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自己一直在墜落，從一片灰蒙蒙的空斷一直下落，卻一直沒有著地……天空灰蒙蒙得像那一年她站在雪地里仰起頭看見下雪時的天空，茫茫一片沒有盡頭。那時她一直站在雪地里就想著一個問題:為什么看不到盡頭呢？雪花扎根在哪呢？它又來自何處呢？直到雙腿凍得僵硬也沒能明白。若干年后，又恍惚一眼便已多年，一眼而后，即是墜落。

無數(shù)的白云從身邊向上飄去，每一片云朵里都散發(fā)著一種芬芳，猶如一種有故事

的人身上發(fā)出的嘆息聲，帶著各自不同的味兒，或憂傷，或感慨……在看著看著時，無數(shù)的白云里似乎有那種氣息里面透露著無數(shù)的故事，云朵變換猶如戀人繾綣，或是如初云紗紅，或如晚霞烈焰或是一切雨過天晴后山色空蒙里那么一抹玻璃藍(lán)，如還未開封的少女心事里儲藏的桃釀般純澈。她看不清卻能深切感知每片云彩里的不同故事，她不知道這是存在或虛幻也不知是誰的故事，只感覺自己只是一個過客，一切故事的過客。只是她貪戀著這一切云彩的味道，會感覺如此熟悉，似乎

也只有嗅著這些味兒才能驅(qū)除內(nèi)心里那強(qiáng)烈的恐慌，墜落的無奈。

似乎緩慢了……一片云飄過來，一不小心覆蓋在了她的臉上，她能感知這片云已經(jīng)破如碎絮，應(yīng)該最終還是要被風(fēng)吹散的結(jié)局了吧！輕輕的云絮覆在臉上。清清涼涼的味道，像一夜晚霜后的凄涼。似乎很熟悉的味道，含一片在嘴里時，咸苦的味道里藏著一種清香，這種清香緩緩滑進(jìn)心里，苦辣的灼燒傳來，讓她忍不住蜷縮起整個身體，慢慢地在痛感過后，一滴水珠從眼角流出，清清涼涼的感覺，然后慢慢慢慢地掉了下去，那個未知的她正在墜落下去的地方。莫名地內(nèi)心里那灼燒過的地方感覺冷得緊，總感覺那股灼燒后似乎少了些什么，就像那里變成了一個破爛的房子，總也抵擋不住外面一直灌進(jìn)來的冷風(fēng)。真冷啊，冷得她忍不住又抱緊了自

己，可是這種冷似乎并未得到改變。反而愈加嚴(yán)重，冷得全身忍不住顫抖起來……迷迷糊糊里她一邊墜落一邊沉睡…… 無數(shù)的云還是從身邊滑過。時而清涼，時而灼燒。仿佛一切云朵都變成了有溫度的東西。(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當(dāng)她睜開眼時，她看見自己全身都動

不了，正躺在一片湖的中央，碧綠的湖水沒有一絲波動，猶如一灘死水。而自己的四肢正張大著漂浮在水面。這是死亡嗎？

不，一定是做夢來著，醒來就好了。然，她似乎看見了一個詭異的事情，自己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她可以看交自己，那這個自己呢？為什么她什么都看不到？這時，湖上漂浮的自己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類似諷刺的輕笑弧度。

這是夢，對的，這一定是夢。

然而當(dāng)一尾白色透明的魚從湖里潛出來時，她看見這條身上透明得可以看見魚骨和每一根魚刺的魚長著三道魚鰭時，她開始恐慌了。這是哪兒？三魚鰭的魚漸漸游近湖中的那具尸體，張大著那透明的嘴一點點的啃食著，她想阻止，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能為力，她連現(xiàn)在的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沒有形態(tài)，沒有氣息，或許只是一縷魂息。

最后，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尾魚把湖上的自己一點一點的啃食，直至留下一個殘損不堪的還大概看得出形的頭骨，那嘴邊似乎還完好著諷刺的弧度。漸漸的，她也隨之混沌模糊了。感覺自己似乎沉入了一片湖中，四面八方的壓力把她拖向深處，她感覺自己就像一片掉入湖中的葉子，慢慢地沉入湖底腐爛，成為湖底的一層淤泥。感覺自己輕飄飄的，越來越模糊了，葉子，呵，真像啊。就像那年她在楓園里拾起的三枚楓葉，金黃色的色澤在夕陽里閃亮著，就如那時她青澀的臉上微紅著洋溢的陽光。呵，那葉子呢，被她小心翼翼地夾在書本里珍藏。其中一枚被她送給了最好的朋友，一枚送給了同桌，她笑著說，這楓葉的色澤像極了愛情。還有什么來著……

她混混沌沌著，感覺自己猶如剛剛的那個自己般正在被溶解，劃入湖中……朦朦朧朧里意識中有著一些聲音?！适隆瓑簟^客……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何必執(zhí)著……何必……入夢太深了……醒吧……后來呢……她忘了……

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里，她不知來自何處，也不知將要去向何處。她只知道她睜開眼就是這個坐的姿勢，雙手抱著膝蓋，望著遠(yuǎn)方，就像一個人落在了某個小星球上。其實遠(yuǎn)方并不遙遠(yuǎn)，地平線的距離就在不遠(yuǎn)處。她那一天開始試探著周圍，坑坑洼洼的地面上不時地出現(xiàn)一個洞坑，不深卻總有著一種令她恐懼的氣息。她慢慢地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是否走完了一圈，她只知道她看見了三次日落，當(dāng)?shù)谌稳章鋾r，她決定停下來。這一次，她雙眼一要都不閉著睜大看著天空。不久，她又看見了日落，在地平線的方向，一次，兩次，三次……又是三次，為什么又是三次……

夜晚降臨，她還是保持著仰望的角度。天空里出現(xiàn)了許多星星。忽然一束光從遠(yuǎn)處射來，射在一顆閃亮的星星上，那光束就像一顆醉了酒的火球，在不同的星星上點燃滑過，最后，所有的星星在天空上形成了一些不規(guī)則的圖形，還有幾個字母……3…… T……Z……Y……L……是什么，她對那些那些字母產(chǎn)生了癡迷的興趣……看著看著，她仿佛看見不遠(yuǎn)的坑洞變成了一座山，險峻的山崖上站著一群白色的猿人……荒古的時空中，白色的猿人在歡呼著，一個老猿人似乎正在望著她，又似乎通過她的眼睛在望向更遠(yuǎn)的地方。老猿人靜靜地站著，似乎帶著洪荒的智慧在告訴她些什么……就像那天空上的圖案好字母……盡頭……尋找……失去………她保持著那姿勢仰望著，靜靜地模糊了……

她好像做了一個夢，也許不是夢。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一直尋找著，找什么呢？為什么非要找呢？不知道，就像一個天生的使命感迫使著她去尋找，尋找世界盡頭。腦海里告訴她快了，只需要突破那頂尖上的玻璃窗戶，那是這個世界與另一個世界的界限。于是，她使勁地哈著熱氣，讓自己的手不至凍僵的無法將那玻璃上厚厚的雪層給擦去。一層一層，一點一點，到了，快到了，她終于將那玻璃穿了一個小小的猶如小指大小的洞。當(dāng)她激動又略恐慌地走進(jìn)看時，一剎那里，巨大的絕望恐慌猶如雷劈后的痛感般洶涌而來……盡頭呵，世界只是另一個相同世界里的雞蛋，而我們正在蛋殼的裂縫里仰望一切，而蛋殼之外也不過是茫茫白色一片……一切皆沒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樣的，一樣的，白茫茫的……冷啊，怎么又是這么冷……

再次醒來，她又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墜落中。一片片云朵從她身邊滑過……似乎有個聲音再告訴她，一切皆是虛無，一切皆是謊言。一切都是夢，你不過是從一個夢中落到另一個夢中，可憐可笑的是每一個夢里你都忘了一切，只記得想去尋找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她一直在墜落，又反反復(fù)復(fù)地醒來，有時在海邊，她一個人正坐在海邊靜靜地聽著濤聲……有時她坐在一條小溪邊的樹下，滿樹都是一種紫粉色的花，清風(fēng)徐徐，紫粉色的小花隨風(fēng)飄進(jìn)小溪中，清澈的溪底里白色的鵝卵石一顆顆………

一眼多年，三秒一夢……不聽地墜落著，不停地尋找……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one124.com/subject/3781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