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麥(原創(chuàng))
隨著“旋黃旋割”鳥最后一聲鳴叫的消失,麥子像是聽到號令一般,齊刷刷的黃了,麥地里一片耀眼的金黃。
“麥黃六月,繡女下樓房”。麥子黃了,就是最要緊的事情,鐮刀早已經(jīng)磨得飛快,奔奔車也檢修了好幾次,只等掌柜的一聲安排,一家子人便熱情高漲地奔赴麥地,過節(jié)一樣的熱鬧,使那些沒有麥子的人看著眼饞而心慌,因?yàn)槟阌绣X買來雪白的面粉卻買不來收麥子的歡喜啊。
麥黃六月,是農(nóng)人們最為酣暢淋漓的時刻。你看,只有那些上了年紀(jì)的男女頭還上戴一頂草帽遮陽,那些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好像專門和太陽較勁似的,不但不戴草帽,反而光著膀子,鐮舞如飛,身后的麥捆整整齊齊地排列一行,空氣里彌漫著清鮮的麥香和濃郁的汗腥味——一種很雄性的氣味。還有幾個更倔強(qiáng)的,索性光著上身割麥,只看見麥子打著旋兒一把一把地擺在身后,女人一邊忙著捆麥一邊瞅著男人很雄性的姿勢??粗腥思贡成闲∠话愕暮顾?,心疼地地把晾在地邊的茶杯端到男人跟前,男人牛飲一氣子,抹一把嘴,又躬身挽麥,鐮舞如飛,只聽得“嚓嚓嚓......”的脆響,等女人又晾好水回來,男人已經(jīng)把這一行割到地頭了。
天氣越熱,流的汗水越多,男人的雄性就越加激昂,在熱浪滾滾的麥田里,男性的力量和矯健的姿勢,完美的結(jié)合在一起。這種艱辛勞作中呈現(xiàn)出來的快樂,是一種淋漓的宣泄,也是對土地的真誠感恩。割到麥子還不太黃熟的地段,坐下來吃一支煙,等待火熱的太陽把麥子烤炙十來分鐘之后,再揮鐮收割。割的心慌了,吼一嗓子亂彈:“想你想你實(shí)想呢,想得眼淚長淌呢!......”女人嗔怪的剜上一眼:“割麥都割不正經(jīng)??!”
娃娃在地里忙著捉螞蚱?;鹄崩钡奶?,螞蚱的聲音尖厲急促,要不是親眼看見,你絕對不會相信那么嬌小的身子竟然能發(fā)出如此大的聲音!娃娃們循著聲音,用草帽撲捉螞蚱,捉住一個,灌進(jìn)塑料瓶里,再捉。如果后面的捉住的體格更大,那么就倒掉瓶子里的再把大家伙裝進(jìn)去。母親看著孩子捉住了螞蚱,就三下五除二用麥秸編一個螞蚱籠,幫著孩子把螞蚱裝進(jìn)去,歇晌午的時候娃娃提著螞蚱籠在前面奔跑,就灑下了一路清亮的螞蚱嘶鳴聲。
回家歇晌午的時候,光著膀子的男人一氣子喝下兩三瓶啤酒,女人則到自家的浴室里沖個涼,當(dāng)男人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鼾聲如雷的時候,女人又忙著收拾鍋上做午飯。(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歇罷晌午,男人開上奔奔車到地里拉麥,女人則忙著收拾裝糧食的蛇皮袋子。一家就種個二三畝麥子,捎帶著就割完了,三四車就拉到場里了,乘著天氣好,三五個小時就碾結(jié)束,從開鐮到打碾不到十天時間,新糧就裝進(jìn)袋子里了。雖說種糧越來越不劃算,可是農(nóng)民不種點(diǎn)糧食就不是農(nóng)民了,何況自家種的糧食磨得面吃在嘴里醇厚勁道,遠(yuǎn)比糧店里的面粉可口。更要緊的是,自己不種二三畝麥子,五黃六月里看著人家熱火朝天的,心里也急得慌??!
端著第一碗新麥面做成的長面,那酣暢的一聲“哧溜”,醇香勁道的味兒,使得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一切的辛勞都化為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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