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 鹿 傳 說

文/鄢云峰

在我的家鄉(xiāng)從未聽說過有人見過鹿，更別說麋鹿了，所以麋鹿對于家鄉(xiāng)人來說，只是個傳說。

家鄉(xiāng)是神農(nóng)架延伸的大山區(qū)，豺狼虎豹、麝麂狐熊倒是常有的事。當然，不是現(xiàn)在，那是五六十年代以前的事了?，F(xiàn)在，除了鳥雀、小蛇、常見外，就連野雞、野兔、野豬都難得一聽，更是難得一見。

小時候，父母們常常拿豺狼野狗嚇唬我們：“狼叫了。再不聽話，把你喂野狗?！庇袝r仿佛真的聽到狼嘯，挺害怕的。因此，對各種動物即好奇也恐懼。

不過，在當?shù)赜袀€“偉大的導師”，那就是我父親。他讀過私塾，“滿腹經(jīng)綸”，特別善辯，甚至是“出口成章”，所以，方圓幾十里都叫他“嘴官兒”。他看書多多，特愛講故事。記得小時候，尤其是冬夜漫漫，院子里的人最喜歡到我家圍著火爐聽他講故事，或者講笑話。對于剛剛有記憶的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什么叫“捧腹大笑?！闭娴模仔〉?a target="_blank">心靈非常崇拜他。(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什么《春秋，戰(zhàn)國》、《易經(jīng)》《說唐》、《西游記》，《紅樓夢》、《西廂記》、《三國演義》等等都講得頭頭是道。其實，我更喜歡聽的還是他講得關(guān)于動物的小故事。尤其是那個麋鹿的傳說，記憶猶新，至今不忘。

“大家聽好了，今天，我要講的是有關(guān)麋鹿的傳說?！彼麛]擼花白的胡須。

麋鹿，俗稱“四不像”，是中國特有的一種鹿科動物。

從春秋戰(zhàn)國至元明清，古人對麋鹿的記述很多，提及麋鹿的古代名人不勝枚舉。屈原、班固、許慎、杜甫、沈括、蘇軾、乾隆……姜子牙的座騎、指鹿為馬、逐鹿中原等等典故都與鹿有關(guān)。

鹿這種動物對中國文化的影響之深令人難以想象。想想“皇家鹿苑”你就體會道了。它不僅是先人狩獵的對象，是古老宗教儀式中的重要祭物，更重要的是人們把它做為生命旺盛精力的標志和升官發(fā)財?shù)南笳鳌?/p>

全世界大概有40多種鹿，惟麋鹿是一種集自然演化、地理分布、人文記載和曲折傳奇于一身的動物。麋鹿之奇，尤其表現(xiàn)在于它身世的非凡而傳奇，所以麋鹿的故事才會如此曲折跌竑、悲歡離合、并且充滿戲劇性。

因為麋鹿的鹿角似鹿非鹿，而頭似馬非馬、身體似驢非驢、蹄子似牛非牛；又一說是其角似鹿非鹿、頸似陀非陀、體似牛肥牛、尾似驢非驢故而“四不像”。但其體型碩大而且充滿力量，特別是它那副奇特的大鹿角，因而也被人們叫做“大角鹿”。

相傳很久以前，有一戶人家住在偏僻的深山里的一塊濕地邊。有一天，忽然來了幾只豺狼沖進豬圈就開始攻擊圈里的豬。農(nóng)婦一看拿起竹扒吆喝著前去打斗驅(qū)趕，保護自己養(yǎng)的豬，因為豬對農(nóng)戶人家太重要了。經(jīng)過奮力的打斗與驅(qū)趕終于趕走了狼群。

可是當她氣喘吁吁并且得意洋洋地回到場地上時，一下就傻眼了。因為趴在地上玩耍而且還不會走路的孩子不見了?！疤炷?，我的孩子呢？”嚎啕大哭起來。

于是發(fā)了瘋似的屋里屋外、屋前屋后、場地院外、濕地山野找了個天昏地暗也沒找著。等到天黑丈夫回來已經(jīng)哭得無力動彈了。

見到丈夫越發(fā)傷心欲絕，“你個天殺的，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我們的孩子沒了，被狼叼走了。”哭得那個真叫驚天地，泣鬼神?。?/p>

一聽這話，丈夫也悲痛了，“上天啊，為何對我們這么殘忍啊？我們結(jié)婚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孩子，為何現(xiàn)在又叫狼給叼走啊？”“還不去找?。　?/p>

于是夫婦倆點燃火把，拿起砍柴刀便到山上繼續(xù)找?？墒?，找遍了附近的山野樹洼也沒能見到蹤影。別說孩子，就連狼的影子也沒見著。丈夫氣得“天殺的狼，我非要買把獵槍殺盡這山里的狼不可。”真的是兒動母心啊，農(nóng)婦的嘴里全是“我的兒啊，我的兒啊。。。。。。

男人仍舊是男人?！八铮绻姹焕浅粤?，你怎么著也找不回來了。這黑燈瞎火的，先回去，明天再找吧?！?/p>

悲痛心傷的夫妻倆相互攙扶步履慢姍而絕望地向家里走去。

等到了家門口嚇了一大跳?；鸢训墓庥袄镆粋€四不像的龐然大物正站在大門口，不知是“何方神圣”。夫妻倆嚇得不敢動，妻子哆嗦著躲到丈夫后面，丈夫也嚇得拿著火把直晃悠，并且大聲吆喝著，給自己壯膽。心想，怎么這么倒霉呀!孩子已經(jīng)被狼叼走了，又來個龐然大物欺害我們，這也太沒天理了。

可是好一會兒，發(fā)現(xiàn)這個大家伙并無惡意。而且，似乎它看懂了夫妻倆的舉止，緩緩地從正大門讓到了一邊。很顯然是個什么動物，而且不是兇惡的動物。一會兒它突然臥倒在地上，微揚著頭看著他們。

他們不敢驚動它，小心翼翼地從側(cè)面進了屋，趕緊關(guān)閉并杠上了門。妻子這時才說“我的天，嚇死我了。”

當他們回頭想找個地方坐下休息時，突然發(fā)現(xiàn)大桌子上有一個小孩兒，正在熟睡中。驚喜若狂的農(nóng)婦一步?jīng)_上去“天啦，他爹，快看，是我們兒子，他是我們兒子?。　闭煞蛞豢创_信無疑?！爸x謝老天、謝謝老天、謝謝老天。。。。。。

農(nóng)婦已將熟睡中的兒子抱在懷里一看并未有傷，“太好了！”

“他爹，”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指門外“難道是它送回來的？”“是?。　鞭r(nóng)夫立刻輕輕將門開個小縫，一看它還臥在那里，便轉(zhuǎn)身拿著燈出來。遠遠的慢慢地向它移動，在確信它不會傷害自己時，才大膽的靠近它。

還是很小心地圍著它轉(zhuǎn)了一圈兒，發(fā)現(xiàn)它身上有許多血跡。一想，難道是它與狼搏斗救回了我的孩子？天啊，我該怎么感謝你?。∮谑潜阍敿毜牟榭此纳眢w，發(fā)現(xiàn)多處傷痕，尤其是有兩條腿的好幾處似乎已經(jīng)被撕咬得見了骨頭。怪不得它臥倒下了呢。這時才看到它很痛苦的樣子，他很心痛。

“他媽，快到里屋把我那治紅傷的藥給我取一些，它受傷了，很嚴重?！薄芭?！”也許是孩子的經(jīng)歷顛簸的太累了，一直熟睡不醒。農(nóng)婦放好孩子，立刻取藥打水。這時農(nóng)夫已將石臼找好并擦洗干凈準備搗藥。

農(nóng)夫?qū)追N在山上采集陰干的治紅傷的藥材按一定比分放進石臼，再噴點水，就用石碓快速地搗了起來。一伙兒，看看，好了?！八?，給我拿幾個布塊兒和細繩來?！鞭r(nóng)婦掌著燈，農(nóng)夫開始給它治起病來。小一點兒的傷處只是厚厚的給它涂上藥，腿等嚴重的傷處，不僅厚厚地涂上藥而且還用布包好并用細繩捆扎實了。好大一會兒才包扎完它的傷口。再細看看，它的痛苦好像減輕了許多。“謝謝你啊，你是我們的大恩人?！?/p>

農(nóng)婦拿著一小塊兒豬肉出來“給它喂點兒吃的吧！”可是它聞了聞不張嘴了。農(nóng)夫這時才想起“他媽，它可能不是肉食動物，拿點你喂豬的青草來試試?！庇谑牵惆岩豢婊@的豬草搬到它嘴下。它似乎真的餓了。馬上將嘴巴伸進去大口的吃起來。不過它是挑選著吃的，并非全都吃。一會兒能吃的就沒了。仿佛是歇了一口氣似的，又像是精疲力盡似的，支著大耳朵歪下了頭，大概是要休息了。

看了看它，大概沒有生命危險了。孩子回來了，又忙活了一晚上，農(nóng)夫說道“他媽，我們也睡吧?！?/p>

第二天起來，農(nóng)夫就安排農(nóng)婦去給它找它喜歡吃的草回來喂它。自己給它換藥，一天兩次。同時將自家的木柵欄加牢加高，柵欄門等也全都能得嚴嚴實實，以免豺狼再來驚擾。

一天，它站起來了，農(nóng)夫驚異，立刻上前解開幾處大傷的包布細看看，已經(jīng)長出嫩肉，快結(jié)痂了。高興得“你終于要恢復了。”但是農(nóng)夫仍不放心還是再一次給它換了一遍新藥。它恬靜地在院子里晃悠著。農(nóng)夫經(jīng)打聽已經(jīng)知道它是麋鹿了，所以很心愛它，更重要的是救了自己的孩子，非常感激它。

誰知，次日早起便發(fā)現(xiàn)它不見了。夫婦倆找遍了濕地和附近山林也不見它的蹤影，心里空嘮嘮的?？纯醋约喊埠玫暮⒆?，不免萬分幸慰。

后來，麋鹿不定時的回農(nóng)夫家看看無聲地走了。發(fā)現(xiàn)有傷時，他們及時給它醫(yī)治，他們成了好朋友。農(nóng)夫也時常發(fā)現(xiàn)它遠遠地站在山梁上靜靜的觀望他們，像是在暗中保護他們一樣。

這是個神奇的傳說，非常感動人，至今難忘。

而我還真的很幸運，因為我親自見過麋鹿一次，更是令人難忘的經(jīng)歷。

那是我十四五歲的時候。冬天，大人們愛打獵。一天，他們叫上我讓我給他們當“嗦狗子”。意思是打獵有拿獵槍事先選點“坐點”的，等待獵物從附近路過就開槍，而“嗦狗子”就是帶著獵狗從山下開始趕山，伴隨著狗叫大聲吆喝，以便將動物趕向“坐點”者的方向，去“送死。”所以打獵在我們老家也叫“趕仗?！?/p>

這次是在毛家山上一個叫“天花寶蛋”的地方趕仗。我?guī)е鴰讞l狗在樹林里吆五吆六的穿梭著，可幾個時辰下來，也沒聽見槍響。此時我已經(jīng)爬到來一個山梁上連著更高的山腳處，有一小塊茂密而叢生雜草的小平地。當我放眼不遠處飛流的澗水時，眼簾中景象讓我驚呆了。不知道是錯覺，或是幻覺，但我的確看到了一個“龐然大物”真的是什么也不像。我從未見過這么高大的動物，渾身看起來整個兒的草綠色，耳朵特別大，但是很溫順的樣子。不過，因為從未見過，還是怕得不得了。一會兒，狗也發(fā)現(xiàn)了，開始汪汪大叫?？善婀值氖?，只見它抬頭一躍，便不見了蹤影。我?guī)е鴰讞l狗在它出現(xiàn)的地方及附近看了又看，除了碩大的腳印什么也沒有了。它的離去也太快了吧，我覺得有些邪乎，于是，便帶著狗迅速下了山。結(jié)果，這次圍獵，什么也沒打著。不過這段切身經(jīng)歷讓人終生難忘。

圍獵是件殘忍的事，我們應該和動物和平相處，共同遵循大自然的客觀規(guī)律營造更好的自然環(huán)境。至此，我再也不跟他們?nèi)C了。

后來才知道這個大家伙叫著麋鹿，是一種集自然演化、地理分布、人文記載和曲折傳奇于一身的動物。甚至在西方有“麋鹿神”之說，神圣而不可侵犯。

成人之后才知道“鹿晗草”、“秦王試劍草”等等各種關(guān)于鹿的傳說，都是美麗而感人的。

動物尚且如此，人，不應非然。只有美好的東西，人們才會世代傳誦。

讓我們一起來珍惜和保護麋鹿吧。

2017年4月30日深夜與魯西北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one124.com/subject/39146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