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都是慢上坡，所以比來的時候多費了四十分鐘，我把五千塊錢緊緊的抱在胸前，司機問我，啥寶貝啊，我說機器，他一臉的不信，不過也沒有說什么，走到鎮(zhèn)上的時候，鎮(zhèn)政府大門口僅有的一盞路燈已經(jīng)月光一樣亮起來，在老板弟弟文具店，我看見舅舅那竹竿一樣瘦高的身影，花白的頭發(fā)，朝著這個方向張望，旁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和文具店老板的那個女兒說話，看見我，舅舅說你可回來了，再不回來，小芳就非把我吃了不可，小芳跑過來，不顧那么多人，死死的抱著我，聲音低低的說，你進城干什么，這么長時間，也不想我，我想死你了，小芳什么時候頭發(fā)剪短了，原來是披肩發(fā)，現(xiàn)在剪成了碎發(fā)頭，臉的輪廓看上去寬闊了許多，剛剛洗過頭，頭發(fā)散發(fā)著一種洗頭膏的芬芳，那溫熱的身體，還有柔軟的小腹緊緊的貼著我，讓我有一種洶涌澎湃的欲望，不知不覺和小芳分手已經(jīng)半月了，以前我們在太原，可以十幾天不見面，不過那時候沒有我們現(xiàn)在的感情，好像在這個大山深處，那種兩個人非常親的粘合狀態(tài)，她把手里一個紙袋打開，里面是一個灰白色的圍脖，她踮起腳尖，輕輕的給我圍上，一下子那種脖子里空曠的寒冷，被一種毛茸茸的暖和所替代，舅舅說趕緊回學校吧，收音機里天氣預報今天晚上有大雪，我和小芳手牽手，那一包錢我順手放進了自行車大梁中間的布袋里，舅舅推著自行車往前走，小芳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脖子上，另一只手不停的撫摸我的臉，你白了，也有點胖了，我說胖不會吧，可能是夜色看上去我胖了，我的另一只手不停地在小芳柔軟的屁股上滑來滑去，心里有一種潮水一樣的欲望，讓我幸福的恨不得趕緊走到學校。

天空黑的如同倒扣的鍋，四周的山巒如同吃人的怪獸，風發(fā)出來尖利的呼叫，山里的天氣說變就變，走進學校，舅舅對我說，廚房里給我剩下的飯菜，讓小芳給我溫溫，他家里的豬圈還沒有膳，得趕緊回去，舅舅一走，小芳就把我壓倒在溫熱的炕上，用溫濕的嘴唇包住我的冰冷的嘴唇，眼睛微閉，長長的眼睫毛掛著晶瑩的淚花，劍，想我不，我一邊掀開她的毛衣，一頭扎緊去，一邊含糊不清的說，想，想死了，然后兩個人滾倒在炕上。

那一天晚上我們做了四次，她說你把我都搗爛了，搗的飛上天了，年輕真好，什么都可以肆意盡興，我們摟抱著睡著的時候，我聽見外面有呼呼的風里夾雜著雪花拍打窗戶的聲音，這是我來這里下的第一場雪。

第二天醒來，小芳在給我洗衣服，手凍得通紅，我說幾點了 ，小芳說不知道，十點多了吧，因為是星期六，學校里就只有我和小芳，她問我，你餓不餓，我說餓死了，說完不懷好意的看著她，小芳臉紅了，抽李劍，你好壞，然后把燒熱的水壺掂起來，開始給我做飯。吃了飯，已經(jīng)是十二點了，昨天晚上的雪并沒有下大，風一刮，什么也沒有了，我對小芳說，咱倆去學校后面的山上玩吧，小芳說好。

山就在學校后面，不是太高，不過長滿了郁郁蔥蔥的榛子樹，不遠處就是白茫茫一大片的水庫，山上有的縫隙里還有雪，雪被風吹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在一個山崖邊，我們兩個并肩坐在一起，腳懸空在山崖邊，她的頭靠在我的肩上，李劍，我們這個地方好不好，我說風景不錯，就是太貧窮，李劍，如果有一天你回河南漯河了，我嫁人了，你會不會想我，想我了怎么辦，會不會千里迢迢來看我，我說當然會，我媽給我找了個男人，是一個煤礦工人，我媽讓我回去就是讓我相親的，那個人我不喜歡，身上總是一股子壞土豆味，而且見面就動手動腳，我扭過臉，發(fā)現(xiàn)她又哭了，我把她攔進懷里，親她的耳朵，脖子，我說不喜歡就不嫁給他，我這輩子也不找老婆了，陪你這樣一輩子，她噗嗤笑了，你哄鬼吧，一輩子不找老婆，就你那猴急樣子，憋死你，我突然說，你怎么知道那個男人動手動腳，難道你和他干過那事了，說了這句話，心里立馬酸溜溜的難受，她說滾吧，你以為我那么賤，人盡可夫嗎，就是在俺大姑家見面，其他人在做飯，他對我動手動腳，我立馬把身子往一邊挪了挪，她往我身邊靠，看著我不高興，就說你看看你吧，咋胡思亂想，那個人連我的手都沒有挨著，然后又躺在我的腿上，對我說，我給你生個娃吧，你回河南了，咱倆的孩子就會一輩子陪著我，想你了就親她，好不好，我說不好，那樣我會想孩子的，我說你不會是懷孕了吧，她說懷孕了咋了，看把你嚇得，我說不是，咱倆做了不下幾十次，也沒有采取什么措施，你咋不懷孕哩，她抬頭看看天說，那不是正中你下懷，想怎么弄就怎么弄，還不用有什么顧慮。

你去縣城干什么，舅舅說你這幾天不正常，你不會是想在這里教一輩子書吧 ，聽舅舅說你自己掏錢給學生買文具，還說給我打梳妝臺，我什么時候讓你給我打梳妝臺了，你不會是愛上那個美女老師了吧，我知道她說的是淑珍老師，我說胡說八道，我連她什么樣子還沒有見過，那你給我說你這一段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了一下，給她說她也不理解，而且戀愛中的女人都有極度妄想癥，我說什么也沒干，然后告訴她孟志平大哥給我攬活，又升官的消息，她一聽，興奮的推我一下，那你發(fā)大財了，我不提防，嘩啦一下子滑下山崖，下面是灌木叢生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我聽見她在上面尖聲喊叫，李劍，就聽的呼呼的風聲，和懸崖上的凸出來的礫石劃破皮膚的刺啦聲，以及騰云駕霧一樣的茫然的恐懼的快感，最后只聽見砰的一聲，我覺得圍脖掛住了什么東西，我蕩了一下，下意識的奮力拉住一個石巖上的榛子樹，只聽咚的一聲，我覺得身子摔在一個堅硬的平臺上，耳朵一鳴，什么也不知道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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