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只狗

每次見到狗,都會有一種別樣的滋味在心頭,從最初的對狗的癡迷到如今的冷漠,竟有一種,憶過往,往昔如夢的感覺。
記得那時還小,也只有十來歲吧!總想有一只狗,母親便從鄰居家要了一只狗,那只狗被姐姐取名叫小白,就因?yàn)樗L得一身白,偶爾有那么幾個小黑點(diǎn),整體不影響美觀。那時,那只狗還不能算作是我的狗,只能算是我們家的狗,誰都可以喂它,誰都可以觸摸它,誰都可以把玩它。
只是跟我的時間略多一點(diǎn),也因此闖下了禍端。有一次我和一個小男孩吵架,不知怎么竟惹了小白,那時的小白已長成了大白,一下子躥起來,楞是生生的把那個男孩給撲倒在地。這一下,可算是闖了大禍,那小男孩有沙鼻子的毛病,一碰就會流鼻血,就別說這樣劇烈的摔倒了,就看那小男孩鼻子里的血像變電站的水閥一樣,一被抽開,水便蜂擁而瀉,如同泰山壓頂。
就見他鼻子里的血“噗”的一下竄了出來,后面“汩汩”的血還綿延的往外冒,這下我可懵了,趕忙喊來了母親,母親立即讓那個小男孩把頭仰起,又找來了棉花絮,搓成一個鼻孔狀,然后給塞進(jìn)了他的鼻子里,只一會,小男孩的鼻子就不再流血了,母親又忙不迭地從家里拿來了雞蛋,到小店賒了兩袋白糖,就去送小男孩回家了。
就因?yàn)檫@事,我挨了一頓揍。小白也被母親給賣了。
第二年,我又求母親給我再要一只狗,我保證絕不會再讓狗招惹人了。母親在我不屈不撓的軟磨硬泡下最終答應(yīng)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這一次抱來的狗是一身黃色,姐姐原本打算叫它小黃的,我死活都不肯,我的狗,我做主。記得那時正好時興跳“霹靂舞”,我就把狗叫成了霹靂,喊起來帶勁,聽起來也富有動感。
我的霹靂儼然成了我一個人的狗,一天三頓飯,我總是不及自己吃飯就趕忙把霹靂的伙食給安排好,那時也沒什么特別的,只是每頓都與米有關(guān),或者米飯,或者稀飯。霹靂倒也不挑食,給什么吃什么,依然長得膘肥體壯。我每天逗著它玩,或者讓它立起來,或者讓它趴下去,有時手里放著一個好吃的小骨頭,再把手舉得高高的,讓它來一個縱身一躍。
那時還在上學(xué),逢到上學(xué),霹靂總是像一個保鏢一樣前前后后的跟著我。有一次上外婆家,母親不讓帶霹靂,我就只能無奈的隨母親同去。誰知還沒到外婆家,從后面忽然就竄出了霹靂,它跑到我跟前,直用頭往我身上蹭,還一個勁地?fù)u它的尾巴,偶爾還能聽見它從鼻子里呢喃出的嗲怪而又欣喜的鼻音。母親見狀,也只能默認(rèn)了這個即成的事實(shí)。
霹靂在一天天的長大,似乎成了我所有的快樂和依托,我走哪,它都會跟著,而且它也只聽我一個人的話,即使是母親叫它,它都不應(yīng)。吃東西更是如此,只要沒得到我的允許,誰給它東西它都不吃,哪怕是罕見的骨頭。
霹靂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就是這樣的好朋友,依托著我的快樂,牽系著我的歡笑的狗,有一天也終是要去的。只是霹靂的離去更趨慘烈。 那天,我剛從河里嬉水回來,霹靂的身上已被我用河水洗得干干凈凈的,卻聽說有買狗的來了。母親便叫了我,說小狗喂大了,可以賣了,賣了錢好供你上學(xué)。什么,賣我的霹靂,我推開門帶著霹靂就往外跑。誰知母親卻說,你還要不要上學(xué),就是你不上學(xué)了,今天狗也得賣,狗養(yǎng)大了就是為了賣。
我蒙了,我的小狗,霹靂也站住了,它用懵懂的雙眼望著我,不知是走還是留?
最終我的霹靂在我的呼喚下被買狗人用繩子束住脖梗,然后又使勁一勒,我只能萎縮的躲在門后,閉著眼,不敢看,可是我卻捂不住耳朵,我聽到霹靂那一刻撕心裂肺的嚎叫,都快把我的腸子給叫斷了,都快把我的心給震碎了。
我不由從門后跑了出來,我想不賣了,我還要我的霹靂。可是來不及了,我又看見了更慘烈的場景,我的霹靂被掛在樹上,正被買狗人從腦門處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下拉著皮。霹靂的四肢在一蹬一蹬的,被剝掉皮的嘴仿佛還在一張一合,是在向我求救還是詛咒?
那一刻,我感到漫天都是霹靂的血在飄。那一刻,我感覺我的肚子里有溫?zé)岬臇|西在滾動,直往嗓子眼里躥。我不由張開嘴,只聽“噗”的一聲,一團(tuán)熱乎乎、粘膩膩又有點(diǎn)腥腥的東西從我的嘴中噴涌而出,我的血和霹靂的血交匯在一起。
那一刻,我不想再站起來了,我想干脆就那樣睡下去吧!沒有了霹靂我該怎么活!
二十元錢,要供我上學(xué),要買鹽買糖!我為了上學(xué),更是一份內(nèi)心的怯懦,我親手把我的狗送上了不歸路。
有時,我常想,如果那時我不喊霹靂,霹靂一定能感知那樣的血腥,自個的逃去的??墒牵液傲怂?,霹靂就不會走了,它以為我會是它的依靠,它以為我不會害它,可結(jié)果······
霹靂沒了,那時我還很小,但依然有一種疼痛在內(nèi)心深處無法排解,無力消散的感覺。自此,狗成了我的噩夢。
就在下一年,家里又養(yǎng)起了狗,由姐姐來養(yǎng),我卻不能看到那只狗,我總想嘔吐。但那一年姐姐養(yǎng)的狗卻不知為何中途夭折,姐姐便把那只狗埋在了桃樹下,從此,每一年的桃花都開得異常絢爛。
只是從那以后,家里又連續(xù)的養(yǎng)了幾條狗,但沒有一只能活下去的。后來母親也索性不再養(yǎng)狗了。
而養(yǎng)不養(yǎng)狗,都似乎與我無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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