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與狗
是不是年老了就會感到孤單?是不是孤單了就渴望陪伴?是不是一個生命與另一個生命的相惜就是陪伴,無論是人是物?
記憶里,他從不讓家里人養(yǎng)狗,自己更不會養(yǎng)。小時候我從離家不遠的一位叔叔家要來一只小狗,從這位叔叔家離開前他告訴我要用手捂住小狗的眼睛,以免它自己跑回去。于是那天我就用一只手將狗死死地抱在懷里,用另一只手緊緊地捂住小狗的眼睛。回家的路其實很近很近,可我卻覺得走了好久好久,我小心翼翼地捂住小狗的眼睛,以為它看不到回家的路就再也不會跑回去了,可是第二天我起床后就發(fā)現(xiàn)那只被我費心抱回來的小狗不見了,天真的我以為小狗找到了回家的路自己回去了。
后來我才知道,是他把小狗送回去了,他嫌狗臟,他怕狗咬人??墒侨涡缘奈姨释B(yǎng)一只小狗了,于是我就趁他不在家又偷偷地將那只小狗要了回來。結(jié)果他發(fā)現(xiàn)之后嚴(yán)厲呵斥我將狗送回去,并告訴我以后再也不許將狗帶回家來。那是我第一次想要養(yǎng)狗,也是最后一次想要養(yǎng)狗,我再也沒有生過養(yǎng)狗的念頭,因為知道了他不喜歡狗。
我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養(yǎng)狗,可是那天回老家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了一只被他栓在門外的土狗,它像個忠實的守衛(wèi)者,在我們走到離家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便開始沖我們叫喚。老人聽到狗叫聲便走了出來,愛撫地摸了摸狗的頭,狗立刻停止了叫喚,乖順地坐在地上,它抬起頭專注地看著主人的臉,像極了一個不小心犯錯的孩子。
短暫的相處中,他沒有同我談到養(yǎng)狗的原因,我自然也沒有多問。在吃飯時我看到他在我們都盛過飯菜之后,就又盛了一些倒在了一個鐵盆里,隨后端到了屋外,然后我的耳邊傳來撒嬌似的狗叫聲以及舔食聲。
臨走時,屋外鐵盆里的飯菜已經(jīng)被狗吃的很干凈了,它安靜地蹲坐在墻角,雙眼微閉,有些孤單,有些落寞,仿佛這世界都與它無關(guān)。(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夕陽下我們離老家越來越遠,老人還立在門口望著我們漸漸遠去,陪伴他的只有那只土狗,他最討厭的狗現(xiàn)在是陪他時間最長的,此時的他已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趾高氣揚、嚴(yán)厲苛刻的中年人了,歲月磨平了他的棱角,時光消磨了他的銳氣,此時的他只是一個孤單寂寞的老人。
也許是看著身邊的人漸漸離去;也許是一個人的日子太過冷清;也許是害怕自己的世界太過安靜,不想只有和自己說話······最后,他想到了狗,曾經(jīng)他最厭煩的動物。
那座在風(fēng)雨中矗立了多年的老屋,依舊紋絲不動地固守在那片土地上。屋里的火爐邊坐著一個垂暮的老人,面容安詳;屋外的門口邊拴著一只土狗,打著瞌睡,沒有外人來,它不會打擾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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