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與拾荒夢

文/鄧忠勝

一

三毛，我相信與此同時代的人對于聽到這個名字并不會覺得會有一種陌生與隔閡之感，在某種程度來說一定對此人感到無比的熟悉與親切。鑒于此的證據(jù)便是她與荷西于沙漠之中結(jié)婚后，居住在那里并寫出了一系列風(fēng)靡無數(shù)讀者的散文作品，將大漠的狂野溫柔和活力四射的婚姻生活顯現(xiàn)得淋漓盡致，以致曾經(jīng)的“三毛熱”從臺港橫掃整個華文世界。我相信，此后的時代里也同樣有著無數(shù)的讀者在追尋她不羈的靈魂浪跡天涯的痕跡。

我了解到三毛有那么一個拾荒夢是在其著的《溫柔的夜》之中所讀到的，當(dāng)時看到標(biāo)題時我頓時不失時機地暗自自忖到居然還有人胸懷一個拾荒夢，因此不免充滿迫切地知道其中的緣由，究竟是何種神圣的力量作出了驅(qū)使或是是否拾荒夢里潛藏著某種巨大的“陰謀”？但是我最終得出的是自我的揣測與猜度無疑致成了我狹隘的想法。

拾荒夢是三毛上小學(xué)時就有的，起源于一次作文課。她的全科老師要求全班寫一篇每學(xué)期都會寫的作文并應(yīng)該盡量寫得有理想才好。三毛寫出了自己的理想，但卻不是其他人所寫的那樣又多么崇高與偉大，而是這樣這道： “我的志愿—— 我有一天長大了，希望做一個拾破爛的人，因為這種職業(yè)，不但可以呼吸新鮮的空氣，同時又可以大街小巷的游走玩耍，一面工作一面游戲，自由快樂得如同天上的飛鳥。更重要的是，人們常常不知不覺的將許多還可以利用的好東西當(dāng)作垃圾丟掉，拾破爛的人最愉快的時刻就是將這些蒙塵的好東西再度發(fā)掘出來，這……”不料的是還未念完就不幸地遭到老師的苛責(zé)，說是如果將來拾破爛的話還不如如今就滾出教室，這自然是一位認(rèn)真而又嚴(yán)厲的老師所做出的舉動，與其說這是一種對夢想的歸勸，還不如說是對夢想的扼殺。(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其實，三毛只是在追求一種自由的生活，并于其中拾到人世間最好的東西，——該有的自由精神生活。不過，遺憾的是她的老師并沒有看出與理解一個小學(xué)生都有如此值得頌揚的心性，為一種自由精神生活之夢作出自我該有的嘗試構(gòu)筑。但事實是三毛并沒有因為當(dāng)年老師的不解而改變內(nèi)心堅強的信念，至始至終都在“拾荒”，不僅越發(fā)專業(yè)，而且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習(xí)慣，任何的處罰或是不解都不是放棄的理由。

我們這個時代的諸多人常常把最好的東西丟棄掉，而去追逐或是拾起那些低劣之物，我想是否是因為物本身的低劣之緣故而人難以對其作出準(zhǔn)確的判斷？我的答案是否定的。人本身不是低劣的，而在本質(zhì)上獨居自我的高貴性，只是人逐而把自我麻痹當(dāng)成了一種嗜好，而把本身具有或是應(yīng)該具備的精神丟棄視為愛好，愛好一旦養(yǎng)成便必定有所偏廢。這無疑地證實了三毛所具備的遠見卓識，成就了她拾荒的夢想。

對于拾荒來說不僅要具備一定的眼力，而且也常只需要個人，切不可成群結(jié)隊，一旦拾的習(xí)慣養(yǎng)成根本就不必看著地下走路，這三點的學(xué)問是她兒時就已深得的三昧。好的東西都大抵如此，有的人視之為草芥，有的人又如始珍寶。這偶爾取決于各自的無需要，但更多的是一種對寶貝的審視能力。這種能力不具備遺傳性，它是后天的經(jīng)驗與體驗的結(jié)合體，并不會因為你的身世而作出相宜的適應(yīng)。因此，我們唯有不斷地體驗與獲得經(jīng)驗才能夠真正地體悟到拾荒其中獲取的快樂，才能發(fā)覺到作為一個拾荒者真正拾荒的意義所在。

正如她所寫到：“拾荒的趣味，除了不勞而獲這實際的歡喜之外，更吸引人的是，它永遠是一份未知，在下一分鐘里，能拾到的是什么好東西誰也不知道，它是一個沒有終止，沒有答案，也不會有結(jié)局的謎。我有一天老了的時候，要動手做一本書，在這本書里，自我童年時代所撿的東西一直到老年的都要寫上去，然后我把它包起來，丟在垃圾場里，如果有一天，有另外一個人，撿到了這本書，將它珍藏起來，同時也開始拾垃圾，那么，這個一生的拾荒夢，總是有人繼承了再做下去，垃圾們知道了，不知會有多么歡喜呢?！?/p>

二

但凡如今社會下生活之人越發(fā)缺少，更肯切地說是丟失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之一。在我看來人一生有兩件最寶貴的東西，一是生命，二是靈魂。我們?nèi)缃駚G失的不僅是靈魂，而且連親切的生命也在作出荒廢，喜歡用身體去買金錢，再用金錢去多半徒勞無功地換回健康之身。我們與其做個生命的荒度之人，不如做個拾荒者。

人一旦缺失最寶貴的東西以后將不可幸免地帶來沉重的缺失感，因為有著寶貴的東西人懼怕失去，不過，我又覺得常常又是因為有才會不懂得珍視與認(rèn)真對待所擁有之物。那么我想，寶貴的東西究竟要處于何種狀態(tài)之下，何種人生境遇之中才會喚醒人對它的珍視呢？于是我又想，那么在如此狀態(tài)之下人又是何種狀態(tài)與境遇呢，當(dāng)下寶貴之物是否葆持了所應(yīng)該被珍視的性質(zhì)呢？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人的精神是不會失落與過時的，失落的只是那些名與利或是追求名與利者。并且我相信靈魂所代表的精神純粹性遠比靈魂之外的其它東西所代表的純粹得多。于是，我得出的結(jié)論是，人有最寶貴的東西值得拾荒，——生命與靈魂。

我們與動物相較來說是極其幸福的，因為我們有著有思想的靈魂，有著會享受的生命并能夠?qū)ζ渥鞒鲆饬x上的探索。不過，相反的是與動物相較來說我們又是極其不幸福的，正因為我們有著有思想的靈魂，所以生命的無端苦惱的問題必將毋庸置疑地與我們親近，成為無法擺脫且需要解決的問題。但是我們還是沒有一種想做動物的愿望，即便是生活得多么不盡人意。這是因為人是一種具備一半人性之人，并將從人向神靠近，而動物除了具備靈性之外至始至終都還只具備獸性。于此，我想有人一定會想成為池中物，空中鳥等以換取自由與安逸的享受。但這終歸只能夠成為一個愿望，并不覺得該為之可歌可泣，相反地說這是人源于當(dāng)下不滿足的另一寄托，在某種意義上來講有寄托就意味著人該有的還并未完全缺失掉。

一個人唯有能夠準(zhǔn)確地判斷與明白自己所需要的東西的話，才能夠?qū)χM行一場必勝的戰(zhàn)斗，一定要贏得它。唯有如此我們才能夠讓自己內(nèi)心獲得平靜與充實。這無疑地要求必須極具敏銳的覺察力及相對的睿智。只有深刻地作出判斷之后我們方可辨別出拾起之物的優(yōu)劣好壞，通過這種深刻從側(cè)面地將我們與平庸的自我分別開來，唯有深刻才能夠致成平庸與高貴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因為不可逾越而又再次增添出高貴的光環(huán)。這些都是作為一個人所必須具備的基本品質(zhì)，但是我覺得它離我們越來越遠，致成的不再是不可逾越的鴻溝，而是若即若離的幻覺，總有一種失去的失落感，這是精神生活渙散的無奈，人的悲哀。

在我看來，人本身之間無差距，但在人與人之間又顯現(xiàn)得如此顯而易見。這點我在《為靈魂而活著》一文中有過敘述，在此就不再贅述。從另一方面說也即是人之間的差異最顯現(xiàn)的是靈魂的深刻程度，并不是肉體之間差距。一個人穿再美的服飾、戴再昂貴的首飾也不能因此而顯得高貴些，因為卸去這些外在的修飾之外不外乎也就有那么一個肉體，與常人并無多少差距，但真正的差距在于靈魂，你用再美的服飾、再昂貴的首飾都不能修飾?；蛟S有人覺得好的身材與富貴就是一種欽羨，如此便是差距，不可否認(rèn)的是你會悲觀地埋怨地覺得父母賜予你一個不完美的身材，抱怨命運讓你出生于貧窮人家而感到不公平。但你是否又思考過那都只是一個欽羨，而不是差距，更何況人世間的人都只是把彼此作為欽羨的對象而已。一種生活就代表了你的一種人生經(jīng)歷，沒有人能夠奪走。如果用你的人生經(jīng)歷去交換另一種人的人生經(jīng)歷我想你不僅感到不適，而且也不可能發(fā)生。

每個人的天性中都蘊含著一個對精神需求的靈魂，往往為我們所蒙塵。如果我們不加以自忖、獨處或是為其創(chuàng)造快樂的話，無論外在多么富有都只不過是指間煙云，或許更多的是有時外在越富有越發(fā)標(biāo)示出內(nèi)在的貧窮。靈魂的豐富是幸福的源泉，且豐富也成了人品性之中最寶貴的品質(zhì)。為此，在我們?nèi)粘Ｉ畹玫綕M足之后，我們應(yīng)當(dāng)或是必須去喚醒被我們蒙塵的靈魂，以便尋求更高意義上的滿足。這是日常生活所不能替代的，因為日常生活終歸只是平常與常規(guī)，無法僭越于肉體與靈魂的鴻溝。

對于如今來說重拾起荒廢的精神是我們迫在眉睫的任務(wù)與責(zé)任，找回人性天性之中具備的善良與豐富是我們最責(zé)無旁貸的，保護好生命單純的品質(zhì)等都是我們拾荒的又一偏執(zhí)。如此而來，我們才不會懷念人的善良，才不會覺得人心的冷漠，才不會丟失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那么，做個現(xiàn)代精神的拾荒者不僅有必要，而且還相當(dāng)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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