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的容顏

一直覺得文字和人一樣,是有容顏的。
有時,對著鏡中的自己,再看我的文字,總想找到一處相通的地方。看著自己不斷浸染了經歷和歲月痕跡的張面孔紋,我就想:我的文字中是否也一樣開始長出了那條新生的皺紋。有一段時間,我害怕鏡子,害怕它照出的我的容顏。我偷偷的躲在鏡子的一側,看著生命的張揚和老去,卻不敢直視和面對。盡管我比同齡人看上去要年輕好幾歲,依舊被自己的容顏深深攝住了魂魄。
于是,我的文字,便也有了容顏。它們笑著、跳著、憂郁著、彷徨著、浸滿了成長的痕跡。有時,是一張少女的面孔;有時,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有時,卻又像是一個歷經滄桑的婦人。我在這些角色的不斷轉換中,不斷變幻著容顏,也讓我的文字刻滿了生命的印跡。而我,則躲在一朵花的背后,看一朵朵文字的花,或盛開、或零落……
我記得有個朋友說:別再寫那些憂傷的文字,它總是讓我透過文字,看見一張愁容和一雙憂郁的眼睛。我不信,后來,我看到了鏡中的自己,誠然,那確實是一張很少有笑容的面孔,再加上那雙含淚的眼睛。從那之后,我知道,文字的容顏就是自己的容顏。它也會隨著不同的文字,折射出不同的面孔。后來,我學著去寫一些哲理性的故事,并透過這些故事,長出一雙睿智的眼睛。后來學著放下一些世俗的執(zhí)念,放下那些不值得在乎的東西,我的文字里,竟然有了難得的安靜,再看自己那張面孔,我也看到了久違的平靜和美麗。于是,我知道文字的容顏,彰顯了自己內心的容顏,在這之后,便是你的那張或憂郁、或憤怒、或計較、或安靜平和的一張臉。
有時候我就想,文字會不會也老去,就像春天的花開,冬天的雁歸。會不會,也像秋風掃落葉一樣,透著秋天的況味。或許,這個世界上一些文字就如同人一樣,經歷著青春、成年、中年和暮年。也經歷著含苞待放、傾城盛開、無奈的枯萎和不舍的零落成泥。譬如李清照的文字:從“爭渡,爭渡,誤入藕花深處”,到“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再到“尋尋覓覓,凄凄慘慘戚戚”,一直無憂無慮、一路纏綿,一路清醒,也讓我們從她的文字里,讀到了一張日漸滄桑的容顏。
但是,有時文字沒有容顏的變化,就像品讀白落梅的文字。我一直看見的是一個淡泊寧靜的女子,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禪意。我想,她的眼神中應該是一灘平靜的碧波,她的人,也應該靜如一株蘭花,清雅脫俗。再讀雪小禪,我總覺得那是一個活的最真實的煙火女子,有時張揚、有時隨性、有時淡泊、有時熱熱鬧鬧、有時安靜如水。喜歡她的真實,更因為文字看到了她的睿智和不老的容顏。還有張愛玲,這個用一生去寫傾城之戀的女子,盡管低成塵埃里的花,可與我,總是看見一張?zhí)鑫淖种獾哪菑埨淅涞拿婵?,和旁觀者的冷眼。盡管精致無比,卻總是有一股涼意。她的文字犀利和現實,卻沒有老去,沒有老到滄桑和溝壑縱橫。是的,這就是錯覺。文字的錯覺。(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如果文字一直浸泡在煙火的紅塵,文字的容顏就會有煙火的生機;如果文字一直泡在一杯綠茶里,文字的容顏就會有平靜和淡泊;如果文字一直和蜂蜜水浸泡變軟,那么,文字全是甜蜜的味;如果文字總是和老姜一塊食用,文字容顏便有了辛辣的味道……而每一個寫文的人,也因為這些不同的文字,便擁有了不同的容顏。
有時候,我們總是去揣測每一個寫文者的容顏,也總想透過他們的文字讀到他們的容顏。其實,你能讀到的只是一個寫作者內心的容顏,卻很少讀的到文字和面孔相差無幾的容顏。事實上,他們都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有一顆一直因為寫文字而不斷年輕,不斷平靜,和不斷睿智的面孔,這才是他們真實的容顏。我想,這就是文字給的容顏吧!
容顏總會老去,可是,文字的容顏也許一生都未曾衰老。就像臺灣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太太出版情詩的詩集一樣,它只是一種心情和智慧的載體,她是一個人思想的精髓,卻也是我們可以用心去印證的美好!而我,希望自己的文字在憂郁之外,更多的是理性和平靜,更多的是思考和睿智,那么我的文字容顏也就成熟和成長了。
所有的文字都隱約有著時間的刻度,也就是心里刻度。而這,都是文字的容顏。
2014、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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