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味覺
得承認,我是一名吃貨。對于色香俱全的鮮美食品,有著原始的沖動和向往。我的人生宗旨,寧可衣著上簡單隨意,也要餐桌上豐富多樣,這也從另一方面印證了我們廣東人注重味覺的說法。
那時候,村子里還可以種植小麥,還有高粱和小米,當然還有玉米。您很難想象,在粵西亞熱帶地區(qū),還有這些五谷與橡膠樹并存。是的,我們村子里隨處可見成片的橡膠林,冬天到了,我們收集橡膠落葉回家做柴火。我們還喜歡用橡膠果核做玩具,把里面的果肉掏空了,做哨子那樣的玩具。在我們村里,還喜歡把小米叫鴨爪粟,紅高粱叫高粱粟,玉米叫包粟,小小的我,甚至還收割過油菜籽,還上山采集過油茶籽。
那時,我們的主食是自己生產(chǎn)出來的稻米和紅薯,吃的香油也是自己種植的花生壓榨的。而小麥、小米、高粱等是副食,因為產(chǎn)量不高,于是,這些小產(chǎn)量的食物我們通常便珍藏起來,一般在特別的時候才拿出來吃。
記憶最深的一次,是我們家用小麥來煮糖水。小麥我們通常是用它來做面食,然而那一年冬天,父親想吃點東西滋補,可家里實在找不到滋補食品,只找到了小麥,父親喜歡甜食,于是,就拿麥子來熬煮。堅硬的麥子并不那么容易煮爛,我們一家便圍坐在廚房里一邊烤火,一邊熬小麥,過了很長時間才把麥子煮開。當熱氣騰騰的小麥糖水端上手,那牙尖上的韌勁如今依然清晰,那是冬天里最溫暖甜蜜的味道,此生我再沒有嘗過這么甜蜜溫暖的味道。
作為百味之首的食鹽,我們家的食鹽也是自己燒制。那時候,制作食鹽是一項繁復艱巨的任務。母親通常清晨早早就起來,把采購回來的生鹽我們叫鹽谷用清水一勺勺讓它們溶解,等生鹽全部變成了鹽水,母親就把鹽水架在那口直徑近一米的大鐵鍋上燒制。滿滿一鍋鹽水要想變成鹽粉,當中一直要不斷的添木柴,還要不停的鏟動,以防燒糊。通常一鍋鹽水煮下來,得要從早到晚的過程,當中肯定也要我們姐妹幾個幫忙。煮好的鹽粉,那是一年多的食用鹽,一年又一年,母親就是這樣做過來的,直到袋裝鹽粉的出現(xiàn)。
在老家農(nóng)村,人們做菜十分簡單,通常是清蒸水煮或涼拌,尤其是我們留守兒童,我們很少用大鍋做菜。而對于少量的非大鍋煮菜,祖母喜歡用寬底沙鍋。我喜歡吃魚,那時常見的便是鯪魚,祖母就是用一口小沙鍋,時常燉我愛吃的鯪魚,我們除了豆鼓,其他什么配料也沒有,哪怕是姜蒜。可是,就是這口小沙鍋,我吃到了今生最鮮美的魚。還是這口小沙鍋,我吃到了祖母用心做的燉雞蛋、燉豆腐、燉豬肉,我把祖母的濃濃愛意,也吃進了肚子里,此生不敢忘本……(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如今,村里除了種植稻谷,早已不見那些五谷雜糧,反而,村里到處都是香蕉樹或者是荔枝樹、芒果樹、龍眼樹等等,我不知道是氣候已經(jīng)發(fā)生根本變化,還是利益使然。當然,鄉(xiāng)親們靠勞動種植果樹置富我可以理解,只是,那一定要在不以犧牲環(huán)境為前提下,否則,我們何以對得起我們的子孫后代?
如今,祖母離我遠去了,父親也離我遠去了,而母親也日漸年邁。因為《舌尖上的中國》這部關心底層生活的美食紀錄片,讓我憶起自己的至親,想起這許許多多依然留存心底的童年味覺,雖然已經(jīng)消失,卻重新翻新在我的胸口,曾經(jīng)的生活態(tài)度,仍然珍藏于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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