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禹偁的歷史追問

朱金華

王禹偁，字元之，濟州巨野（今山東省巨野縣）人。興國八年進士，歷任右拾遺、左司諫、知制誥、翰林學士，敢于直言諷諫，故屢遭貶謫，晚年被貶黃州，世稱王黃州。北宋詩人，散文家，著有《小蓄集》。

王禹偁被貶商州，任團練副使。到任不久，得知前朝三位詩人為陽城驛更名一事，各抒己見。想這陽城驛站，只因與諫議大夫陽城名諱相同，引得詩人唱和題詠，元稹、白居易主張將陽城驛改作避賢郵，是為避尊者名諱。杜牧不以為然，有他自己獨到的歷史觀點，曾提出“四皓安劉是害劉”，對四皓行為質(zhì)疑。對陽城是否易名，也是從王道教化出發(fā)，不同意更改，留下這名字，正好警示后人。

王禹偁從商州任所出發(fā)，南行百余里，尋到富水驛（今陜西省商南縣富水鎮(zhèn)）。站在驛前，沉吟良久，想這昔日出入秦地第一驛，何等重要之所，問詢地方人，竟無人知曉“陽城驛”名號，怎不令人感傷。

翻閱唐史，陽城乃北平人，字元宗，進士及第后，隱于中條山，唐德宗召為諫議大夫。其時，裴延齡誣陷賢臣，陽城上書予以駁斥；德宗欲任裴延齡為相，陽城曰：延齡若為相，吾當撕碎任命詔書。德宗聞之大怒，貶陽城為道州刺史。陽城上任，憐惜百姓，后棄官復歸隱。順宗即位，詔陽城赴京為官，此時的陽城早已作古，聞之者無不扼腕長嘆。王禹偁向歷史發(fā)出追問，寫下詩篇《不見陽城驛》：(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不見陽城驛，空吟昔人詩。誰改避賢郵，唱首元微之。

微之謫江陵，顦悴為判司。路宿商山驛，一夕見嗟咨。

所嗟陽道州，抗直貞元時。時亦被斥逐，南荒終一麾。

題詩改驛名，格力何高奇。樂天在翰林，亦和遷客詞。

遂使道州名，光與日月馳。是後數(shù)十年，借問經(jīng)者誰。

留題富水驛，始見杜紫微。紫微言驛名，不合輕改移。

欲遣朝天者，惕然知在茲。一以諱事神，名呼不忍為。

一以名警眾，名存教可施。為善雖不同，同歸化之基。

邇來又百稔，編集空鱗差。我遷上雒郡，罪譴身縶維。

舊詩猶可誦，古驛殊無遺。富水地雖在，陽城名豈知。

空想數(shù)君子，貫若珠累累。三章詩未泯，千古名亦隨。

德音茍不嗣，吾道當已而。前賢尚如此，今我復何悲。

題此商於驛，吟之聊自貽。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one124.com/subject/38360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