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生命的最后時光
七個月,陪床,陪床,等在生命的最后時光。
等生命奇跡的出現(xiàn),重新在林蔭道漫步,隨意倘佯;重新斟一杯茶,嘮家常,說天南海北,品世界風(fēng)光;如約再訪鐘馗故里,看牡丹花開,四野飄香……
我在等,病床上也在等,心思不同,“孤零零的傘在雨中晃?!?/p>
窗外,柳吐新芽,桃花爭艷,綠油油的女貞樹在成長;窗內(nèi),親友送來的百荷,香在消退,葉在發(fā)黃……
走廊還是那么長,70塊磁磚,走過去一塊不少,走過來一寸不長。惆倀,等在無盡頭的走廊,希望依然是渺茫。
病室內(nèi),一位遭遇家庭變故的兒子,臨終前最后一天期望見親生父親一面,派人去接父親,父親竟然懾于后妻的淫威,讓兒子望穿雙眼也不到場,兒子直到絕望,帶著不可彌補的遺憾離開了人間。(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人世間竟有此等冷漠……
等,我在病床前寫下了詩歌《等》,不是等未見面的情侶,是等生的奇跡,是等親情的復(fù)蘇,等來的是熄滅的臘燭,是百荷的枯萎,“孤零零的傘在雨中晃。”
我數(shù)著窗外的女貞,一棵、二棵、三棵……我數(shù)著走廊的磁磚,一塊、二塊、三塊……
我在黑夜里前行,期盼早晨的曦光,我在沙漠里跋涉,尋找生命的綠洲。等,在生命的最后時光。我知道前景渺茫,等,是絕望的掙扎,是絕望中的希望。
搶救室外,一個小伙子向我吐露心腸,他說,他不希望植物人的父親再醒過來,他已無力支撐這個沉重的家。母親癱瘓在床,他還有妻子和一歲的孩子,要靠他打工養(yǎng)活……我無言以對,我不知應(yīng)譴責還是安慰,這種事擱在誰的身上都難以選擇和面對。
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朋友,一位兄長,一位普通的醫(yī)院職工,在生與死之間的坦蕩: 糖尿病,腸癌,胃癌接踵而來,他毫不畏懼,在生命的最后時光,在病床上依然談笑風(fēng)生,并讓女兒按他的要求選擇墓地,然后他根據(jù)照片決定了自己的安息地。他憑著樂觀的人生態(tài)度,延長了他的生命近十年之久。他,也在等,從容地等待生命的結(jié)束。
堵車,我等在去醫(yī)院的公交車上。7個月,醫(yī)院生活的點點滴滴,讓我在車上寫下了《終南山行》,是生與死的感悟,也開始了與散文網(wǎng)的接觸。我沒有莊子的曠達,莊子在妻子死時尚鼓盆而歌,但我贊賞莊子面對死亡的坦然。生死是自然之事,《舊約》說: 你本來自土,你還要回歸于土。親友的死,我會悲痛,親友彌留之際,我會盡我的情誼,出一點微薄的力。7個月,送走一老一中,7個月,我也感到很壓抑,盡管她和他與我沒有血緣關(guān)系,盡管其中還有過結(jié),但我更愿意忘記不愉快的傷痛,保留最美好的記憶,緣份把我們連系在一起,我的回答只有珍惜!
等,7個月的等,已成過去。我走出病房,看到的是萬物生長的勃勃生機,隱隱的傷痛終會化成永恒的記憶,生活還得繼續(xù)。我們不能選擇出生,也無法預(yù)測歸期,過好每一天,就是勝利,用笑來面對人生,書寫沒有遺憾的履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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