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花開
在我家的樓下,有兩顆枇杷樹,一顆在東面,一顆還在西邊。趁著西北風稍息的時候,走進走出樓道,都會被一陣輕輕的幽香所指引,進而演化成鼻子深深的呼吸,抬頭一看,原來是兩旁的枇杷樹又開花了。此刻正值隆冬,江南的氣溫定格在零度上下,已經是很冷的時節(jié)了。
從樓上窗口往下看,枇杷樹是冬季里小區(qū)惟一站在高處的綠色了,寒冷刮走了所有豐碩的果實和風景,春風埋進花圃等待著發(fā)芽的漫長里。枇杷樹不知不覺就呈現了出來,這種江南水鄉(xiāng)遍地都可以看到的植物,生命力極其頑強,以至于隨便丟下一粒枇杷的種子,都會宣告一個新生命的誕生。在自家的庭院,在小區(qū)的角落,在水泥地的縫隙,也可能在樓頂的天溝,都會突然冒出一縷縷嫩芽,并迅速成長為一簇簇綠蔭,她們的身影在二三年的時間里,就能到達戀愛和生兒育女的水平了。
枇杷樹并不為此感到驕傲的,她一如既往地遵循著自己的步伐了,直到她的花蕾插進了冬天空蕩蕩干燥的瓶子。當所有的樹木只用光禿禿的枝條抵抗著西北風的時候,當綠色已經成為寒冷中奢侈物品的時候,當小鎮(zhèn)的大街小巷感冒群發(fā)咳嗽不已的時候,枇杷樹獨自站了出來,傘形的樹冠仿佛穿著一件偌大深綠的風衣,綴滿細毛的葉片筆挺堅硬,積累著太陽的光芒,淡黃色的小花已經是笑聲一片了,清香熱鬧地圍繞著整個傘蓋,好像風的冷漠與她無關,好像世界已經旁落。她應該是裸露的冬天里惟一盛開的花朵,也比春天花開得更早,她只是把自己和寒冷撮合在一起,醞釀成止咳潤肺的枇杷膏枇杷露什么的,我也由此揣測,枇杷樹的性情是寒極后的溫暖,與只有經歷過苦難才能獲得重生的定律相同。
枇杷樹的快樂會在四月時綻放到極致,綿綿的春雨將粗糙的葉子洗漱得光滑發(fā)亮,溫柔的風把果子的青澀涂成了桔紅,鳥鳴時常光顧逗留,還不忘偷吃著果實的美味,路過的孩子們更是忘記了書包里的作業(yè),把泛起的饞嘴掛到稍近的樹杈上了。其實,這些野生的枇杷果子味道不是很甜,甚至有點酸,但這并不妨礙她成為季節(jié)中最初的誘惑。四月,當眾多的枇杷樹把小鎮(zhèn)映成桔紅色的時候,小鎮(zhèn)才算真正的走進了春天。
而此刻,枇杷樹在懶洋洋的陽光下低頭擺弄著衣袖,不知道我還在樓上仔細看著她的花香,當我們的目光終于相對時,我只想告訴她:枇杷花開,我在四月的方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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