獨自喝起酒來。一來程一水酒量不好,二來她又為情所苦,很快就醉得趴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一水才醒過來。她一抬頭,便有一杯茶遞了過來。程一水看到她的桌上不知幾時來了一個男子。那男人長相英俊,衣著貴氣,他自己也深知這一點,他風(fēng)流倜儻地向程一水堆滿笑意。
酒色財氣啊,程一水的頭很痛,她丟下銀子就走了。那男人從后面追出來,他跟著程一水在岸邊走。看到程一水在岸邊的石椅上坐下來揉太陽穴,他又在旁邊坐下來。男子說:“在你醉酒的時候,我?guī)湍愦蛲肆瞬恢嗌俚牡峭嚼俗樱媚锊皇沁@樣對我吧?”
程一水瞥了他一眼:“登徒浪子?恐怕你自己也是一個吧?”
男子說:“我本多情人,碰上姑娘,作一回登徒浪子又何妨。姑娘,我叫劉川風(fēng),敢問芳名?”
看來又是一淺薄之人,程一水一臉厭煩,冷冷地說:“我頭痛,不想跟你說話,你走開?!?/p>
劉川風(fēng)說:“那我就在一旁靜靜地坐,不說話就好了?!?/p>
自下山以來,程一水都沒有見過如此厚臉皮的男人。程一水站了起來走了,劉川風(fēng)卻依舊不緊不慢地跟著。走了一會,程一水終于忍不住了,轉(zhuǎn)過身:“你跟著我到底想怎樣?想找姑娘,到船上去。” #p#副標(biāo)題#e#
劉川風(fēng)風(fēng)流自負地搖著扇:“我只是想認識姑娘你而已?!?/p>
程一水沒有辦法,唯有拔出劍,她想嚇走這男人。但劉川風(fēng)儼然沒有退縮之意,他依舊搖著扇:“能接姑娘幾招,我榮幸之極。”
程一水本來想這些公子哥兒生性文弱,想嚇唬他一下而已,怎知他毫不畏懼。程一水唯有向他舉起了劍,月劍妖嬈輕擺,河風(fēng)吹來,程一水酒醉的身子也如柳枝擺動。
劉川風(fēng)依舊笑容迷人,仿似極欣賞這幅美人圖。程一水伸劍向劉川風(fēng)挑去,劉川風(fēng)把扇收了,用扇輕輕把劍一隔。劉川風(fēng)的扇骨是用銅鑄的,那么扇子就是他的武器了。程一水一臉不屑,這男人真是自命風(fēng)流,連武器也好用這文雅之物。
程一水對劉川風(fēng)估計錯了,她原本就以為劉川風(fēng)只是好色的公子哥兒,沒想到他的武功會這么好。幾招下來,卻依舊近不了他身。程一水有點生氣了。
劉川風(fēng)卻越來越從容,看到程一水柳眉倒豎,他躲過程一水甩過來的劍之后,后退并抱手說:“姑娘果然好劍法。我與姑娘本無芥蒂,我的目地只是想認識姑娘,惹怒了姑娘,唐突了佳人,真是小生的罪過。”
程一水生氣地說:“那你還跟不跟著我?”
劉川風(fēng)說:“知道了姑娘的芳名,我自不跟了?!?/p>
對于如此無賴,卻又打他不過,程一水沒有辦法了:“好了,我叫程一水。”說罷轉(zhuǎn)身就走。
身后的劉川風(fēng)搖著扇,大聲說道:“好名字,果然是人如其名!程姑娘,后會有期了。”
六
程一山依舊往蘇系紅處跑,但心情變得很反復(fù),時而興奮開心異常,時而又難過得要借酒消愁。程一水現(xiàn)在對蘇系紅很痛恨,這女人有何種能耐,讓她那一向沉著溫柔的師兄變成這樣?
這一日,程一山又在酒館里借酒消愁,一邊喝,一邊還喃喃自語:“她始終不要我,不要我?!背桃凰谒磉?,很心痛:“師兄,難道你忘了我們出來的初衷了嗎?我們要游歷人間,我們要闖蕩江湖。”
程一山苦笑地望著這個師妹:“闖蕩江湖?沒有她,給我整個世界又何用?”程一山依舊喝了起來。
望著借酒消愁的程一山,程一水嘆息道:“這秦淮之地,真讓人靡靡喪志。來了這里之后,遇到的都是亂七八糟的人物,此非久留之地,我們還是盡快走吧,或者回到山上也好?!?/p>
恐怕程一山?jīng)]有聽她說完,就倒下了。程一水望著趴下的程一山,幽幽地說:“難道我所愛的男人,也是如眾多的俗人一般嗎?一山一水,師父師母也希望我們有山水相依之情。師兄,你又為何要偏偏愛上一個沒有愛的女人?”
付完帳,程一水扶著程一山走到街上。街上熙熙攘攘,多是妓女掮客。程一水望著人群失神,風(fēng)塵,亦有何戀?
程一水扶著程一山到河邊,讓他吹吹風(fēng),好舒服點。有一個人從后面拍了拍程一水,程一水回過頭,見是劉川風(fēng)。
劉川風(fēng)笑道:“程姑娘,別來無恙?”
程一水沒有心情,她眼圈帶有點紅,只是向他點了點頭。
劉川風(fēng)眼望向程一山:“這位是?”
總是在心情低落的時候遇到劉川風(fēng),但自從師兄苦戀蘇系紅以來,程一水的心情又何曾好過?程一水淡淡地說:“我?guī)熜??!?/p>
劉川風(fēng)望著醉死的程一山,和眼圈帶紅的程一水,“哦”了一聲。劉川風(fēng)又跟著他們走了起來。
程一水對跟著她的劉川風(fēng)說:“怎么你老是要跟著我啊?你這人怎么這么煩?我?guī)熜肿砹?,我要送他回客棧,我今天沒有時間跟你糾纏?!?/p>
劉川風(fēng)說:“自上次與姑娘一別后,姑娘的倩影深深印在小生的心里,欲見姑娘,卻不知姑娘身在何處,輾轉(zhuǎn)反側(cè),寤寐難安啊。今日有幸碰到姑娘,我定要跟姑娘好好訴說一下相思之意?!?/p>
程一水沒有回應(yīng)他,徑自扶著師兄走。劉川風(fēng)滿口的甜言蜜語,在她眼里怎么看就怎么都似好色之徒。對這種人,趕他不走,打他不過,程一水唯有不跟他說話了。
劉川風(fēng)繼續(xù)說:“看姑娘的表情,心里一定痛罵我是個好色之徒吧?佳人當(dāng)前,鄙夫慕色又何錯之有?”
雖然鄙視劉川風(fēng),但程一水又有點欣賞他的坦白了:“原來你這么有自知之明的。”
劉川風(fēng)一聽,立即體飛身輕起來:“哈哈,程姑娘真是別具慧眼。我劉某就是這么一個人,對于愛恨從來就是坦白的。來,我?guī)湍惴鲆幌聨熜??!眲⒋L(fēng)就把程一山接過來。
程一水看著這個興高采烈的男子,又望了望程一山,又開始黯然起來:“不是任何愛都是可以輕易地說出口的。”
劉川風(fēng)眼神轉(zhuǎn)動,卻不說什么,只是夾著程一山更快地走,弄得程一山不舒服地叫了幾聲。
走了一會,面前突然沖來一群拿著武器的大漢,其中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左邊袖子空蕩蕩的。程一水見到他們,臉色變了。
那小胡子就是老三,那三個男人帶著一大群人來報仇了。老大說:“好大的膽子,得罪了本老爺,還敢留在這里不走?兄弟們,上!”一大群人攻了上來。
程一水拔劍迎了上去。上次是師兄妹兩人對抗三個人,這次師兄已經(jīng)醉倒,面對十幾個人,程一水柔韌的月劍沒有一點優(yōu)勢。
劉川風(fēng)看程一水越來越?jīng)]有招架之力,他把程一山放在一邊,加入了戰(zhàn)陣。
程一水這才發(fā)覺劉川風(fēng)的扇骨有夾層,上次跟她比試,劉川風(fēng)顯然沒有用上夾層的刀。只見劉川風(fēng)扇子上的每條扇骨都伸出一把寒光逼人的扁刀,扇子開開合合,變化無窮。
有了劉川風(fēng)的加入,形勢就完全變了。連程一水也沒有料到劉川風(fēng)的武功會這么高,那次比武,他顯然是讓著她。
這十幾人被程一水和劉川風(fēng)打得落花流水,他們兩人忙于打斗,卻沒有料到一個人慢慢地走向醉倒的程一山身邊。等程一水發(fā)覺,已是太遲,那人已經(jīng)向程一山舉起了刀。程一水尖叫一聲,把劍向那人投去,雖然把那人射倒,但那人的劍依舊插在了程一山身上。
程一水向程一山跑去,沒有劍在手,程一水成為被攻擊的主要對象,但刀劍都被劉川風(fēng)擋去。
已有兩個人在劉川風(fēng)的扇下倒下了。那些人一看形勢不對,紛紛逃跑。
七
程一水抱著程一山哭著叫:“師兄!師兄!”劉川風(fēng)走到程一山身邊,察看了他的傷勢:“傷口很深,但沒有傷及要害,及時止血就可以了?!?/p>
程一水聽到劉川風(fēng)的話,安心了一點,哽咽著就要抱程一山去醫(yī)館。劉川風(fēng)卻在她之前把程一山抱起來:“走兩個路口就是我家了,先到我家吧,我有上等的金創(chuàng)藥。”
走進劉川風(fēng)的家,程一水發(fā)現(xiàn)劉川風(fēng)非常富有。這是一間園林式的府邸。但程一山重傷在身,程一水只是走過的時候匆匆看了一下。把程一山放下后,劉川風(fēng)很快就拿出藥膏和繃帶給程一山包扎了??磥韯⒋L(fēng)略懂一些醫(yī)術(shù)的,他把傷口包扎得很好。
見程一山?jīng)]有大礙之后,程一水才松了一口氣。過了不久,就有丫鬟走進來:“少爺,酒菜準(zhǔn)備好了,也準(zhǔn)備了兩間客房了?!眲⒋L(fēng)對丫鬟點了點頭,然后對程一水說:“你師兄重傷在身,也不好多走動。況且我家的環(huán)境和設(shè)施總比客棧好,在這里養(yǎng)傷更好?!甭爠⒋L(fēng)這么說,程一水就答應(yīng)暫時住下來。
吃過飯后,劉川風(fēng)提議帶程一水在園林里走走。程一水跟著劉川風(fēng)走,只見這江南園林,布局典雅精致,雕梁畫棟,曲折幽深。程一水問:“這么大的庭院,為何卻只有幾個仆人?”
劉川風(fēng)在一處涼亭里停下來:“我家里只有我一個人,人少事少,打理園林雜物,幾個人就夠了?!?/p>
程一水“哦”了一聲,目光被湖上的一對鴛鴦吸引,這鴛鴦在水上很快活地嬉戲。劉川風(fēng)向那對鴛鴦呼嘯兩聲,那對鴛鴦便向他歡快地游了過來。劉川風(fēng)在涼亭上拿了些飼料灑到水里:“這對水鳥是家父家母在生時養(yǎng)的,很有靈性,不怕人?!?/p>
程一水伸手去摸其中一只鴛鴦的頭,那只鴛鴦把頭縮了縮,閉上眼睛,很享受的樣子。程一水開心地說:“呵呵,真的哦。”劉川風(fēng)也蹲下來逗那對鴛鴦。 #p#副標(biāo)題#e#
跟劉川風(fēng)熟悉了一些的時候,程一水發(fā)覺他正經(jīng)了很多。程一水說:“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光會說不會干,圍著女人跑的公子哥,大事臨前,才發(fā)現(xiàn)你懂得很多?!?/p>
劉川風(fēng)說:“多謝程姑娘的夸獎了,小生失禮了?!?/p>
程一水見他又開始輕佻起來:“你看你老是表現(xiàn)得這么輕佻,難怪別人對你的印象不好了?!?/p>
劉川風(fēng)站了起來,對著水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副風(fēng)流自賞的樣子:“別人怎么看,又與我何干?我瀟灑地來到這個世界,我便要瀟灑地活。浮生常恨歡愉少,肯愛千金博一笑啊。人生悠悠,不能總是一本正經(jīng)的?!?/p>
八
程一山躺了一天,就醒過來了,以他學(xué)武之人的好底子,這點傷只是讓他虛弱點而已。程一水守在他身邊,程一山醒來了解了情況之后,第一句話卻是關(guān)于蘇系紅的:“他們尋仇來了,蘇小姐不知怎樣了?!闭f罷硬是要起身出去。程一水拗不過他,只好說:“吃完午飯,換了藥,我跟你一起去找她?!?/p>
午飯過后,劉川風(fēng)給程一山換藥。程一山跟劉川風(fēng)倒是一見如故的樣子,程一水想,也許男人跟男人就容易溝通點。
他們?nèi)齻€人并排著走出去,由于程一山有傷在身,他們走得很慢。程一山俊逸溫文,劉川風(fēng)風(fēng)流自賞,一路上惹得許多年輕姑娘對他們含羞偷望。程一山一心想著蘇系紅,沒有留意這些目光。而劉川風(fēng),倒像很享受這些注視,面帶微笑,搖著扇,氣宇軒昂地邁著步子。
走到了畫舫的??刻?,找遍了卻找不到蘇系紅的那一艘。問了一下在河岸賣小吃的商販,商販說前天有一艘畫舫失火,應(yīng)該是蘇系紅那艘了。程一山聽后,像又被重創(chuàng)了一般,面色慘白,身子霍然恍了一下,劉川風(fēng)眼尖,立即把他扶住。劉川風(fēng)安慰道:“程兄,雖說畫舫燒了,但人未必有事的,我們先問清楚?!?/p>
劉川風(fēng)讓程一水扶著程一山,他走開去再問了幾個人?;貋砗?,他一臉釋然地對程一山說:“程兄,蘇小姐沒有事。當(dāng)日尋仇的人被我們打跑之后,心生不忿,經(jīng)過畫舫的時候想找蘇小姐出氣,但蘇小姐恰好赴宴去了,船上只留下幾個水手,水手見來者不善,便跳水逃了。那些賊人便放火把船燒了?!?/p>
程一水原本真的恨死蘇系紅,見到她的畫舫被燒了,覺得有些解恨。但看到師兄一聽這個消息就傷心成這樣,程一水才發(fā)覺自己因為妒忌而變得心思狠毒。程一水暗暗責(zé)怪自己,她對程一山說:“師兄,我們很快就能找到蘇小姐的?!?/p>
但找了全城的客棧,卻找不到蘇系紅。程一山由期望又變成失望了。劉川風(fēng)覺得程一山帶傷在身,勞累不得,情緒反反復(fù)復(fù)更是不好,經(jīng)過一番勸說,硬實把程一山勸回府里。
現(xiàn)在只有程一水和劉川風(fēng)兩個人找了。劉川風(fēng)沒有急著去找,反而走進了天鮮樓去吃飯。程一水說師兄很著急的,但劉川風(fēng)卻把她按在凳上:“程兄思嬌心切,當(dāng)然是心急了。但我與你,跟那蘇系紅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想你也不想見到她吧?”
在劉川風(fēng)洞察人心的注視下,程一水辨析道:“我才不跟你一樣,說一套做一套,我答應(yīng)師兄的事一定要趕快給他做好?!闭f完就要出去。
劉川風(fēng)又拉她坐下:“蘇系紅現(xiàn)在正在水深火熱之中嗎?她就在懸崖上等著我們?nèi)ダ貋韱幔孔聛恚孕〇|西,才好去找。年紀輕輕的,時間多著呢,不用那么著急?!?/p>
聽他說得有理,程一水唯有坐下來。小二上菜的時候,劉川風(fēng)遞給他一錠銀子:“小二,你給我到外面找些人,讓他們給我找找名妓蘇系紅的下落?!蹦切《g喜地接過銀子走開了。
劉川風(fēng)有幾分得意地說:“你看,不是什么事都要自己急匆匆地跑破鞋的?!?/p>
程一水看著劉川風(fēng),覺得他順眼了很多,雖然他老是不正經(jīng),但辦起事來還真是很有頭腦的。
很快,小二便帶來了蘇系紅的消息。原來蘇系紅住在了城西的一間閣樓里。程一水和劉川風(fēng)便按著地址找去。
程一水敲開門,屋里只有蘇系紅和婢女。程一水說明了來意,并說她師兄程一山很擔(dān)心她。
蘇系紅頷首,見過了劉川風(fēng):“多謝關(guān)心了。想不到還真有人如此關(guān)心我。”
想到師兄為她要死要活的樣子,程一水覺得這個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師兄還請你暫時跟我們住在一起,那些賊人隨時會來找你晦氣的?!?/p>
蘇系紅搖搖頭:“我不喜歡寄人籬下?!?/p>
程一水聽到蘇系紅如此說,轉(zhuǎn)身就走。劉川風(fēng)在后面追著她。劉川風(fēng)把程一水追上,拉住她:“你先在這里等一下,我去跟她說。像你這種性子,一點小事就發(fā)飆,剛才還說一定要完成程兄交代的事呢?!?/p>
穩(wěn)住程一水后,劉川風(fēng)就又回到屋子里。過了一會,劉川風(fēng)返回:“好了,我們等一會,她們正在收拾行李?!?/p>
程一水問:“就這樣搞定了?你跟她說了什么?”
劉川風(fēng)搖著扇很得意:“女人而已,最好對付了,不值一提?!?/p>
程一水真不知要對他說什么了,這男人做事看似率性而為,但能把每件事都打點得很好。
九
劉家園林內(nèi),成了程一山的樂園了。就如劉川風(fēng)說的,有園中美景,和那一雙天生的含情目相伴,雖然美人還是無情,但樂事還是樂事。
夜晚,蘇系紅往往會在涼亭里彈幾支小曲。跟蘇系紅相處了一段時間,程一水發(fā)覺她在男女之事上是表現(xiàn)得很無情,但以朋友的角度看她,對她的要求沒有那么多,那么蘇系紅也不算是一個太壞的人。而且,蘇系紅的風(fēng)情是少有的,也很有性格。
蘇系紅彈奏的時候,程一山一定會坐在她身邊。劉川風(fēng)也經(jīng)常會拿出笛子來協(xié)奏。程一水越來越發(fā)覺劉川風(fēng)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好像什么都懂一些。劉川風(fēng)也告訴過她,他小時候?qū)κ裁炊几信d趣,就是對科舉沒有興趣。不過他爹娘也比較開通,因為家里經(jīng)商有錢,只要他不作那些敗家的行徑,就由著他不務(wù)正業(yè)。所以他的武功,他的醫(yī)術(shù)等本領(lǐng),都是他到處拜師學(xué)的。
一天下午,程一水看到程一山和蘇系紅正在湖邊喂那對鴛鴦,正想走去,劉川風(fēng)卻拉住了她:“程兄難得的溫馨時刻,你就不要去打擾了?!?/p>
越來越清楚了程一山的心,程一水已經(jīng)看開了很多了。很多時候劉川風(fēng)對她的糾纏,也分散了她的惆悵。幾時,劉川風(fēng)已做了她的忘憂草?
現(xiàn)在程一水對師兄更多的是關(guān)心:“蘇系紅看來是不會再愛任何人的,我擔(dān)心師兄只會落得傷心一場?!?/p>
劉川風(fēng)望著庭院里的景致道:“我們管不了的,他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拋開這個不要想,你看,鴛鴦相對浴紅衣,不是很美嗎?”
程一水說:“其實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p>
劉川風(fēng)面向她:“問什么?”
程一水說:“那蘇系紅,你們男人是不是都覺得她都很迷人?”
劉川風(fēng)面帶壞笑:“你想知道我是否覺得她迷人?還是想問作為男人的普遍心理?如果是前者,我可以答你,我是覺得她迷人,但卻不喜歡她。我不要一顆已經(jīng)死去的心,我要的是一顆能為我跳動的心?!?/p>
程一水說:“你知道我是想問什么的?!?/p>
劉川風(fēng)說:“美麗的東西男人都喜歡,大凡男人都會覺得蘇系紅是漂亮的,只是愛不愛就是另一回事了。我認為蘇系紅的迷人處不在于她的容貌,而更在于她的氣質(zhì)和風(fēng)情。或許程兄發(fā)現(xiàn)了我們都看不到的優(yōu)點,才會對她如此沉醉?!?/p>
看到程一水不語,劉川風(fēng)繼續(xù)說:“蘇系紅是煙火女子,你是不是會感慨‘山水不入時人眼,多買胭脂畫牡丹’?其實對于程兄,蘇系紅就是山水。而對于我,你就是山水?!?/p>
不知何時開始,劉川風(fēng)對她少了嬉皮笑臉,話到深處,常常情義綿邈。
十
程一山的傷勢好了之后,他就把除掉那些賊人的事提出來了。
程一水和劉川風(fēng)都同意,那些賊人一日在這里,就隨時會回來報仇,對于沒有武功的蘇系紅,更是危險,不如就先下手為強。況且,他們也不是什么善類,除掉他們,倒是為民除害了。 #p#副標(biāo)題#e#
劉川風(fēng)派人去打探他們的賊窩,不出一日,就有確切消息了。第二天早上,他們?nèi)齻€人就整裝出發(fā)了,臨出門,蘇系紅對他們說:“你們要小心。”蘇系紅對他們已經(jīng)不那么冷淡了。程一水想,再冷漠的人,也是敵不過真誠的。
中午的時候,他們就到了那山寨上。那幫山賊正在吃飯,一見到他們?nèi)齻€,都拿起了兵器。
程一山程一水雙雙撥劍出鞘,日月兩劍又互相輝映。劉川風(fēng)開了扇,“嗖”的一聲,扇上扁刀齊齊豎了出來。程一山首先沖了進去。
賊人總共有二十多人,一陣刀光劍雨之后,雖說打倒了幾個人,程一水覺得有點吃力了,幸好劉川風(fēng)在旁邊不時掩護她一下。程一山今天可是為了愛人而戰(zhàn)的,分外英勇。
打了半個時辰,山賊那方就只剩下五個人了,突然有一個山賊跪地求饒,其他四個見狀,也紛紛求饒。見到拿著刀向你砍殺的人,你還可以對他們揮劍相向,但面對向你求饒的人,又怎樣?
他們?nèi)齻€人都停下了手。過了一會,劉川風(fēng)首先收了扇:“仁者愛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們答應(yīng)不再踏入秦淮地區(qū)半步,就饒了你們?!?/p>
那五個人連聲答應(yīng)后就走了。
一場激斗之后的安靜,讓他們都有一種空虛之感。程一山和程一水都收起了劍。程一山眼望遠方,他說:“下山之前,我有一個夢想,我要在這江湖中,轟轟烈烈地活一生。但現(xiàn)在,我不要長衫,不要斗篷,不要長劍,不要這個如虛似幻的江湖。我只想好好地擁有她?!?/p>
劉川風(fēng)走過去拍了拍程一山:“程兄,對于感情,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闭f話的時候,他望著程一水。
回到劉府,蘇系紅已經(jīng)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就等他們回來告辭。見到這個情景,他們?nèi)齻€也不覺得意外。蘇系紅說:“打擾久了,我想我要回去了?!?/p>
程一山問:“你要去哪里,依舊回到畫舫上嗎?”
蘇系紅搖搖頭:“這段日子在這里清靜慣了,再也不想回到船上了。燒了船,是注定的吧,也許我真該結(jié)束船上的生活了。我叫人給我尋覓了一處安靜的房子,以后我就在那里清靜地過日子了?!?/p>
說完,蘇系紅讓幾個挑夫先把東西挑走。臨走前,蘇系紅說:“多謝你們這段日子的照顧,我無以為報,唯有在走前為你們奏一曲?!闭f罷就抱著琵琶彈起來,奏的是一段悠遠的離別之歌。樂聲,透出了一縷淡淡的情義,原來,人到底不能無情。
蘇系紅走后,程一山有點悶悶不樂,偌大的劉府開始透出一種寥落之感,筵席,是該散了。
程一山首先離開劉府,即使結(jié)果虛無縹緲,他仍去追尋他的愛。
程一水不久后也跟劉川風(fēng)告別了,她自個兒回山。
程一水背著行李獨自走著,想起往日在劉府的熱鬧,心中便有淡淡的冷落之感。餓了,程一水在樹下坐下來,無聊地吃干糧,難道她此番下山帶回的只是這種寂寥之感。
程一水吃著吃著,有一個身影站在了她身邊,是劉川風(fēng)!只見他背著行李,依舊風(fēng)流倜儻地搖著扇:“小生計劃游山玩水一番,在此偶遇程姑娘,不如我們作伴而游如何?也好有一個武功高強英俊瀟灑的人保護你?!?/p>
見到他,程一水心中的灰暗一掃而光。劉川風(fēng),儼然是她的忘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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