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窗前立了一盆花
我的西窗下正是章江,窗前立了一盆花,向著夕陽落山的方向生長,初始葉片蕭瑟凄愴,我每日里盛了一杯清水澆灌它,漸漸的,一日一日碧綠起來。閑暇時捧了一杯茶,裊裊的茶霧散著清香,章江里吹來的和風(fēng),托著茶的清香彌漫在屋里,我不由心凝氣靜。聆聽江濤拍岸,眼角余光遍及垂柳在濤聲中輕輕蕩漾,最動人心魄的是那古榕。古榕的年歲少說也有百年了,樹干皴黑粗壯且蒼遒厚重,似乎就要掉落江面,可歷經(jīng)風(fēng)雷雨電仍然屹立在江邊。古榕的葉四季常青,不似柳葉不禁寒風(fēng),若是能蓋上一層薄薄的雪,倒像一位獨釣寒江雪的老翁,而那平日婀娜的柳樹,真是煞了冬天這番好景致。我也不是一次對著章江兩岸的景致發(fā)呆,只因江邊四時物不同,且一年不同于一年,心中那番牽掛,夢境也是不能描述的。
西窗不同于東窗,日生東方,隕落西方,晨光越過城市的高樓來到東窗,街上已是人聲鼎沸了,我只能慵懶的起床,把昨夜西窗的太虛夢幻疊進被褥中;無法留戀東窗燦爛,也無法抹滅西窗下淡淡月光清風(fēng),所有人都熟知朝陽的活力,可有誰會對西窗里的那晚霞和夕陽情有獨鐘呢。窗含西嶺,斜陽穿柳,云波水動,望遠處新城,萬物寂寥,似乎等待夕陽西下后的寧靜?;▋阂簿肓?,未等我淋一杯水,卻枕著江邊的和風(fēng)懶懶地歇息,無暇顧及夕陽里的美景。遠山也籠罩在夕陽的紅光里,山尖已被新城開發(fā)的腳步磨平,只留下夕陽灑下的一層薄嵐。
西窗下每每令我激動萬分的是五月端陽時分。章江剛剛辭別春天,江堤下柳綠花紅,水清江闊,正是龍舟競渡的好時光。為了這一天,人們以隆重的方式,在四月底便祭奠龍神,祈求國泰民安,恭請龍舟下水。每到太陽西斜,一天里的溫度最適宜之際,人們便開始了訓(xùn)練龍舟。咚咚的鼓聲和吶喊,不及我來到窗下就已經(jīng)穿空而來,一天的勞作疲倦在激越的鼓聲中煙消云散,即將平息的熱血頓時又沸騰起來。推了窗,探頭望江面,夕陽把章江水染得紅紅的,柳樹古榕大橋龍舟瞬時披金戴銀,龍舟逆水而上鼓點鏗鏘激昂,如狂風(fēng)、如閃電,龍舟劃開映滿夕陽的江面,如利劍穿刺,留下一道久久不消失的刺痕,龍舟順水而下,鼓點平穩(wěn)悠悠,一聽便知是得勝班師的號令,人們歡呼,漿卻依然整齊有勁,江面一派神采飛揚。據(jù)史料,古越的龍舟早在春秋以前便盛行了,如今的龍舟并非單純紀念屈原,更多的意義在于人們骨子里的那份頑強、執(zhí)著、渴望、團結(jié)、奮斗的信念。
因了西窗的一盆花,我被夕陽癡迷住了。想那日出的光芒,蝸居高樓的我萬不能有幸目睹,可安坐西窗下,視野里竟然浩浩湯湯,未曾料落日予人內(nèi)心無比的遐思。生命中有日出也有日落,人生的奮斗也如西窗下的一盆花,雖沒有東窗有幸能夠沐第一縷朝陽,但也有夕陽里難得的溫馨,而最難得那五月的龍舟,我總能看見龍的脊梁,看見人生奮進激昂,中流搏擊的力量。
201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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