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

最近大家都忙著在復習，復習，復習。弄得我一點胃口都沒有。

隨著下課鈴的響起，老師的唾沫星子還沒就此打住，教室的同學們大多就臥倒在桌子上了。

好不容易捱到老師走出教室，伸展一下我疲勞但優(yōu)美的身體，就趕緊去廁所發(fā)泄一下稍有憤怒感的小腹。

最近幾天都沒什么食欲，還出現(xiàn)了拉肚子的狀況，折騰的我常常感覺眼前有無數(shù)個白點在亂晃，平衡感快要掌控不住。(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男生的廁所，你懂的。

總是煙霧繚繞，嗆鼻的白煙從未間歇過。不過時間長了，我的氣管就慢慢適應了尼古丁的氣味。

快要高考了，大家卻都出人意料的平靜，好像根本沒有大難臨頭的感覺，包括我在內(nèi)。

這一天到晚，依然沒有食欲，家人看我吃的又少，怕我營養(yǎng)跟不上，總會在我書包里放點面包牛奶什么的。

但是我一口都沒吃過。

今天晚上，躺在床上耳朵一直響個不停，耳鳴吧？好像很嚴重，就像耳邊響了一槍，嗡嗡的不停，難受得很。腦袋也昏昏沉沉的不舒服。

二、

我的天，今天早上差點沒嚇死我！

本來已經(jīng)醒的了，就是看不見東西，眼前白茫茫的，努力睜開眼睛，我意識到我在努力的眨著眼睛，還是什么都看不見，身體也動彈不得，就像什么鬼壓床似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起床的，應該是我媽把我弄起來的吧？反正我一點印象也沒有，眼前就是白花花的小點，不停地動。直到我坐在教室的凳子上，身體的疲勞感和眼睛的不適一點都沒有緩解。

或許是我這幾天吃的東西太少了吧？不礙事。

一整天，我都提不起精神。

晚上放學，走在路上，一股溫柔的香水味沖進鼻腔，她從我身邊走過，留下發(fā)尾淡淡的香氣。

我在她后面走著，看她妖嬈的背影，優(yōu)美的曲線，總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我眼神飄忽不定，有意無意瞟她一眼，因為偷窺也要顯得自然一點！雖然眼前還是有點花，但此時此刻已經(jīng)不是我關心的重點了。

看她修長的雙腿，任誰都會忍不住多看一會。

三、

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況越發(fā)不如從前了。今早我起床，正準備去吃點早餐時，突然感覺雙腳發(fā)軟，眼前漸漸漆黑一片，呼吸倉促，隨后我就倒了下去。應該是腦袋磕到了桌子。嗯，應該是，雖然當時已經(jīng)昏了過去，但還是有很淺的意識的。感覺腦袋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只是不疼，一點感覺沒有。

好像是過了不是太長時間，父母才把我搖醒。

醒了之后，我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眼前白花花的小點消失了，看東西很清楚，只是連漂浮著細小的塵土都看的很清晰，滿視野都是，地板上，我爸的肩頭上，我的手上。

嚯！好臟！

我醒來之后休息一會，體力恢復了一些。應該不會再暈倒了，這是個好兆頭。但是這期間，我看見滿屋子都在漂浮著灰塵，仔細看看，還有白色的，黑色的小顆粒。我的手上也同樣沾滿了它們。

我看著餐桌，冒著白氣的飯碗上面，飄著一團團忽上忽下的顆粒，有好多覆蓋在米飯的上面。真惡心。

我不知道我洗了幾遍手，也不敢用毛巾擦手，我看見上面有好多小蟲子在蠕動，很小。

走到餐桌前，我不忍直視?？匆娢业募胰苏诔灾绮停孟窈推綍r沒什么兩樣。

好像我能看見一些很細小的東西，以前在課本上學習，感覺微觀世界很有意思，好多奇妙的東西，但是現(xiàn)實根本就是兩回事！

什么都沒吃，就去了學校。不用說，我看到的世界是灰茫茫的。

課上，女老師臉上的粉妝讓我震驚，紅紅綠綠的小顆粒漂浮在她臉的周圍。真難看。我在想她自己知不知道密密麻麻的灰塵混著五顏六色的顆粒在她臉上飄著。

老師一個噴嚏把我從幻想拉回到現(xiàn)實。把我驚得差點坐在地上。在我看來口水就像開閘的水庫，一股腦全部釋放出來。細小的唾沫像子彈一樣飛出老遠。老師的噴嚏就像散彈槍打出的散彈一樣，迅速而有殺傷力。

那口水都沾到前面同學的臉上，他們依然淡定的聽著課，沉浸在唾沫小分子里卻渾然不知。這些讓我看了，很反胃。

到了晚飯的時間，無論餐盤里的飯菜有多香，我的眼里只有灰白色的灰塵落在上面。

再看看其他人，沒有人和我一樣。他們悶頭吃的不錯。

看著一次性筷子，我真的是想扔了它，雖然在密封的小包裝里，上面凹凸不平的小坑密密麻麻，里面還安靜的布滿了灰塵。讓我這種有密集恐懼癥的人看了，從頭涼到腳，頭皮一陣發(fā)麻。

“多少吃一點?！边@是家人跟我說的最多的話了。

閉著眼睛吃了一口，味道并沒有和以前不同，沒有因為我能看見一層薄薄的灰而影響菜的味道。喝著開水房的水，一股燒垃圾的味道，因為學校是通過燒垃圾來燒開水的，總感覺水里有黑色的漂浮物?；糜X吧？

現(xiàn)在想想以前吃的東西，是多么的臟！真是眼不見為凈！真是自欺欺人。不過似乎沒有真正干凈的東西了吧？

我并沒有因為我能看見微觀世界而慶幸。反之，我很討厭這種別人看起來很奇妙的世界。

放學時，我又看見了她，不，是聞到了她的香氣。她在前面走著。我熟悉她的氣味，眼前像有一層薄薄的紗。但我依然能看見她的輪廓。

只是這個輪廓，很陌生，頭發(fā)上香水的彩色的顆粒像尾氣一樣飄在她的身后，鉆進我的鼻子里，是那熟悉的味道。

看她的整個身體，都被五彩的顆粒包圍著，尤其是她的雙腿，在灰塵和濃濃花花綠綠的顆粒包圍之中，已經(jīng)變形，像水中的倒影，輕微的變化形狀。應該是顆粒太多了吧？反正不是我想要偷窺的那個背影了。

一輛三輪駛過，黑色的鉛粒充滿整個視野，我眼前一片漆黑。

此后我每次出門都會帶著口罩。

四、

還有不到兩星期就要高考。那天我又暈倒了。本以為醒來眼睛就不會看見那些細小的東西了，反而更加清楚。

家人為了我的健康，領我去看了醫(yī)生。

我感覺醫(yī)院治最臟的地方！

空氣不僅渾濁，仔細看，還有好多球狀的，長桿樣的，奇形怪狀的小東西，黃的綠的都有，充滿整個空間，應該是細菌吧。這種地方我著實不想再來。

對了，我眼睛的問題暫時還沒有告訴任何人。

身后一陣吵鬧，幾個護士和醫(yī)生推著一個病床匆匆走過，隨之地上的灰塵夾雜的細菌像波浪一樣起伏著。病床就像在沖浪一樣。雖然戴著口罩，我趕緊捂住鼻子，感覺要窒息。

病床上的老人，好像沒有什么生命跡象了吧？他的身上鋪滿了黃的綠的球樣的小顆粒。朦朧之間，好像有什么灰色的東西要掙脫老人瘦小的身軀。

最后醫(yī)生給我診斷出什么了，我渾然不知。我一心只要離開這個地方就好，越快越好。

五、

后來我只知道給我開了一堆藥，還叮囑我，一定要按時吃藥，按時吃飯。

天哪，那瓶瓶罐罐的藥都是從醫(yī)院來的嗎?讓我怎么下口??？

每次我都會背著別人偷偷把藥丟進馬桶，然后瀟灑的按下出水。

啊，其實我是拒絕這樣的。因為每次馬桶沖水時，水珠和污垢都會噴射出來，沖到天花板。和火箭發(fā)射的現(xiàn)場別無二致。嗯，除了顏色和情景和心情不同。

我每天就像螨蟲一樣，靜靜的看著龐大又骯臟的世界。我又是那么的渺小，沒有一點能力去改變。極不情愿的去接受事實。

坐在教室的椅子上，傍晚的太陽照在遠處的寫字樓上，把寫字樓的玻璃映得紅紅的一片，我看不清。但我知道，在別人眼里，是一個安靜的下午時光。

媽的，學校又開始燒垃圾了！

頓時黑灰色的煙霧占據(jù)占了我大半視野。

六、

明天就要高考了。今天在家休息了一天。說實話，最近一個月我根本沒法集中精力復習，身體也不見好轉，暈倒的情況倒是不經(jīng)常發(fā)生，但每次的暈倒都會給家人帶來更多的擔心。

和我不吃藥，和生活習慣有關嗎？我感覺不能全怪我吧？本來壓力就大，吃不下。況且我的眼睛還出現(xiàn)了這種情況。甚至我想帶個氧氣瓶來呼吸。與世隔絕最好了。

街道上的尾氣，綿綿無絕期。黑色的鉛顆粒隨處飛舞，最終進入路人的鼻子里。幾個小孩聞著汽車的尾氣，好像是他們很喜歡的味道。不得不說，我小時候也喜歡這種味道，甚至會深吸一口氣。

我再也看不見碧水藍天，再也看不見綠樹鮮花。我只能看見灰蒙蒙蒼白的世界。

工廠一團團乳白色的廢氣沖向天空，使本來灰白的單調(diào)的天空增添 一筆濃重的色彩。工業(yè)廢水隨著管道流入河中，五彩繽紛的顏色反倒使河水更加色彩斑斕。

我的心情很糟，身體很虛弱，有點厭倦現(xiàn)在的一切。

更何況，明天就要高考了呢？

七、

今早起來很難受。身體不舒服。硬撐著沉重的身體爬起來。

腳很軟。爬上出租車上，閉著眼睛。不想看這混沌的生活。

準備發(fā)卷了。我沒有一點緊張感。只是身體很疲憊，有點惡心。

看著卷子上飛起的白沫，飛舞，又落下。

我趴在卷子上，任由灰塵和紙屑鉆進我的鼻腔。我已經(jīng)不在乎了，這么骯臟的東西我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接觸了。

一陣頭暈，和灌了一肚子白酒的感覺差不多。

我盡可能的眨著雙眼。要窒息的感覺，大口的呼吸渾濁的空氣。朦朧中感覺有人壓著我的肚子，一個重物壓在我的前胸。

讓我透不過氣來。

好像有什么灰蒙蒙的東西要從我的身體逃脫。好像和醫(yī)院的場景差不多。我的思想不斷騰空，上升。

我需要去醫(yī)院!

可我喊不出來，我的身體輕飄飄的。

周圍很安靜，沒人注意到我。

好安靜。靜得可怕。難道現(xiàn)在的人都這么冷漠嗎？

我會罵他們的。

嗯，我會的，如果我還活著的話。

哼！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one124.com/subject/3858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