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 我從童年伙伴的墓前走過 作者/喬弘萬

我回到闊別多年的故鄉(xiāng)

只為了證明，我曾是這里的過客

我努力尋找童年的記憶，

但全然沒了蘆葦?shù)逆鼓群蜅顦淙~的婆娑

只見一排排呆板的，農(nóng)舍(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卻丟失了外公的祠堂、故園、影壁和碾砣

光禿的街道：沒有樹木、沒有綠意、

沒有優(yōu)哉游哉散步的家犬，也沒有

引頸驚叫的、當年當街的白鵝

沒有池塘、沒有綠波更沒有了

古屋檐下、呢喃的乳燕和

春燕啄細泥——精心修筑的燕窩

整個村莊全是陌路人

帶著疑問眼神，把我上下打量——看我蹣跚路過

外公曾在南坡為太外婆修過——

一座雕有雙龍高碑，早已不知去所

一位拄杖老者，指著那碑址說——

早被‘紅衛(wèi)兵’處理給路人，踩著過河

我來到母親的大沽河準備找回石碑

捐給博物館，只聽大沽河水嗚嗚咽咽

我說出一連串，少年時候同伴的乳名

問老者：這些人如今過的如何

老者疑惑地望著我，終于對我說：

一半作古、一半癡呆、一半不知下落

老者禮貌地笑問我，你究竟是誰——

怎么會知道，村里老人的乳名這樣多

當他知道我的身世時，忽然眼睛一亮，原來——

你是表叔，快快進屋里坐

老者名叫來福，自稱是外公弟子

曾經(jīng)與她姑姑一起，跟我外公上過冬學

來福神秘的對我說，表叔剛才提過——

童年的伙伴中，一個女孩名叫春娥

大煉鋼鐵時節(jié)，土高爐崩裂，鐵水

四溢，爐邊的春娥——躲避不及渾身燒灼

當天夜里，春娥命染黃泉，她爹即我爺爺，說：

她命里缺水，于是就把她埋在河堤內(nèi)側(cè)

我爹常說，你和我姑自小心趣相投——

一起玩耍、一起念書、一起放飛紙鶴

我爹還說，春娥沒福、命薄

要不千萬人煉鋼鐵，為什么單她一人著火

要不是她早早離去，我爹說，你——

不只是我表叔、很可能還是我的——姑爹

我說：來福你這燒酒勁頭太足，竟然

把你醉的，胡言亂語嘴無攔遮

辭別來福已近黃昏。彳亍鄉(xiāng)里卻無法忘卻

——孩提時春娥含淚送我

朦朦朧朧跌跌撞撞，我走進大沽河堤

借著月色，找到春娥的碑碣

凝視墓碑遙想當年，也是金秋，也是月夜

兩小無猜——同在看瓜棚里仰臥

遠處蟬鳴，近處蛙聲，隱隱約約勾起

淡淡的情愁，眼里含淚心在流血

眼淚揉洗過滄桑歲月，我卻不能把你

忘卻，我的永永遠遠的春娥

我從筆記本里，把一張‘千元舊幣

’取出點燃，權作祭奠你的香火

這是當年分手時，你把多年壓歲錢，

換成‘整數(shù)，當我’入學禮物‘，送我

千元舊幣合，新幣一毛，60年的珍藏

情債無價，若不還你、我無顏對上蒼訴說

當年你我，同在這河邊訴說，共賞明月

天真的認為，長大后是，水晶般的生活

今天我倆又在，一起賞月，卻聽不見你

再為我，唱一曲清純悅耳婉轉(zhuǎn)的歌

我倆是這么接近，可又是，那么

遙遠，為什么一起來到世上，你卻匆匆飛過

我后悔，兒時沒有把千元留給你，你可以

多吃好多、好多糖果，不至于今天使我這樣難過

我對我說，無須后悔、不必計較

一切經(jīng)過，沒有對錯，可你時常來夢里撩撥

心連著心，手牽著手，所有記憶永不忘卻

曾經(jīng)淡漠，不成想——越老懷念越烈

過客你與我，不說勝過說

不管是落花時節(jié)，還是寰宇飄雪，抑或山崩地裂

所有經(jīng)過，都是財富，難舍難棄，只有

留卻今生來世，不愿在冷月孤墳前說

靜靜的夜，冷冷的風，淡淡的月，潺潺的

流著清澈河水的，大沽河啊，我的母親河

赤子的心，貞女的節(jié)，百姓的忠，蒼茫

大地的奉獻，拗不過逆子惡棍的折磨

總期待著：藍藍的天，清清的水，綠綠的

山伴和著，人們的溫文爾雅的笑冶

總幻想著：人生匆匆忙忙，閃過

不要災難，不要戰(zhàn)亂，像在百花開放的時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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