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D別傳（小說）

打小就非常地佩服迅哥兒，你看他寫的那篇《阿Q正傳》，別的不說，單就一個大寫的“Q”，無論是從音呀意呀形呀方面講，都占盡了二十六個字母的風(fēng)韻，給人一種非同一般的感覺，用來給一個人做名字，中西結(jié)合，不倫不類，亦莊亦諧，真是別具一格，盡得風(fēng)流，風(fēng)靡全球，成了百十年來，俺大中國一個不折不扣的“名人”了。即使在國外，也有著不小的知名度。

你可不要以為我這個不大不小的發(fā)現(xiàn)，是我創(chuàng)造性地發(fā)現(xiàn)，其實(shí)，我的這種也挺不一般的思維，還是從阿D那里學(xué)來的，一點(diǎn)兒發(fā)展都沒有，與他老人家比較起來，可能會不自覺地產(chǎn)生九斤老太那種“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的感覺了。我之所以稱他為阿D,是因?yàn)椋本身就是一個樂天派，浪漫主義者，“精神勝利法”名揚(yáng)天下。而我的這位老哥，無疑也是個地地道道的哲學(xué)家啊，我和他做了許多年鄰居，說真的，有時候我對他挺有崇拜感的呢！有那么幾年或者一階段，阿D簡直成了我崇拜的偶像，模仿的榜樣了，飲食起居，他都能無形地影響著我呢。用阿D這個稱呼，是因了D和Q最接近呀，故而，用來稱呼我故事里的主人翁，我覺得最合適不過了。

多少年以前，阿D有一個習(xí)慣，就是睡懶覺，禮拜六、星晴天早上，一般是要睡到九十點(diǎn)鐘才起床的。別人做事或者鍛煉回來，看到睡眼惺忪的阿D，便問道：“阿D啊，你這么胖，肚子打得像是懷了六個月的孩子，為什么不起床和我們一起跑跑步，鍛煉鍛煉呀？”阿D便很不屑地說道：“胖子是要要的呀，沒有我的胖，就不能顯出你們的瘦，再說，胖子有什么不好，胖子有風(fēng)度啊，風(fēng)吹不倒我呀！”別人一般便有問道：“早晨跑跑步，有好處呀?！薄澳憧蓜e那么說，人啦，最要講究順其自然，人的睡覺，最要講究自然醒來，自然醒來比什么都好，而且，你醒來了，你覺得還想睡呀，那就得睡，直到睡到不想睡了再起來，比什么都好！”

是的，阿D的睡覺名聲在我們那方圓一塊，是挺有些名頭的，而且阿D睡覺有兩個大特點(diǎn)，其一就是鼾聲如雷，

半里路外聽得到，是一點(diǎn)也不夸張的。第二個特點(diǎn)，也是非常人能夠相比的，這就是若有幾個人坐在那里談心聊天，說著說著話，阿D的呼聲就響起來了。更神奇的是，明明聽著看著他已經(jīng)睡著了，鼾聲如雷的，別人說著話，它能夠猛然地插上話，而且似乎還挺入題的，然后繼續(xù)打他的鼾，扯他的呼，銜接得無比的自然，倒弄得別人愣了神，甚至把阿D以為有特異功能的人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起床以后，阿D要開始唰口了！他的唰嘴漱口可是很有些震撼力的，往往要弄得相鄰的人退避三舍。我在以前不習(xí)慣，時間長了，不習(xí)慣也不行呀，只得強(qiáng)忍著，慘不忍睹的聽著阿D那頗有些程序的“唰口三部曲”：一是小溯幾口水，算是前奏曲吧。二是牙刷放到口中，來回像是拉大鋸似的往來數(shù)十回合，這就是正常的發(fā)展過程吧。第三個程序說出來之前，你的有點(diǎn)思想準(zhǔn)備的，這可是個能讓人心潮起伏、翻江倒海的高潮階段，你沒有讀過是誰寫的《口技》這課文呀，那聲音可是由低向高逐步推向高潮的：先是小聲咳嗽，接著就是中聲作嘔，緊接著就是大聲的惡嘔了！在阿D看來是正常的唰口程序，在別人聽來，那一聲聲“啊--嘔，啊--嘔”的聲音，以為阿D就是要把他咽道、吼道，甚至肚中、腹中的家伙什全部都要清理出來，或者叫做“清理門戶”吧！有一種生理現(xiàn)象，叫做條件反射，小孩子小便解不出來，醫(yī)生用的第一個方法就是用臉盆盛水抄起來淋下來，小孩的尿就出來了，病就治好了，假如你想嘔吐的話，又嘔吐不出來，來聽聽阿D唰口的錄音，你保準(zhǔn)能得愿所償?shù)摹?/p>

阿D是戒過兩年時間的煙的，后來抽了起來，有時候，別人看著他那邊抽煙邊咳嗽的受罪的樣子，也難免動了惻隱之心，好心的勸導(dǎo)：“阿D啊，我看你這煙就別抽算啦，干嘛要受這樣的罪呢？”你猜阿D怎么說，他說的倒是挺理也直氣也壯的：“你懂個啥呀？不抽煙，能咳嗽嗎？不咳嗽，能清理出病菌嗎？病菌不清除，你身體能好嗎？我抽煙，就是為了清楚身體里的垃圾！不清除體內(nèi)的垃圾，我能有這么胖嗎？你看你們之中，誰個有我這么胖呀，我都二百多斤了，你們有嗎？”是的呀，誰不知道，咳嗽出來的痰里面，病菌多得是。眾人聽了他紅著脖子說出來的話，發(fā)到有幾分信服了。

說也奇怪，在別人的養(yǎng)生理念之中，阿D這樣地生活著，簡直有些糟蹋身體的嫌疑，可是，在單位組織的體檢中，數(shù)據(jù)反映阿D什么都不高，有些數(shù)值還挺標(biāo)準(zhǔn)的，你說怪也不怪？反正我是覺得挺奇怪的。有一天早晨，我在他家門前過，剛好看到阿D坐在家門前吃面條，那個碗呀，就叫個大！就是平時吃成席飯上菜的那種碗；那碗面就叫個滿，什么樣的滿？干堆堆的！有稻堆子那么高！你說，夸張了吧？是有點(diǎn)兒，不過，阿D是剛吃這碗面，我親眼見到碗里的面條觸到阿D的鼻梁了，他沒過一會兒，就把這碗面條解決了。我心里說，這家伙飯量真不小?。×畞須q的人了，吃了這么大碗面，可真不含糊呀?？删驮谶@檔口，只聽阿D又向屋內(nèi)喊道：“老婆子，面條有沒有啦？有的話，還給我來一碗！”

阿D在家里，是有絕對權(quán)威的，啥事情都不需要做，只要動動口就行了，在家里，他若不動口他就不習(xí)慣。而他自己呢，一天里，基本上就兩件事：上午，在小街頭岔路口商鋪門前下下棋。下午，飯碗一推，就到了小街上，那里有小牌玩玩，每天輸個幾十元錢了事。阿D下棋，是有個架勢的，胖胖的身軀落在一張并不太結(jié)實(shí)的小木椅上，屁股坐得滿滿的，一坐就是小半天。那里是小鎮(zhèn)上“棋壇高手”們常聚的地方，你方唱罷我登場，而只要阿D在那里一坐，這一方的棋主就不會易人了，不論輸贏，他都要下到吃中午飯。他的棋藝不算頂尖，也算上游，但他下棋還有一個好脾氣，就是不慍不火，自己不悔棋，別人悔不悔棋他不管，輸贏在他那里不起作用，口頭禪是：不輸金子不輸銀子，就落個玩。

在棋攤子上是如此的雍雍大度，從容不迫，可是到了牌攤子上，阿D就沒有這樣的好脾氣和好對手了。阿D玩的牌一般也就是個小小的“斗地主”，都是些小街上沒事的街坊鄰居們，閑著沒事，來點(diǎn)小刺激的，一般就是“2、4”的斗地主，“2”代表的就是二元人民幣，這是一般人都沒興趣的級別的，可阿D們卻玩得津津有味的。在這里的人們，對阿D有著極特別的評價(jià)，這就是阿D把錢看得特別地淡！斗地主的規(guī)矩是三打一，三方是貧農(nóng)，一方是地主，把地主都趴下了，地主就得掏錢給貧農(nóng)，一掏就是付給三分子的錢。我沒怎么去過，但我知道阿D的斗地主時的勁頭的，一般都是他把牌朝桌面上一攤，笑嘻嘻的說：“我搶躺”做地主。所謂“搶躺”，就是把牌攤開讓其他三方看著出牌，輸了就得給雙倍錢，這樣級別的，一般就是一牌就是“6-12”元不等。這樣的時候，不用問的，一般的結(jié)局，都是阿D分發(fā)幾十元人民幣給人家，這是必定無疑的。我有時聽著都有些不忍的，不過，要在這里介紹一下我題目的含義了:《阿D別傳》。“別傳”可不是正傳啊，之所以不是“正傳”，是因?yàn)椋有著自己正規(guī)的職業(yè)，雖然退休了，但必定他在書寫他的“正傳”時，又是一番情景的。

好在阿D是有著一種極好的心態(tài)的那種人，“吃嘛嘛香”，還能加上一句“睡嘛嘛香”。輸了錢，他回家也是無需“坦白交代”的，錢是自己掙的，怎么花，家里人，或者說特指老伴吧，是不會知曉的，或者說，知道了，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因?yàn)樵谶@個家里，阿D是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的，就像他那雍胖的身軀一樣，沒有人能與之較量的。晚上，喝上一小杯白酒之后，阿D就躺上那與他身軀差不多一樣寬的木板床上睡著了。不一會兒，那震天兒響的“雷聲”就響起來了！直震得這間放了三張床、睡了五或六個人的小房子簡直都要抖了起來!

第二天的清晨四點(diǎn)多一點(diǎn)的光景吧，阿D醒了，坐起來，煙抽上了。他醒了，他家的世界也必須醒過來！“起床，起床。看電視，早上空氣新鮮，看電視，好記些。都起來?！庇谑前一家人就在這時都起床了，沒起來的，也得坐在床上看電視。而現(xiàn)在的阿D，也不再睡懶覺了，他也運(yùn)動起來了，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睡衣，套上一雙半新不舊的皮鞋，開始在那還沒有多少亮光的馬路上，開始他的“晨練”了......

寫于 2013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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