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
食客
作者:江湖君
1
多少人間煙花不過在我們食之后咀嚼下咽然后遺忘,我想,這便是人生最本真的狀態(tài)吧。
2
還能清晰地回憶起,小學門口的兩個麻辣攤,一個中年婦人,一個老婦,各自經營著自己的小攤,井水不犯河水。(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我常去一家則是老婦經營的那家,究其原因,大概因為老婦年長,終日面帶微笑,慈祥。
而另一位婦人,則整天擺著一副冷漠的姿態(tài),神情嚴肅,不茍言笑。
那個嚴冬的傍晚,大雨傾盆,坐在老婦的攤前,嗖嗖地吃著塑料碗里滾燙的番薯粉,雨水拍打地面的聲音清晰明亮。不一會就見圍上老婦攤子的孩子越來越多,無意間瞥見了攤子另一邊,空著,婦人今天沒來擺攤。
只聽見老婦連連嘆氣,這苦命的女人,肯定又被丈夫虐待了。
人多而擠,飯畢,擺上五毛錢在桌臺,便起身準備離開,卻被老婦叫住。
孩子你還沒付錢,老人慈祥地說道。
付了呀,我放在桌臺上了,我一臉好奇。
沒有呀,你自己看看。老人有些質疑。
我看看桌臺,的確沒有。
但是我的確放了五毛錢,我提高了音量。
小孩子可不能撒謊哦,要誠實知道嘛! 老人不溫不火。
算了,我又丟了五毛紙幣在桌上,氣憤地離開。
這孩子,只留下老人一聲嘆氣。
后來自然地,我成了婦人攤子的常客。
一次, 婦人打量著我,說,你不是原來都去老太太那的嘛,怎么最近都在我這了。
我如實地把原委告訴她,她露出難得的微笑道,肯定是那天人太多,老太太自己都忙亂了,阿姨也相信你是個誠實的孩子。
轉而又嘀咕了兩句。
我大概記得是:那老太太也命苦,無兒無女的,不,有一兒子,只有沒錢的時候才回去看老太太喲。
后來,心結像是釋懷,便無關痛癢。
再后來,似乎總無法忘記那場清冷的磅礴大雨的情景。
3
初中的時候,經常去一家開在天橋底下的小餐館,餐館的老板是一對中年夫婦,丈夫三十左右,妻子挺著近四個月大的肚子跟隨丈夫,后來得是從鄱陽來到上饒討生活的,七拼八湊地才湊了點錢只夠天橋下的小破屋的租金。于是,夫婦倆決定把小屋打掃整理一下,作為小飯館做點小生意。
剛開始那會兒,路過的行人多過愿意進去試試菜的客人。
父親是個熱心腸的人,試過一次味,覺得不錯便推薦了給他的朋友,一來二去,店里的生意便越來越好。
印象里,男人不愛說話,女人則一直挺著肚子幫襯丈夫的生意。
只不過后來,在生意最好的時候,夫婦卻突然失蹤了。
有人說,是因為債主追債來了。
也有人說,是因為陪妻子回家生娃去了。
總之,事因,無人得知。
4
高考完暑假的那會兒,和姑姑前往上海探望正做坐月子的表姐。
一日傍晚,游走在外灘上的大街上,途徑一個小弄堂,一家不起眼的東北餐館引入眼簾。我玩味地打量著眼前飯館的布局,卻發(fā)現一眼便可盡收眼底,墻面上貼著店里的招牌菜,亮點卻是十分低廉的價格,讓我對上海這家黃金寶地上的餐館多了幾分好奇。
當我們坐下時,接待我們的是一位看似年過四十的婦人,婦人體態(tài)富態(tài),面帶微笑地詢問我們要吃些什么,當她的筆寫到一半的時候,斷水了,無論她如何甩動,原子筆也無任何用。當時,空氣中彌漫著便是原子筆水墨味和老板娘的嘆息聲。婦人皺了皺眉頭,將記錄的菜單拽得緊緊的,臉頰上的汗珠順勢落在了衣袖上,手不停地顫動著。這時,疑似婦人丈夫的一個男人快步走了過來,見狀,緊緊握著婦人另一只空著的手,一邊安撫道,在婦人耳邊輕聲低喃。轉頭,對我們說,你們要的,我知道了,等會就上菜了。轉而攙扶著婦人走進了一個被透明塑料簾子覆蓋的小門。
坐在我們旁桌的女子,像是??停瑖@息道,老板娘這焦慮癥可真讓人頭疼,幸虧有那么一個丈夫。
印象里,之后的事,模糊了。只記得那天晚上,天晴,風輕云淡。
哦,他們倆好像是為了獨子來到了上海謀生,不過只是聽說。
5
在北京的三年里,幾乎沒有看到江西菜的餐館,更不用說家鄉(xiāng)的特色餐館,偶爾見到以南方菜為主的餐館都會興奮一會。
似乎越來越多的小餐館因為高昂的地租而紛紛關閉。
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家連鎖快餐店,不管是中式還是西式。
越來越多的故事在我們身邊悄悄溜走,我們卻不曾發(fā)覺。
在那標榜新式的餐廳里,留下的不過是路人行色匆匆的背影。
而你我都不過只是那三倆食客里的一個。
首發(fā)散文網:http://www.one124.com/subject/38252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