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的文人

我的主人奈文,在他看中我時,我還是從未上過鞍的馬,未見過鐵蹄也未見過韁繩,在那個熹微的晨曦,我們走向了一個可預(yù)知的終點,至此我便有了自己的名字,玻爾。
記得那是一個黎明破曉時,風兒吹噓著斷井頹垣,漆黑的大地與混沌的天空間泛起連綿紫紅的光韻。一人一馬,流于山間霧里,在快走的風中,奈文拂過擋了我眼睛的鬃毛時,我轉(zhuǎn)眸看到在時光的詠嘆中,奈文身著一襲青衫,威風凜凜。在那個只承認強者的時代,學習賦予了奈文作為強者的原始資本,一支筆勝過三千毛瑟槍,但時代也無情的撕毀了諸多畫卷,只因統(tǒng)治尚存,軍令或不可違,父命或不可逆,同時人也能主宰自己,不談及命運的支配也沒有支配命運,唯有自己能凈化自己的心靈。那些看似燦若信仰的陽光以及陽光下看似信仰虔誠的子民,明明看到一切已經(jīng)背離了初衷,卻仍然不肯放棄信仰。孱弱,無可厚非,在奈文看來用出賣靈魂以求得生存實在像是鬧劇。在這場文人與封建的較量中,最后一抹余暉留下的卻是自古文人多禍國。縱使處于王權(quán)之下,霸者之前,面對任何人不可推說是逼于無奈 ,不可推說是權(quán)宜之計,一切都推卸不得。
一個人,一匹馬,噠噠的馬蹄和無言的嘆息劃過尖銳的長空,時光無情的平等,一場生命,一體完膚,一次忖度,一次放逐,一切在與時間的廝磨中,我愈發(fā)瘋,它愈溫柔,溫柔的可恨至極,時代的渺小被放大的裸露無遺,如微風激起的瀲滟清波,至深處才方顯平靜。
記得那是一個黃昏日落時,我們已經(jīng)歷了喧囂凡塵的浮華與頹敗的洗禮。未見處傳來悠揚的笛聲,仿佛綿綿,無絕期。我們倚在生命的邊緣,得不到眷顧,看不到希望,我用的鼻息去窺探著他放逐思想的荒原,而奈文用特有的沉默去詮釋一種執(zhí)念,但奈文的沉默既不是洞明世事之后的泰然自若,也并非是選擇了默默不語來秉持自己的信念和表達抗議,而是對生活與經(jīng)歷曾有過的黑暗忍氣吞聲的照單全收。當已經(jīng)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毫無保留的去相信,這,是否也是一種深沉的悲哀。曾經(jīng)羽扇綸巾,清風徐徐的奈文,如今已衣衫襤褸,倒顯三分不整,七分隨性,奈文拾起一塊碎石,在殘壁上鐫出依稀清秀的文字:江山還是那片江山,變的是我們眼中的世界,大丈夫理當造福蒼生,不畏不懼,但人不可不問一己良知。
飄零著的云朵,慕名的黑夜,流瀉的星辰,川流不息的妥協(xié)再次隨風將我的眼睛深深地埋住,陷入窒息,我最后看到的是奈文臉上含蓄中深藏悲涼的笑靨。我們踏住時間的邊沿,因為時間已經(jīng)走錯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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