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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鐵

2011-11-17 17:09 作者:寂寞梧桐yu  | 6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灰色的天空,連綿不絕的陰天,潮濕而悶熱的空氣,茂盛的隨處可見的香樟和法國梧桐。和其他很多南方城市一樣,這座城市的五月,在充足的雨水的潤洗下,古老的房屋頂上長滿了苔蘚植物。

兜兜沿著常勝路往東走,剛下過雨的慵懶的午后,香樟翠綠的葉子不時的滴下一些水滴,打濕了她漂亮的鞋子。一直走到了常勝路的盡頭,也就是常勝路與沿江路的交匯處,兜兜才開始想要去哪里。兜兜其實(shí)是不喜歡這座城市的,因?yàn)檫@座城市沒有地鐵。兜兜想起了她的家鄉(xiāng)C城,那是一座有著地鐵的城市,她想起了那些在地鐵站入口可見到的有著糾結(jié)的長發(fā)的流浪歌手,穿著破舊的牛仔褲,眼神迷離。兜兜是不喜歡這樣的男子的,她只是向往這種生活。兜兜潛意識里喜歡的男子,應(yīng)該是瘦瘦高高的,有著修長手指和瘦削臉頰,陽光的,有上進(jìn)心的,有心有心的美好的男子??墒嵌刀颠€是在這里停下來了,因?yàn)檫@里有洛森。兜兜是喜歡洛森的。盡管洛森和她潛意識里的男子有著天壤之別。可兜兜還是這樣糊涂的喜歡上他了,而且為了他可以留在H城。

兜兜忽然很想乘一次地鐵,這是她很久以前的習(xí)慣,遇到難過的不開心的事情,就一個人乘坐地鐵,從C城的北面一直到南面,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些覆蓋著她年華的憂傷就在空曠的地鐵道上來回飄蕩,而她端坐在列車?yán)?,看著她的飛一般的憂傷遠(yuǎn)去。心情就是在這樣的奔馳著的列車?yán)镆稽c(diǎn)一點(diǎn)的升溫的。是的,地下鐵,走進(jìn)去是憂傷,走出來則是陽光明媚。

兜兜沿著常勝路往回走,走回到了常勝西路28號,那里是她和洛森的家。推門進(jìn)屋的一瞬間,她忽然有種留戀的感覺。洛森不在屋里,他應(yīng)該還在地下鐵。地下鐵是洛森開的一間酒吧,洛森是吧主,興起的時候他也會到臺上彈著吉他或者敲打著架子鼓和客人們一起瘋狂叫囂。在兜兜眼里,洛森有時候就是一個單純的小孩,讓她心生愛憐。這樣一個瘋狂喜歡著音樂的男子,他修長的手指在寂寞的午只能握著冰冷的吉他或者鼓棒。這個長發(fā)糾結(jié)遮住眼睛的男子,在黑暗的夜里睜大著黑色的雙眼看著黑暗的世界,他長得不高,他身上沒有一點(diǎn)陽光的氣息,可是,兜兜還是無法自拔的喜歡上了他。這樣的男子,是注定給不了她想要的溫暖的。

兜兜開始收拾房間,她想在她離開以后留一個整潔的家給洛森。換上干凈的床單被套枕頭,和一些一直沒來得及洗的衣服放在一起洗了。然后再收拾洛森凌亂的書桌,將一些洛森喜歡看的書本整齊的放好,然后再清理那些雜亂的難懂的樂譜。煙灰缸里的垃圾也一塊倒了,在認(rèn)真的清洗兩遍放回原位。接著她把電腦桌上放的一些喜歡的雜志和書本收起來,將鼠標(biāo)鍵盤都認(rèn)真的擦了兩遍,然后又認(rèn)真的擦了兩次地板,屋子看起來也就干凈整潔的多了。她脫了鞋子關(guān)著腳在屋里走了兩圈,才在地板上坐下來大口大口的喝水。她想起以前白天的時候,她和洛森就是這樣安靜的坐在地板上看電影的。她看王家衛(wèi)的很多電影,他陪著她看,他看很多古惑仔,她陪著他看。她想起她離開C城的時候,背著一個筆記本電腦,茫然的在H城里穿梭奔走,像個迷路的人一樣,寫一些風(fēng)花月的故事寄出去,換來微薄的稿費(fèi)來維持生計(jì)。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變成現(xiàn)在一樣懂得體貼關(guān)懷別人的適合居家的女人

兜兜是在湘江北路遇到洛森的。洛森剛從打烊了的地下鐵出來,就看到了穿著黑色衣服的兜兜。具體細(xì)節(jié)兜兜怎么也想不起來了,只是后來兜兜問洛森為什么會收留她時候,洛森說她穿著黑色的衣服站在湘江北路的路燈下面,睜大著眼睛就像一只受傷的黑貓,讓人不忍心將她拋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兜兜沒有告訴洛森,其實(shí)兜兜是不喜歡貓的。她一直覺得,那一種敏感而且脆弱的動物,身體流著的血液是冰冷的,讓人難以接受。所以兜兜是從第一眼起就不喜歡那個叫作小米的女子的。夏小米是地下鐵的調(diào)酒師,兜兜給她的第一印象評價是,蛇蝎美人。她是一個真正的美人,秀麗的頭發(fā)高昂的脖頸,苗條的身材,潔白的面頰大眼睛雙眼皮。還有一種難以用文字描述出來的優(yōu)雅氣質(zhì),配上得體的言行,活脫脫的美人。兜兜和夏小米是怎么也熟悉不起來的,從第一次見面時候她看到的夏小米眼中的魅惑和閃躲,她就一直覺得這是一個貓一樣的女子。后來在地下鐵見到,彼此都僅限于禮節(jié)性的微笑和招呼。月終結(jié)算的時候,洛森說夏小米來了以后,酒吧的生意增色不少,因此洛森給了夏小米一個紅包,說是獎金。那時兜兜是很高興的,她到是更希望洛森和夏小米之間僅僅限于這種金錢關(guān)系,可是,隱隱約約,她心里還是泛酸的。

兜兜忽然想起洛森好像都沒有說過他喜歡她之類的話,想到這她心里就有點(diǎn)難過。她一直堅(jiān)持她喜歡他,是她自己的事,和他無關(guān),只要他讓她喜歡,她就這樣喜歡著他。她牽著他的手一起去菜市場買他喜歡吃的菜,她挽著他的手走過無數(shù)個漆黑的路口,她在湘江北路高大的法國梧桐樹下墊起腳尖親吻他,從他收留了她的那天她就心安理得的跟著他,住進(jìn)他的房戀上了他的床,安心的作他的小女人。她就這樣單純的喜歡他不要求他給她承諾為她做什么,她只要她還能喜歡他。

可是,她在那個街角,看到了緊緊抱住洛森的夏小米,他們就那樣在街角安靜的擁抱,他們站在那里是那樣的美好,美好得讓她感到羨慕。而她,或許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個看客,一個過客而已。

故事就回到了最初,兜兜決定離開,回到那個有著地鐵的城市。

兜兜坐到電腦面前先頂了一張開往C城的火車票,然后就給洛森寫信。

洛森:你回來時候我已經(jīng)離開H城了,我看到了你的幸福,那里面已經(jīng)沒有我了。我不難過的,因?yàn)槲铱吹搅四阈腋A?。我就安心的離開了。我也去有地鐵的城市追逐我的幸福了。洛森,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shí)每一個女孩子,她陪在她喜歡的男子身邊時,她都會很幸福很幸福的。不過,再堅(jiān)強(qiáng)女孩子,她都會依賴她喜歡的男子的,她都希望能在他面前任性撒嬌,她會希望她喜歡的男子可以在她不開心時候陪著她說話,可以在她想的時候唱歌給她聽。我很高興我曾經(jīng)那樣深深的喜歡過你,那么單純的喜歡,不過,以后,不會再有那么單純的喜歡了。好吧,洛森,我走了,你要幸福。

踏上火車之前,兜兜忽然想起古惑仔里面,舒琪離開后鄭伊健氣急敗壞抓狂的樣子。她甚至有點(diǎn)希望洛森也會那樣氣急敗壞的,可是她知道,他不會的,他還有那像貓一樣魅惑妖艷的美人夏小米,對于她的離開,他是不會有一點(diǎn)點(diǎn)難過的吧。她想起《東邪西毒》里面一襲紅衣的張曼玉哀怨悲慘的表情,所幸,在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她呆在了她喜歡的人身邊。

在火車的轟鳴聲中,這個城市的霓虹逐漸淡出了視線。別了,洛森。

洛森

兜兜就這樣走了。整個人忽然就被掏空了,沒有力量說話,沒有力量走路吃飯。終于知道,原來,一個喜歡的人離開了,是這種虛弱無力的感覺。他沒有哭也沒有去尋找找,就這樣安靜的坐著不吃不喝不睡。安靜的想念那個離開的人。一直以為,她的信任,所以無需解釋什么——包括夏小米。

她不知道的,其實(shí)夏小米和他是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后來他開了地下鐵,他是吧主她就是調(diào)酒師。只是在很久前的一天她說她找到了她的幸福,她要和她的幸福一起走了。他見過那個男人,經(jīng)常來酒吧喝酒,只喝夏小米調(diào)出來的酒。他還知道,那樣的男人,是靠不住的。夏小米還是和她的所謂的幸福一起走了。兜兜見到夏小米的時候,她是一個人回來的。她說,她沒有家了,她只能回來這里,她說她有了孩子,可是那個男人不要她了,她說,洛森,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就沒地方去了。那么,她還是繼續(xù)她的調(diào)酒師的工作吧??墒?,這些,兜兜都不知道。一直覺得,她那么體貼,她會懂的。兜兜不知道的還有,他有輕微的幻聽,他在睡不著的夜晚會看著她在電腦前敲擊著鍵盤,他會想,如果時光就此停止,那么,就讓我們這樣老去吧。如果,世界末日就此到來,那么,我愿意,就這樣牽著你的手,安然的走到世界的盡頭??墒?,你就這樣離開了。

三天后,他背著他的吉他,離開了H城,從此,作一個流浪的吉他手,去找尋,那已經(jīng)離去的幸福。地下鐵,就留給了夏小米,我們都是缺愛的人,那么,地下鐵,就是一個愛的起點(diǎn)。

只是,我們都是缺乏愛的人,誰會知道,地下鐵,會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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