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

“兒子，今天真不回去吃飯？你老媽她可是把飯都做好了的?。∥覀儬攤z今天出去吃飯，非薄了你媽媽的情面，而是叫她多少天了都是見你不得??！”

“爸，你好好開車吧！今天我們出去吃！誰叫媽在那件事上和我糾結(jié)不清的！我不想一回到家就和她鬧個不停！”所謂“那件事”，是許我的未婚妻之諾成潔的，而今這社會，男人理應(yīng)對自己女人的未來擔(dān)負(fù)起責(zé)任！若是連一百平米的房子不甚可得，何來“丈夫”二字之謂？

按捺住方才的壯語，我和爸爸止住了片刻的爭論，側(cè)目而望，周遭盡顯夕陽余暉之美，每每坐車代足，我便愿盡付寰宇于窗外耳，車馳飛逝，游歷起落，世事恒變，唯獨(dú)是在這車窗之外，落日余暉多了幾分堅守，不曾更迭一耳，我獨(dú)愛這落日余暉甚然，只是素有“火爐”之稱的武漢，畢日，這城市的戾氣終不能散，幾些燥熱囿于車身，本是可以暫且靜心的我和爸爸不盡平心。

然禍來不單，而后止于此的一輛大型面包車徹底擋住了我的視線，看來“一葉障目”無非不是古人可來惑人用的！

“這是誰的車子，真會停！正是擋住了我的視線！煩不煩！”我怏怏而語道。(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說兒子！你說你大半年沒有回家一趟了，好不容易回家了，怎的可以不回去？你媽聽說你回來，特意做了幾道拿手好菜......”

“爸，你開車吧！綠燈了！”

“你呀你！你媽素來便是為你好的，這歷想來，你媽媽勸導(dǎo)你也連番五六次之多了！不是對你的未婚妻有意見，只是在武漢市中心買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再加上裝修費(fèi)，沒個一.兩百萬，根本不可能！你可知若是為了你的這套房子，我和你媽媽非得變賣我們自己的房子不可！若是那女孩鐵心跟定你了，是不會提出這等刻薄的條件的！”

“人家也沒有提多過分的要求??！房子之事，本就是一個男人該盡的義務(wù)！再說了，這錢是我們姑且于你們借的，會還給你們的！”我襲知父母的本性，他們便是生來愛喝涼白開不可的人兒，初之來的礦泉水是不曾喝的，便是要煮成了沸騰的開水，繼而冷卻為涼白開而飲之！而大體上我是不為之所動的，冷水終是冷水，一番憤世嫉俗、翻江倒海地沸騰以后，謂之冷水本身，不加為甜，不過為咸，也是多盡她一番折騰，買房還歸買房，何苦討故庸人自擾？

末了，再一紅綠燈之前，復(fù)趁閑側(cè)目奪夕陽之醉的我，目及之處，又是方才那輛破舊的面包車，“呆板”、“笨重”復(fù)“不該的執(zhí)著”，便是這車的所有身份！

“怎么又是這輛破車！煩不煩人，又擋住了我的視線，再擋，再擋天就黑了！還有個屁的夕陽看?。　?/p>

“原來你一直在看夕陽?。　卑职终f話的茬兒，接到了媽媽催促的電話：

“你們怎么還沒有回來??！我的菜都做好了！兒子呢？他是跟你在一起的吧？”

“我們今天出去吃！房子的事兒還沒有落實，我沒心情回去！”我奪過爸爸手中的電話，囁嚅道：

“你開車還打什么電話！媽也真是的，什么事都一直催、一直催，唯獨(dú)是房子的事一拖再拖，爸，你說，我是那種夏天為了穿短袖襯衫而自斷手臂適之短袖的人嗎？我怕是到了冷夜，再換上長袖襯衫便不見手臂了！你說房子的事兒再拖下去人家女方會開心嗎？人家會覺得我們不誠意呀！我可不會因房子之事舍妻的！你覺得呢爸？”

“兒子呀！之于短襯衫，為父更愿意做個長袖的襯衫，白日挽而為手臂之中段，夜里放下便可，我既不是短袖襯衫，也不全是你所謂的長袖襯衫，我于你和你媽之間，多與變通，保持中立而終，無論結(jié)果如何，你們開心就好！不過我說兒??！你看咱們右手邊的那輛面包車。”幾刻懈意夕陽的我，這番提醒之下才訝于第三個紅綠燈下，又是那輛破面包車追了上來：

“你素來自我多耳，你一心窺探徒遠(yuǎn)之夕陽，不曾會心，這面包車每每過來一次，便是為咱們爺倆遮了次燥陽，提供了一方?jīng)鲆?，而非?zhí)意遮耳之目??！哪倆面包車會像這輛面包車這樣了無私心地眷顧著你呀？兒?。∧?a target="_blank">生命中理當(dāng)有女人，而非一個女人！男人活一輩子，最是不可辜負(fù)的兩個女人——首輒母親，然輒妻子！切不可本末倒置呀！”

目下這破舊的面包車，于父而言之下，形象甚是顛覆！目中那個絮叨的女人委而于我眼中不止，我始思，那個不甚冗繁的媽媽，不甚健壯的婦女，不甚私心的女人，這般嬌小的肉體之下，何來這多些年來的堅持，這個瘦弱的身軀內(nèi)，又是怎樣日夜以繼地包容、沉淀下極多兒子的無視與不解？懷著比十個月的我多了幾重的積滯，她又是如何挺著這般大的無私來回于我的世界中無疾而終地來來回回、反反復(fù)復(fù)而不止......

又或許，除了給我一方?jīng)鲆庖酝?，這女人還有更“自私”的想法——窮盡一生，她無非是想在我的生命中無終地多占些他人不及的位置，這個我素以為固執(zhí)木訥的女人，非只罷引起我的注意力罷了，多少次的“自私”于此！

人言女兒為父親前世的情人，我又覺得，這母親，又是我們?yōu)閮旱?，前世辜?fù)的癡心女，她追了一生、遲了一生，還是不能走進(jìn)我們的心坎兒！

嘟嘟嘟......

“你看，你媽媽又打電話來催了！喂，不是說了嗎，我們今天不......”

我復(fù)奪過爸爸的手機(jī)：

“媽，把菜熱一下！我和爸在路上，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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