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射日部落

雨中的耕夫

漫漫人生長河，每個人都可能遇到一些自己期待的事，或許不經(jīng)意間便在冥冥之中不期而遇，素有“射日部落”之稱的望壩革家寨于我來說，正是這樣。我貿(mào)然走近望壩，并在她酣夢深處宿了一夜，離開時，望壩的美麗與純樸，望壩人的憨厚與直率，都令我留戀。

因為喜歡文字游戲，多年來，我已有數(shù)千篇小稿散見于國內(nèi)外的100多家主流媒體，十來本小書蒙出版社不棄得以出版，還有幸得到文朋詩友的喜歡，冠以諸多桂冠。然而，筆者卻深感受之有愧，因為家鄉(xiāng)在外名氣很大的望壩，我去的次數(shù)卻少得可憐。說起來，我去望壩探訪的理由很充分，結(jié)果卻因為準備不足，沒能很好地認識望壩，現(xiàn)在回想起來多少有些遺憾。今年國慶節(jié)后，在深圳電視臺和浙江電視臺工作的朋友到黔東南來看我，大家因為讀過香港出版的《通向山外的路》里介紹望壩的文章，都想去“射日部落”體會一把，鑒于這樣的原因，我陪友人去了望壩。

望壩和其它革家村子一樣，如鳥兒的巢穴一般懸掛在半山腰上，過去，革家人與世隔絕，如今，許多革家村寨都修通了蜿延的盤山公路，雖然不是太寬敞，但汽車單向行駛還是可以的。通往望壩的路便是這樣一條寬不足三米的盤山沙石路，車如老牛負重般在云端中漫行，我隔著車窗，看著天上浮動著的朵朵白云，仿佛自己也是在云端中漫行。不經(jīng)意間，兩頭大水牛突然走到公路上，在我們的車前大搖大擺的走著，駕駛員不停地鳴喇叭，即使這樣，水牛也沒有要讓開的跡象，直到牧童跑來向它們揮動手中的竹枝，老牛這才不情愿地閃到一旁。由于路上耽擱的原因，當(dāng)我們一行抵達望壩時，正是向晚時分，夕陽西斜的時候。

望壩稱得上是黃平眾多革家村寨中最漂亮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革家自敘歷史傳說中，說過去天上有7個太陽，是革家祖先射下天上的6個太陽。革家人自古崇尚狩獵，崇拜弓箭，他們自詡為羿的后人。因此，慕名來革家村寨采風(fēng)的中外游人，把革家人稱為“射日民族”，他們居住的地方也被游人稱為“射日部落”。望壩是眾多“射日部落”中的一個，座落在半山腰上，寨前有一般山寨極少有的一處壩子，站在村口放眼田壩，只見秋后的壩子上有東一塊、西一丘堆放著還沒有收完稻草的田塊，加上幾塊長著綠色蔬菜的菜地，看上去色彩斑瀾。在飄著裊裊炊煙的房屋綠樹間，夕陽的余輝把望壩涂上了一層茶水般的紅暈，使得那些抹過桐油，而且被煙熏日曬得透干的木屋板壁上，都一律變成泛紅茶色，猶如一張泛黃的老照片，極富韻味。

在望壩欣賞革家精美的蠟染，看革家原生態(tài)歌舞表演，你領(lǐng)略到的是這個民族的聰慧、精明。與革家人在古樹下談天，坐在古井旁與革家人敘舊，你體會到的是這個民族的古樸、純秀。聽革家人介紹銀飾上的歷史，聽革家人敘述祖先射太陽的故事，你讀懂的是革家人的真誠、樸素?？粗锛胰松颀惿瞎┓畹募t白弓箭，審視革家女人頭上的太陽帽，你感知的是革家弓箭部落的多彩、神秘。推開革家民居古色古香的窗戶觀夕陽，聆聽靜謐安詳?shù)纳秸?，你會融入其中，仿佛自己就是一個生活在遠古時期的革家武士，正欲出征去戰(zhàn)勝豺狼虎豹。即使是正宗的革家人，誰也不會說沐浴在夕陽下的你，不是一位張弓待射的革家獵人，難道遠古時期的夕陽，不是這樣灑在革家祖先的身上的嗎？

漫步望壩革寨的林蔭路，看井邊洗菜的女子，觀溪旁放牧的老人，和諧而自然。不經(jīng)意間，你會看到一群頭戴太陽式紅纓帽，圍弓形頭片，插箭形銀簪，身著土布蠟染衣裙的革家女孩擔(dān)水過來，武士般的裝束，配上紅黃藍白相間的短裙，以及短裙下擺與肩上扁擔(dān)有節(jié)奏地閃悠，會使你感到別致、清新，如果再有晚歸的牧童唱著山歌從山里走來，縷縷炊煙伴著歌聲、鳥叫聲從村子上空繚繞而過時，你更會覺得自己其實就是生活在人間仙境中，既有韻致且令你陶醉。

按照革家習(xí)俗，每逢有客人來，進寨之前，穿著紅白相間蠟染刺繡裝的革家女人都要唱著歌兒在村口夾道歡迎，并把裝有紅蛋的網(wǎng)兜掛到客人的胸前。如花的革家姑娘還一群群地上前挽著客人的胳膊，熱情而親切，吃飯時，他們還要敬酒勸飯，晚上又在村中對唱曲調(diào)優(yōu)美，令人陶醉的革家民歌，每曲或其中一段歌畢，在座的不論男女都要跟著合一聲，“唉，唉樓偉！”吼得渾厚有力，震山的響亮。幾位革家老人唱的敘述革家遷徙史的古歌《擺解轟》，歌聲悠揚，韻味綿長，雖說音律變化比較大，但由于銜接得非常巧妙，聽起來，如同盛夏飲清洌甘甜的山泉，沁人心脾。

凌晨1時，眾人才依依不舍地離去，我們被安排到一廖姓教師家住宿。待主人睡去后，我輕輕披衣下床，開門來到屋外。這時我發(fā)現(xiàn)，整個望壩靜悄悄的，沒有白天喧囂的聲音，甚至連犬哮聲也沒有，只有不知名的小蟲在輕輕低吟，望著天空中若隱若現(xiàn)的月亮，我在心里感嘆：原生態(tài)的望壩，你如同一位深藏閨中的佳人，何時才被人們完全認識？

第二天，當(dāng)我們一行告別望壩時，全寨身著紅白相間蠟染刺繡美麗服飾的革家女子便簇擁著我們漫山遍野地歡送，我們走在下山的小路上，她們就拉著我們的手、或者牽著我們的衣袖，走在路兩邊青草齊腰的路邊，她們紅白相間的服裝在綠色的山野里如同火苗般在我們眼前跳躍翻騰，滿身叮當(dāng)作響的銀飾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恰如點點繁星閃閃爍爍，一路上，她們依依不舍地唱著送客歌，還不時把一杯杯醇香的革家米酒送進我們的嘴里。據(jù)說革家人自古就是這樣迎送客人的，如果你留意他們的表情，一概是真心實意的，民風(fēng)淳樸至極，言語行動絕對沒有表演之嫌，充滿著原始的純樸、真率與激情，著實讓人感動。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one124.com/subject/2382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