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以孝封緘
"姐姐,你的信讓我更加想念我的父親,也更加覺得對不起我的父親,就在前不久,爺爺和父親相繼被無情的病魔奪去了生命,我卻無能為力……他們走了,只留給了我永遠的想念和無限的哀思……親愛的姐姐,我想請你替我給他們寫個天堂帖,我現(xiàn)在得陪著奶奶和媽媽,而且,我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了……”
——摘自2008年12月30日網(wǎng)友妹妹的郵件
這封來信——把我為2009年新年刻意堆砌起來的虛假的美麗——摔得粉碎。
命運,從來也不會因為我們燦爛的心情而改變他冷漠的公正,即使是我們以至孝的心思匍匐在他蒼白的眉毛下面。
我不怕命運,我偏要挺直我靈長類的脊梁,為朋友的父親,也為我們的父親,唱一曲悲歌——
父親,在爺爺?shù)膲炃肮蛄讼氯?。我看到他凌亂的頭發(fā)和墳上瘋長的蒿草。灰白色的晚云胡亂的塞住北風的喉嚨,我看到風的喉嗓正大口吞咽著,吞咽著它斑駁的憤怒和父親凌亂的鬢角……(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我看到墳里的祖父和墳外的父親,在北風的心口,打開了生與死的對白。父親凄涼哀長的一聲號啕,撕裂了天地間被雪封藏住的所有詞匯,它們奔跑到我的筆尖上,逼迫著我以一個冰冷的意象,濃縮這場生離死別的宿命。它們?nèi)徊活?,我身體里正在奔涌的家族的血。
我寫不出來,盡管我驕傲的以為,自己熟悉每一個漢字的秉賦和脾性,可我,還是寫不出來……父親在爺爺?shù)膲炃伴L跪,他大聲地呼喊著他的父親;我在父親的面前啜泣,我低聲的勸和著我的父親。
當光鮮的生人,以赤裸的軀干和赤子的良心,坦陳于生死的祭案之上;當世俗的縲紲,以功名的錦衣和利祿的金簪,懸蕩于生死的毫厘之間——除了父親,還有誰會以最冷靜的神情,牽著我們的手,回到你我該回到的地方去!
我看到整個人類,被2008年的最后的一場大雪,雕刻成一個巨大的驚嘆號——“!”我看到我們的父親,蜷縮成最下面的一個點,擎起他該與不該擎起的所有……
命運,以錢袋的憔悴,米袋的輕浮,生死的獰笑,連同生計的幸災樂禍,把父親壓榨成蜷曲的一個點號……
我看到無數(shù)個點號牽著手緩緩的抬起他們高傲的頭顱,以最挺拔的尊嚴,把人類的歷史延續(xù)成一長串生生不息的省略號“……”。
我就這樣寫了,我的這些字,從新年快樂空氣的罅隙里掙扎著擠出來,我敢?guī)е粋€完整的2008年歌頌我們偉大的父親。
2008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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