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泉
在一個藍天白云、艷陽高照的日子,我們驅(qū)車來到雷州半島腹地,開始一次關(guān)于鴛鴦泉的神秘尋找之旅。
一望無際的紅土地上生長著一望無際的甘蔗林。連續(xù)的干旱天氣,使得今年的甘蔗長得并不壯實。由于天氣太熱,我們不敢打開車窗,但透過車窗玻璃,還是可以看到此起彼伏不斷翻滾的一層層蔗浪。
這時候,汽車導(dǎo)航是沒有用的。我們只能根據(jù)出發(fā)前所做的功課和自己的感覺一路摸索前行。七繞八拐之后,我們終于看到有點破損的圍墻和很多空著的房子。盡管如此,我們還是找到了一戶人家。這是一對老兩口,紅光滿面,笑容可掬,如同世外仙人。他們告訴我們,鴛鴦泉就在附近,可以帶我們?nèi)ァ?/p>
俗話說,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這么大面積的一片竹林,真是非常難得。這些竹子與其他地方的不同,從竹身到竹葉都綠得特別深沉,甚至連滿地新長的竹筍,外殼也是綠綠的。無論是竹子還是竹筍,都是一叢一叢,根連著根,葉擁著葉,競相生長。竹林里沒發(fā)現(xiàn)什么雜樹,甚至連雜草也難得一見,只有一聲接一聲的鳥鳴不絕于耳。當我們進入竹林的一剎那,不僅熱烈的陽光被擋在了外面,而且一陣涼風(fēng)吹拂而來,有如穿透我們的身體,頓感神清氣爽,就舒服指數(shù)而言不知比嘆空調(diào)要高多少倍。
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一直往下走,我們終于見到了一股汩汩流淌的泉水。它被周邊密密麻麻的竹子掩蓋著,幾個大大的石頭隨意堆在那里,巧妙地夠構(gòu)成一個山洞的形狀,泉水就是從山洞里流出來的。老人告訴我們,鴛鴦泉也叫陰陽泉,這就是陰泉,以前人多的時候,女人就在這里洗澡,男人則在另一邊的陽泉洗澡。
同樣是竹林掩映,同樣是亂石堆砌,同樣是水流湍急,同樣是清澈甘冽。但相對陰泉來說,幾米之外并行而流的陽泉就要開闊得多,抬頭可以看到天空飛翔的小鳥,低頭可以看到水里游弋的小魚,還有灑在水面上的陽光,一閃一閃像金子一樣。在兩股泉水的下游匯合處是一片開闊地,高高低低長著很多不知名的植物,其中水面上綠綠的一層是我們認識的野生水芹。(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鴛鴦泉的神秘和美麗讓我們興奮不已,要不是老人提醒中午到了并邀請去他家吃飯,我們差點忘記了時間和饑餓。本來我們也帶了干糧,但看到老人這么盛情難卻,就感謝并答應(yīng)了。其實我們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想利用吃飯的時機,好好向老人了解一下鴛鴦泉的前世今生。
老人住的仍是磚瓦平房,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凈凈。從掛在墻壁上的相框中,我們推測老人應(yīng)該是知青。知青是特殊年代的產(chǎn)物,除了十分特殊的原因,真正留下來的極少。通過談話得知,不僅老人是知青,連他的老伴也是知青。他們說,這處居民點,最多的時候,知青有一百多個,可熱鬧啦!尤其是每到夜幕降臨,干了一天活的青年男女們,一起到鴛鴦泉洗澡,這成了他們當時最快樂的事情。
后來,知青們陸續(xù)返城,但他倆最終選擇了堅守。老人說,其實他們并沒有感天動地的故事,只是覺得,鴛鴦如果分開了,就沒有意思了。他們育有一對兒女,現(xiàn)在都在城里工作。本來他們也可以隨兒女住到城里去,也許是在這里生活得太久,他們已經(jīng)無法離開,甚至一離開就會感覺不舒服。好在這么多年,他們的身體還不錯,沒有什么毛病,也許是鴛鴦泉的水好吧!
兒女也理解兩位老人,不但不強求他們進城,還經(jīng)常抽時間回來看望他們。除了兒女之外,最近這些年,過去在一起的知青,回來看他們的也很多。這些人一住就是十天半個月,對這里的一切尤其是鴛鴦泉充滿了感情。每次離開的時候,甚至有一些人緊緊握住兩位老人的手淚流滿面戀戀不舍,感慨自己轉(zhuǎn)了一圈回來,總算明白了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古以來,山盟海誓的愛情雖然轟轟烈烈,但往往悲壯而短暫,充其量也是通過浪漫主義的畫蛇添足來表達人們的美好愿望。可就在現(xiàn)實中的鴛鴦泉邊,有這樣兩個人,他們數(shù)十年如一日,選擇了屬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像隱藏在蔗海竹林中的這兩股泉水,沒有驚濤駭浪,不受干旱影響,只是隨著歲月靜靜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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