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無花

不可無花
文菡萏
小扣柴扉酒未沽,臨窗小坐隨意涂。待到南山花滿塢,我只帶回插一株。初看老樹的畫,真的是驚目,那閑閑的幾筆,輕剪荷露,簡凈如初。自由的心兒可以低入沃土,也可以在云端上飄浮。心里便覺得說不出來的好,喜歡這樣的小滋味,小清新,入心養(yǎng)眼,滋心潤肺,隨性浪漫,詩意童真。
就想自己也尋張紙,也畫一窩南瓜,幾粒豌豆,或幾片白菜葉子,清清碧碧,水水潤潤的。畫的時候,眼是亮的,心是透的,該多好!
亦想自己也扎一個清風小院,種一樹月亮,結幾顆星星。夜晚十分,照著小墻,映著花窗,籬笆上要爬滿野花,花兒全都一扭一扭地開著;墻角下要植幾株薔薇,夜半送香,紅云剪夢。過一段“風吹半卷閑書,花覆一壺老酒?!钡娜兆印km不能十里荷香,但也要擎上那么一枝,在水面上飄行;雖不能萬畝桃園,也能把那零星的幾朵,邀于周公。
不怕微雨,最喜門前三兩點。早起一看,呦!滿山遍野的春紅都開了,心里便艷艷的,就興沖沖地折了一捧,一路樂顛顛地抱著回家。家里無需人等,就自己,翻兩頁閑書,繡幾朵閑花。書里寫了什么不記得了,看過皆忘,下次拿起來依舊新鮮;繡的什么也不重要,只是一個小小的心情。高興了,歪歪扭扭再寫幾個字,無關好壞,寫完了,就讓山風吹走。(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一天接到一封桃花信,沒落款。拆開一看,無字,滿滿的都是粉紅色的花瓣,就高興的不得了,不知道誰寄來的,是山風嗎?亦或只是一個前世的農(nóng)婦。
想去燈市了,就抱了一大捧,送給誰,不知。只知道那里好多人,都溫暖地笑著,小孩的手粉嫩粉嫩的,還舉著一枝冰糖葫蘆;老人們個個都活成了兵馬俑,戴著石頭眼鏡,留著小山羊胡子。沒牙的大媽,拄著拐杖,癟著小嘴,還是那么苗條,便徒生羨慕。記得傅聰好像對傅雷說過,寧可在東方的街頭聽嘈雜的人聲,看溫暖的笑容,也不愿意在西方上流社會,空談什么文化。想來最溫情的地方就是咱這鄉(xiāng)村的集市了。
就感嘆人生就像這老樹的畫,刪繁就簡,隨心隨性。一旦哪天,你真的正兒八經(jīng)一筆一劃工工整整地畫好,打上尺碼,標上價格,再題上無數(shù)名人的題跋,蓋上一些達官顯貴的印章,也就沒太多的人從心底喜歡了。
就感嘆,這花亂開真好!就這樣低低地活著,低到“此生之為花低頭”。
想劃船了,就一個人去山澗,船尾捎上一大堆的花。吟兩句自己的打油,浪盡千帆唯我獨歡,海納百川余花一船,要多浪漫有多浪漫,那是屬于自己的愜意和清歡!
說不定哪天,山里也開來一列小火車,或有一架直升飛機往下投尾魚什么的,我得趕快用盆子接住。收工時,也夾著一個大蘿卜回家。就一人,飯不必弄復雜了,煮一穗玉米或烤一個紅薯,天然就好。
千萬不要說什么仙風道骨,不想與高人沾邊;也不要大談什么文學經(jīng)典,風雅也與我無染,更不要說些革命道理,那也只是我眼中的浮云一片。隨心送去花一朵,傍晚盡興好回家,這是我的杜撰。不說什么敬畏大自然,我就是其中的一員。裁清風入宅,擁梨雪入懷,一夢醒來,看瓶中的那枝花還在,是俯仰地開,還是寂寞地敗,都是那么的自在。
托著下巴發(fā)會兒小呆,數(shù)一下桌上的柿子剛摘;靠著門想會兒心事,說聲你咋還沒來。
一次提著皮箱一個人出門,路過一個小巷,看見墻頭有一叢花多情的開著,就笑了,嘆一聲花都開成這樣了。這就是最美的天籟,知道再過五百年,你還在原地等待。
一次看見樹枝上掛了一方白色的絲帕,透明的,還繡了朵桃花。便怎么看都好,想了想,不記得那是自己何時描下的對白。
睡在一個人的花海,還要在心頭別上那么一朵戴,就這樣的亂開。一覺醒來,天色微白,一床的落花,已把人覆蓋!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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