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更濃蒲扇色

我所說的蒲扇是一種植物,而不是人們常見的蒲葵葉子制成的扇子。蒲扇,是銀杏樹的一個別名。銀杏樹也有其他的稱謂:白果樹、公孫樹、鴨腳樹。別人的蒲扇驅(qū)趕著夏季的燥熱,我家庭前的蒲扇卻一年年扎根我的思念,沉淀屬于我的對于家鄉(xiāng)和親人的情感。
那年到縣城念中學(xué),短暫的離別了家里熟悉的味道。庭前有很小時候和父親一起值下的蘋果樹,茂盛的樹冠,濃密的葉子綠得發(fā)黑。只是它長得快急了,比我高很多,我親自爬上去也很難觸碰到在樹頂飄搖的嫰尖。那年結(jié)了果子,滿滿一樹。我卻很快離開它,見不到它嬌小綠色的臉龐迎來羞澀的紅暈。庭前還有四棵銀杏,那是很小的時候我和哥哥一起栽種的。挖坑,放下樹苗,埋土,澆水,那幾下簡單的觸碰見證了一個生命的挺拔。它長得很快,一個勁兒地往上沖,高高的頭顱實現(xiàn)我對它的敬仰。但我還是可以親近它,因為曾經(jīng)有我給它的溫度,一種滿懷期許和親切的溫度??戳擞挚此鼈?,我走了,帶著不舍也帶著喜悅,或許還有些恨意,恨自己不可以再照顧它們。其實它們不需要我照顧,土壤、水分,甚至幾只前來搗亂的小蟲子,都會讓它們的生活多了生力和樂趣。我走的時候,銀杏樹葉全是滿滿的綠色。
來到我所念的中學(xué),每個月可以回家一次,每次回家的前夜略有失眠。我也許真的太興奮,太過于渴望去融入到從前的味道中?;氐郊?,我大都在晚上一個人坐著,聽著音樂,很專注地望著它們模糊的身影。有了困意,或者外面風(fēng)大,才把我打發(fā)進屋。就這樣,我每隔一個月,都會回家去滿足我的念想。大約一年過后,家人沒有呆在那個屋里,回去的味道也變了,比親切多的是酸酸的眼眶。我也從未料想到,那幾棵樹和我的家人早已融合在一起,住進了我的心房。四年的中學(xué)結(jié)束了,我考進了一所大學(xué),和家人呆在了同一個略顯陌生的城市。兩年后,一家人齊刷刷地回家了,幸福是給我最好的新年禮物。搭上列車,再轉(zhuǎn)乘鄉(xiāng)村普遍能見到的那個小四輪,我扣響了兩年沒見的屋門。那顆常綠的樹,在這個春節(jié)前夕給了我最好的對于生命的祝福。只是銀杏葉早已掉光了,是秋風(fēng)吹得太多次,還是冬天太過于霸道,只允許它剩下赤裸。爆竹聲聲辭舊歲,聲音末了,也就意味著又要離開了。
前些日子,我突然看到了銀杏葉子,它是我家庭前那銀杏樹上所掛的。鴨腳形狀,全身金黃,刺眼。扎中了我內(nèi)心的喜悅與久違的思念。樹葉的照片是我哥哥的拍的,前不久他回家去看過。銀杏樹上,很多葉子已經(jīng)飄落了,始終是等不到我回去,親睹她曼妙的裙擺和金黃的印花。我定是要去撫摸的,只是無緣錯過了,折騰不了那就不瞎胡鬧了,生命中哪里經(jīng)得起這么久的等待。我畢業(yè)了,開始接受外界,習(xí)慣它的匆忙。 漸漸低,我發(fā)現(xiàn)了父母對我比以前多的關(guān)愛。但不久我想為這想法道歉,都怪當初太過于蜜罐的溫暖使我我木訥,喪失了對于來自親情深處的那種自然、真切的思考。相對遠離家這個概念的生活方式,確實讓我與父母以及諸多其他親人的溝通少了。走入社會的艱難,讓我重拾那份久埋心底的真切,那一份不摻假的愛的合約,愛的味道一直沒變,反而隨著歲月的沉淀越香醇。我開始了較為先前頻繁的問候,我在致歉,在彌補與挽回。即使父母不需要我這么做,我還是繼續(xù),我能夠感受到那種倔強背后的脆弱。我也要自覺地區(qū)守護這個愛的天平,不許它坍塌。也許是對于內(nèi)心的虧欠,或是我開始真正地走向成熟使然,都不去猜啦,任由它去吧。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秋風(fēng)帶著色劑,再染庭前蒲扇,葉金黃。夢里,我駐足樹下,風(fēng)兒輕撫她的裙擺,灑落印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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