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樓頂
人是為了明天而活著的。倘若每一天都如當(dāng)下般碌碌無為,又有什么資格去期盼著明天呢?過去一切的付出早已拋之濤濤時流,終究會成為明天的籌碼。
便是如此,就在思索間到了深圳。住房雖不寬敞,畢竟是所謂之“麻雀雖小,而五臟俱全。”因為宿舍既安裝了空調(diào),又配備了電熱水器,甚至連抽油煙機的準(zhǔn)備得齊全。加上不需要我們交房租,也就使得我們這群酒囊飯袋不便再故意挑刺了。
雖是居住的第一天,卻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到附近走動。一個人提著大箱子?xùn)|奔西走,從廣州南趕往深圳北,又從深圳北趕往居住地,已然耗費了我多余的氣力。唯獨此刻,能安安靜靜躺在床上隨手翻閱些帶來的書籍,已然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夜色來的茫然,城市的喧囂淹沒的夜晚的腳步,巷子里偶然間的一聲犬吠使我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成了身處異鄉(xiāng)的游子?!安耖T聞犬吠,風(fēng)雪夜歸人”,此地雖無風(fēng)雪,也非鄉(xiāng)村,但不由得想起此詩來,仿佛一切都在剎那間變得陌生了。
推開窗去,放眼看去便是無數(shù)的璀璨的燈火鋪滿大地。各色霓虹將世界點綴得五彩斑斕,遠望火樹銀花,不到盡頭。天上微弱的月影和星光,巷里昏黃的路燈,無聲響應(yīng)。不時的有一道亮光從遠處山影和夜空交接之際橫飛而過,竟讓人分不清到底是火車,還是流星。
附近的樓房比較低矮,此刻在窗間看去只覺得自身已是“身在最高層”,便將附近的樓房稱作“矮子樓”。矮子樓或許修建年久,白天便見其屋頂上橫七豎八地堆了些破破爛爛的瓦礫,還鋪著有一塊每一塊的瀝青。或許是受氣候的影響,乃至房頂有些地方生長出一片片青苔來——能在鋼筋水泥世界的灰色里看到生命的綠,實在是一種奢侈。(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夜晚的矮子樓同白日里變得兩樣——白天或許是我看得不仔細(xì),此刻的矮子樓頂上亮起了一盞橙黃的白熾燈。在昏暗的燈光下面,竟能看到樓頂不僅搭棚鋪著床,就連廚房煤氣、飯桌餐碟都一應(yīng)俱全。幾個打著赤膊的大漢圍坐在桌邊打牌叫嚷,一旁的簡陋的廚房有人炒著飯菜,弄得廚具乒乒乓乓直響。飯菜的油煙隨男人的叫嚷聲四處飄蕩,給深圳的光景增添一分秀色。
白日里努力工作,晚上便在屋頂享受著城市的熱風(fēng)和博彩的娛樂,我反倒有些羨慕那幾個耍弄酒瓶的男人來。或許吧,等他們老了很可能會買上一張船票到香港澳門旅游觀光,完成自己不虛此行的生命的意義。
誰知道呢?
歲月或許早已在雙腳系上沉沉的鐐銬,將人的肉體乃至靈魂死死地釘在某個地方。這便是人生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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