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都會隨風而逝嗎?

你走過的腳印,已被荒草淹漫,但是,你確實是走了,永遠地走了,撇下我們,走了......永遠不會有歸期,永遠不會有回程了。
山無情,水無情,天地無情,而我和大龍對你有情。我們不敢說這是愛,藏在心底的只是兄長對妹子的一份純真、一份親情。我和大龍之間沒有醋意,沒有明爭暗斗,只有等待,等待你的選擇。記得那年春節(jié)除夕,你身背一把用藍布袋套著的琵琶,象士兵背一支狙擊步槍,不遠千里到昆明部隊看望我和大龍,在炊事班見到我和大龍剛殺完年豬,圍裙沾滿豬血,你嚇得倒退三步,不顧旅途辛勞放下行囊就幫助炊事班長炸“肉丸獅子頭”。除夕夜部隊聯歡晚會上,一曲琵琶獨奏“十面埋伏”讓士兵們如癡如醉。正月初一游昆明西山華亭寺,你溫軟的臂膊一手挽著大龍,一手挽著我,一位陽光女孩牽著兩個軍人在風景區(qū)行走,有失軍人風紀的舉止引來游人異樣目光。上筇竹寺石磴道,是我和大龍把你一級一級懸空提上石坎,雙腳離地,猶如騰云駕霧,你開心得像雪天小狗放聲尖叫。記得我和大龍當伴唱,你唱了一支云南民歌-----《今年梅花開》:往年梅花開,哥哥回家來,今年喲,梅花開,哥哥開山打石巖,鐵路要修起來......
大雄寶殿,你虔誠地跪在如來佛面前雙手合十低聲祈禱:“老佛主保佑我家江大龍和汪富敦平平安安,槍打不著,炸彈炸不著,他們都是好人......”我和大龍憋著一口氣不敢笑出聲來,戰(zhàn)場上死的都是壞人嗎?這憨丫頭!
三清閣突兀懸崖之巔,面對山下五百里波光粼粼浩蕩滇池,你平舉雙手迎風站立,為防失足,我和大龍緊緊拽住你的腳腕,你雙臂平伸高聲大叫:“彩云之南,我來了-----”此情此景,二十多年后的電影泰坦尼克號船頭上不就是有這樣震撼人心的鏡頭嗎?
你一直希望我和大龍在部隊發(fā)展,我和大龍不是想當將軍的好士兵,服兵役只是盡義務,軍隊不適合我們。軍隊只有服從,軍隊的天空沒有自由翱翔的鳥兒,我們的天空在地方。
有時候我會產生奇思怪想,把你想象成是姐姐,而我和大龍是一對雙胞胎親弟弟。你寄給我們一人一條手織圍巾,軍人有載圍巾的嗎?摸著就會產生暖流的淺豆湯色純羊毛圍巾,只有壓在箱底,藏在心中。(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戰(zhàn)爭硝煙終于散盡,百萬大裁軍即將開始,噩耗卻如雷灌頂----清水江滔天濁浪吞噬你嬌美身軀,吞噬你如花年華,吞噬了我們的雉君!這不是意外,是犯罪!幾名喝醉酒的鄉(xiāng)官土牛強行登上已經滿載的渡船,還在船上尋釁滋事,船到江心翻了個底朝天,你就這樣走了,帶著到侗寨采風的原生態(tài)民族民歌資料、帶著留下倩影的長鏡頭相機、帶著對人世眷戀、帶著對我和大龍的情走了!走得這樣突然,走得這樣殘忍,甚至沒有見到你的遺容,沒有見到你的雙親,唯有在夢中見到清水江渾濁水面上那頂淺藍色寬邊布帽隨波沉浮,那布帽遠去,遠去,走資水,下洞庭,進長江,波遠浪盡,天海同悲......
人生哪,象支歌,時而歡快流暢,時而悲歌易水;所有的,失去了再也不會回來,所有的,都會隨風而逝。會隨風而逝嗎?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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