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徒然空消逝

——淺讀《雪國》

無疑，川端康成是一位頗具玲瓏剔透心思的作家。以雪為名，“眄隰則萬頃同縞，瞻山則千巖俱白”這般景致本就帶有幾分清冷之美，遑論這以雪為名的國度，該是多么令人向往。但是，雪的生命特質(zhì)還有一點無法忽視：憑云而降，落地成水。如此短暫的生命，不得不讓人心生虛無的悲嘆，而虛無也恰可以用來詮釋我心中《雪國》的主題。

《雪國》中的女是主人公是兩位女子，而在我看來，我更傾向于將其看作同一個女子不同人生階段的可以化重合。駒子和葉子的對比很明顯，這點可以參照島村對二人的評價。他將駒子形容為手指觸摸到的真實，而葉子則是車窗玻璃倒影里的影子。

確是，駒子是獨特的。她有著神秘的京都生活的經(jīng)歷并對此避而不談；她彈三弦琴彈得很好并且有一副好嗓音；她會時新的西方舞蹈；成為藝伎后，她廣泛活躍于各場宴會之中；尤其不同的是她對島村的愛。她的愛很矛盾，一方面她的自尊使她在島村面前保持理性，另一方面熱切的迷戀趨勢她接近島村。在這種矛盾之中她來見島村的狀態(tài)多半是喝醉了，酒精使她暫時放下了心理防線，一次次將自身的痛苦暴露在島村面前。熱烈的愛也使她在面對自己人生的抉擇時多添了痛苦和掙扎。她曾經(jīng)離開過，走的時候也下定決心不再回來?？勺詈筮€是回到了與島村相遇的地方，與之度過了最后一段相守的時光。這個女子愛的熱烈，她的自尊和勇敢成就了這段感情，同時這段感情也成就了她。

然而，這樣的女子作者不止一次借助島村之口說出了對她的評價：虛無。她年復(fù)一年寫的日記，記載讀過的書名不過是虛無；她為了行男淪為藝伎不過是虛無；甚至她對于島村熱烈的愛也是一場虛無。(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另外一個女子是葉子。到村對她的印象儼然一位慈母、賢妻和好姐姐：她耐心又細致地照顧生命垂危的行男；她溫柔嫻靜地做家務(wù)，偶爾用清冷的嗓音哼唱民謠；在行男逝世以后虔誠地去掃墓。她與駒子仿佛是黑與白的兩端：涇渭分明。

而我固執(zhí)地將二人看做一個女子一生的剪輯組合不是沒有依據(jù)的。兩人其實同樣是賢惠的，或者說駒子表現(xiàn)出的賢惠不難讓人想象有朝一日他若嫁做人婦，未必不可如葉子那般內(nèi)斂溫柔。駒子也曾在與島村的最后一次見面的談話中提及自己將來或許會脫離藝伎的身份，找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嫁了，在家做家務(wù)。不難想象，成為家庭主婦的駒子是何模樣。她的美貌尚存，確切實過上了另一種生活。掩藏掉自己的特質(zhì)，成為家庭的附庸。其次兩人的性格或許可以窺探對方的影子。駒子雖是一名藝伎，但是她也似葉子那般有著賢淑不失閨秀的一面；另一方面，內(nèi)斂敦厚的葉子卻也有讓島村帶她離開的勇氣與獨自在京都生活的果敢與瀟灑。最后二人的結(jié)束，或者這個女子完整一生的結(jié)束不過是希望破碎后的自我毀滅。這個女子終究是被吞沒，掩埋在銀河的星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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