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云層裹著太陽，不漏一絲光芒。天空渾沌如鉛，讓人感覺吸不上空氣。

這個周末的下午，人懶散了，便停了筆，決計下樓走走。但出了門，卻又惆悵起來。去哪咧，又去和誰？我胸中毫無預(yù)計，便只好信步由之。

街面天天熱鬧,馬路車流如鏈,耳際轟轟隆隆.不久,人懵懵懂懂地緩了腳步,又在不遠的那家店前停了下來。這是家歌廳，與人來過幾回,老板娘為人和善，年輕美麗，能讓人坐得住。猶豫片刻，我還是進了門。

我前腳剛邁門檻，便有人輕聲招呼：先生，來啦，稀客稀客,這邊坐。老板娘笑容滿面,又很快為我端上一杯茶,湊近我耳根問：先生，點個歌,好么。

我回頭望望,說:老歌，楓橋。

不久，歌廳就響起序緩纏綿的楓橋旋律，我的情緒也漸漸融入那份遙遠的往事氛圍......(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燈光昏黃，歌廳難辨人影。

只聽歌聲回蕩，彌漫纏繞著歌廳的角落空間......我的腦際，便也一幕幕上映著那年那月那人那事那地那景的光影......這時，有人為我捧上花束，不經(jīng)意的瞅了一眼,是位身著紅上衣的妹妹。之后，又有接二連三的花束，我已如癡如醉......

一曲完了，我回到座位，平息著情緒，靜靜的喝茶。

先生，你唱的真好，我好感動。不知何時，紅衣妹已輕輕坐到我的旁邊。

呵呵，是嗎。我車身望她，看清了瓜子兒臉，扎馬尾巴，二十好幾的年紀(jì)，和氣相。

紅衣妹說：她在那邊工地上幫人燒飯，還沒到點，就過來學(xué)唱歌了。

我問，小妹是當(dāng)?shù)厝耍?/p>

紅衣妹說：是,鄉(xiāng)家的，沒念過書，只會做些蠻活。

我問，累么？

紅衣妹嘻嘻一笑說：不累不累，都是手邊上的事。

喔，這就好。我問紅衣妹：怎么喜歡了唱歌?

紅衣妹嘻嘻一笑說：唱歌有文化嘛，唱了好快樂。

紅衣妹問我，先生歌唱的真好，是念了大學(xué)的書吧？

我說：不一定。我告訴她，人懂事，就會唱歌的，與念不念大學(xué)關(guān)系不大吧。紅衣妹聽后，嘻嘻朗朗地笑了。

輪到紅衣妹的歌了。她起身湊近我耳朵，輕輕說：先生，鼓勵我喲。

我說：好，加油！她便往后捋捋長發(fā)，面著大家鞠躬，上臺唱歌了。

紅衣妹唱的是媽媽的吻。嗓音純凈明亮，象一杯白開水，歌聲也在調(diào)上。不知怎的，她唱著唱著聲音就細了下來，嗓子就哽咽起來......聽歌的人，鴉雀無聲。都靜靜的望著紅衣妹，似乎都為她的情緒所觸動......

歌唱完了，紅衣妹又輕輕坐到我的旁邊。

這回,我問她：你唱的不錯，唱的還有味道。

紅衣妹說：是嗎,先生是抬舉我吧?

我說：是啊，你真的唱的很好,唱出了那份兒女情啊。

這么說時，紅衣妹忽的一聲又哽咽起來。我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了……

良久，紅衣妹平靜了，看了一下鐘表，說：先生，到點了，要去燒晚飯了。

我問，心情好些了嗎？

她說，剛才是想起了在天的媽......四歲的年頭，媽就走了,姊妹仨,大拖大的......說著，她又眼淚汪汪......

紅衣妹走了，但出了們又回來。她輕輕跟我說：先生，你的單也買過了。

啊......是嗎！我驚得不知所措，完全出乎預(yù)料！

我起身攆出門，但街面上只望見紅衣妹的背影和她飄揚的長發(fā)。

走遠了，她才回過頭來朝我揮揮手，喊著：先生，謝謝你，有空我還會來的，聽你唱歌奧......

紅衣妹走了，她是朝著工地的方向去的。不久，這條街面過往如鏈的車輛與行色匆匆人流,便將她淹沒......

她走了，她消失了.但我，還木木的站在這條街邊。

我墊著腳，仿佛依稀望得著她的紅衣背，望得著她那在空氣中飄揚流動著的長頭發(fā),良久......

作者: 沫水

聯(lián)系人: 劉春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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