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草情結(jié)

詩曰:夏淺春深蕙作花,一莖幾蕊亂橫斜。一句簡短的詩句,勾勒出一幅春末夏初蘭草的簡筆畫。
蘭草,不攀枝附庸,瀟灑脫俗,她葉片多而不亂,仰俯自如,姿態(tài)端秀,別具神韻。自古備受人們喜愛,與梅、竹、菊合稱“四君子”。
對蘭草的初步認識,是在讀中專學(xué)校時,所選修的《遺傳與育種學(xué)》談到了蘭草。那時的教學(xué)沒有任何課件,教授也沒有出示實物,就憑語言的描述,講述蘭草的形狀,講述蘭草會因環(huán)境的改變而進化,也講述人工授粉能創(chuàng)造出的珍貴品種。
于是我對蘭草很神往,但家鄉(xiāng)的山坡上是沒有長蘭草的,家鄉(xiāng)山坡光禿禿的,被我們放上坡的牛踩得只剩下一片黃泥,記憶中的樹木和荊棘,讓貧窮的我們砍下來煮飯了。根據(jù)教授的講述,只在大腦里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參加工作后,聽一個同伴說,不遠處的山坡上長有蘭草。在我的慫恿下,同事帶著我一起去采蘭草。聽同事說,要采到蘭草并不容易,得爬上懸崖峭壁,才能在石縫間采到一兩棵。我干勁十足,在烈日炎炎下,拉著小灌木,使出渾身解數(shù),奮力地往上爬,終于在一個懸崖處,看到一棵模樣與教授描述相仿的綠色小草,葉片自莖部簇生,單葉,平衡葉脈。我喜出外望,小心翼翼地拔起。根部不是教授說的肉質(zhì)根,難到我弄錯了?轉(zhuǎn)念一想,根據(jù)《遺傳育種學(xué)》上的介紹,為了適應(yīng)環(huán)境與生存,植物會因環(huán)境的改變而改變的,山坡上水分這樣少,原本的肉質(zhì)根已在這個惡劣的環(huán)境里轉(zhuǎn)化成普通的須根。管他三七二十一,我只要見到這種植物,就全盤拔起。使勁地爬過山梁,前面是一個斷崖,剛才各自擇路爬山的同事也匯合在一起,看到我拔來的"蘭草",不禁哈哈大笑,說這只是一種叫“綠草子”的野草。
什么?原來我也是一個教條主義者,在現(xiàn)實生活中,我所學(xué)到的知識是這樣的不堪一擊,教授言傳的“遺傳與變異”原來也是扯談!難怪父親一直說我叫“秀才過河先翻本”,這就是所謂的理論不能聯(lián)系實際呢!(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同事見我一臉疑惑,拉著我爬上一大塊突兀著的石頭上,指著石縫間一株模樣與“綠草子”大致的草說,瞧,那就是蘭草!
那就是蘭草?長勢沒有“綠草子”茂,顏色沒有“綠草子”綠,在烈日下顯得淡黃而瘦弱,還有幾片葉子枯到發(fā)黑,我心里一直描繪的“四君子”之一的蘭草竟是這個樣子?我輕輕地走過去,小心地拔起蘭草,肉質(zhì)根。的確,肉質(zhì)根,千百年來的遺傳沒有改變其本性,惡劣的環(huán)境也沒有改變其本性,看來,不管是人還是物,本性還是難移的,真正要改變其本性,要進行怎樣的痛苦的涅槃!
我突然萬般憐愛這株蘭草——被人們所敬仰,所喜愛的蘭草。在這個荒涼的山坡上,在這個自然決擇自然適應(yīng)的生態(tài)群里,蘭草在我心里高大的形像一落千丈——竟被不知名的雜草所排擠,被奪取養(yǎng)分,甚至奪取生存空間?!八木印敝坏奶m草,真的成了一位隱君子了,仿佛浸淫在世塵里的絕世高人,懷才而不外顯,傲骨而含謙和。
這一次,我們采得了不少蘭草,我也知道蘭草因品質(zhì)不同其價質(zhì)千差萬別,不管怎樣,畢竟是蘭草,不管好歹還是精心地種植在花缽里。后來,聽懂得蘭草的人說,這叫巖蘭,在當(dāng)?shù)貥O其普通,根本沒有人種植的,想也是,后來這些蘭草,成活后葉子有一米來長,樣子很不美觀,也就不再打理,讓她自生自滅罷。
以后的日子,也上過別的山,想尋找好一點的蘭草,也曾找到一種葉片小而柔美的品種,但由于種植技術(shù)不好,終究沒有栽活。
再后來一位年老的老教師給過我一缽春蘭,長得亭亭玉立,開花后清香淡雅,卻在一次外出的假期中干死了。
至今沒有種過蘭草。
前幾天,同事王宏給我看他手機上的相片,一個滿是污泥的桶里,長滿了茂盛的蘭草,時值春天,一朵朵淡綠色的小花楚楚可人,看得我羨慕不已。王宏好像看出我的心事,說過幾天準(zhǔn)備把蘭草分成幾缽,也給我一缽。聽了我很高興,沒過幾天,果真送我一缽蘭草,還精心地在花缽里鋪上青苔,看上去實在高雅脫俗,每一片葉子都既精神抖擻,又不失妖艷嫵媚,在葉片間探出的一枚蘭花,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我把蘭草放置于辦公桌上,與她朝夕相處,每到工作勞累時,看一眼蘭草,便增添了無窮的生活的樂趣。
打開電腦,一時心來潮,流露出此時的感受:再好的蘭草也是需要分享的,將一缽蘭草分成幾缽,也就將快樂分成幾份,與其獨自一人占有,不如與大家共享,這才是真正享受,也才是真正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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