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樹
柿子樹
夏延民
母親去世十年,夢里有時還會出現(xiàn)她坐在柿子樹下的方凳上,一邊做活計,一邊與父親說話的場景。這個節(jié)氣,柿子已經(jīng)成熟了,小時候父親和母親總要小心翼翼的把柿子一個個摘下,放到屋內(nèi)的瓦缸里燜上幾天,當柿子變軟澀味除掉,就可以讓我和弟弟一飽口福了。
老家院子里的柿子樹長得高高大大,記得母親說種這棵柿子樹的時候,沒有壓住樹冠,柿子樹長“瘋”了。長瘋了的柿子樹并不影響結(jié)果。那大大的樹冠一年要長出幾百個柿子,秋霜一打,葉子落盡,橘紅的柿子一個個掛在枝頭上,仿佛滿樹的紅燈籠,美麗的令人饞涎欲滴。
柿子樹伴我走過了童年、少年,屈指算來離開家鄉(xiāng)已經(jīng)有20個年頭,母親去世后,父親跟著弟弟一家搬到了德州,老房子一直空著。只是每個春節(jié)回家祭祖,才會與弟弟一起去老院子看看。冬天的柿子樹依然挺拔,那空空蕩蕩的樹冠上,會有幾個已經(jīng)干枯的柿子隨風飄蕩,看著那棵柿子樹仿佛就看到童年的自己與弟弟在院子里打鬧,看到年輕的母親在院子里忙來忙去。
“柿子核桃壽命長,子子孫孫吃不光?!彼械墓麡淅?,柿子樹是最省心的,不用剪枝不用間果。柿子樹結(jié)果的季節(jié)里,父親總是爬上房頂,把那些細細的枝條綁上繩子,拴在主干上。那一枝條的果子,漸漸長大,如果不綁上會壓折枝干。每隔上兩年,父親就會把柿子樹上結(jié)的青果全部摘掉,讓柿子樹歇上一年。父親說,柿子樹也要休息,不然就會累死。柿子樹就像一個忠厚的莊稼漢,不惜力氣的生長,不問得失的饋贈給我甜蜜的童年和少年時光。(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記憶里,柿子樹上總是有灰喜鵲飛來飛去,它們一樣對甜蜜的柿子情有獨鐘。柿子成熟的季節(jié)里,幾乎每天都會看到灰喜鵲三三兩兩的飛在柿子樹上啄柿子吃??筛赣H、母親卻從來不驅(qū)趕。母親說喜鵲是益鳥,它大部分的時間里吃蟲子,只是到了深秋才會因為食物減少吃樹上的果子,院子里的糧食。而我從小就喜歡麻雀、鵪鶉、喜鵲等小鳥,甚至有時候故意撒些小米在窗臺上,隔著玻璃看麻雀緊緊張張的飛來偷吃。
霜打過的柿子才好吃,這是母親的口頭禪。小的時候不明白,后來上學才知道,只有天氣變冷,柿子才會部分糖化來抵抗寒冷,所以霜降以后的柿子才會變甜。而霜降摘柿子,也成了兒時記憶里,一家人最高興的事,每每嘴饞不顧母親的勸阻,摘下柿子剝開皮就咬,柿子那獨有的澀令我口舌發(fā)麻,總會讓父親和母親哈哈大笑。
少小離開家鄉(xiāng),記憶中許許多多的事情已經(jīng)漸漸模糊,而那棵高高大大的柿子樹,卻和母親一起,成了夢里縈繞的溫暖。母親去世前最后一個月里,記得她想吃柿子。我與弟弟冒著大雪去商場買回了幾斤,那時候母親已經(jīng)吃不下去,當我用小勺一點點喂到母親嘴里的時候,她滿足的笑了,我知道母親一定想起了院子里的柿子樹。
歲月荏苒,時光匆匆。母親的音容笑貌還在,可離開已經(jīng)很久。柿子樹啊,你和那所老院子一樣,是我一生不能割舍的心靈歸屬地,那里有我的母親,有甜甜的柿子和溫暖的往昔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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