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施仲貞，副教授，博士。

一

長久以來，我心中時常涌動著一個愿望——在那悠長悠長的小河上，攜來幾個好友坐在古樸的小船上，高談闊論，指點江山，或閉上眼睛躺著，像和風一樣地飄浮，似夢非夢地徜徉著，慵懶而愜意地消磨著時光，一點一點的，那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閑”?。≈钡酱瑑鹤驳桨哆吇蛏碁┥?，驚醒了才起身，看看命運之水把我們送往何方。

也許是上天的恩賜，也許是世間的緣分。10月10日，劉師兄、兩個師妹和我一同前往南通“取經(jīng)”（因?qū)熓菑哪贤ù髮W外聘的），意外地獲得導師的一份“大禮”，那就是他讓紀師兄陪我們?nèi)ビ五┖印；蛟S，這來得有點突然，當時一種說不出的情愫在我內(nèi)心強烈地激蕩著，一副副描不出的美景在我眼前神奇地晃動著，就像即將見到婀娜多姿的情人那般，激動得我差點跳起來，喊出來，還好理智告訴我不得在導師面前“出洋相”。

當然，我們所游的“濠河”并不是莊子所游的“濠河”，但那的的確確是一條充滿詩情畫意的河流。它是南通的母親河，南通的主城區(qū)就是環(huán)繞著它而建成的。

濠河，用它那香甜可口的清水，滋養(yǎng)了那里純樸又善良的兒女；用它那澄澈明凈的水面，裝點著這個古典而現(xiàn)代的城市。聽！它好像在講解著許許多多優(yōu)美而感人的故事，在訴說著許許多多壯麗而動人的夢想。(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二

晚風習習，不知不覺間我穿過了一道道馬路，來到了離碼頭不遠的一座小橋，站在那里我看見了一條長長的河流正向遠處伸展著。在兩岸燈光的照耀下，在河面小船的劃過后，它顯得更加嫵媚，特別含蓄。我走下小橋，看見橋墩處鑲嵌著一塊長30米、寬2米左右的石壁，上面刻著十多位曾在南通生活的名人頭像和事跡，有實業(yè)家張謇，有學者王國維，有國外名流威爾頓等，這些都給這條河流平添了不少歷史文化底蘊。我駐足其間，走走停停，浮想聯(lián)翩……

當我從橋墩漫步走向碼頭時，竟發(fā)現(xiàn)紀師兄和師嫂早已在那兒等了十多分鐘，我在表示愧疚之余，又同他們寒暄了幾句。

站在碼頭上，我被眼前的一幕迷住了，遲遲沒有緊跟他們上船。河岸兩旁的裝飾燈，路燈，還有岸邊樓房里的照明燈，都似乎在盡情地打扮著自己，將自己最柔美或最絢麗的一束光，勻撒在河面上，閃閃的、粼粼的，仿佛一幅光彩奪目的圖案。此時，我也隱隱約約地回想起童年時與伙伴一起打水漂的情景。那時，我們放學后經(jīng)常三五成群地去一個小水潭，在水邊隨意揀起一些歷經(jīng)歲月和水流沖刷的小石頭，用各種各樣的姿勢全神貫注地擊打水面，要知道誰要是打得最好誰就是當天的“孩子王”，享受著不少“特權(quán)”，所以大家都很賣力……我何嘗不想重溫往事，但苦于身邊沒有石頭，要是早知如此，我也許會事先找一些放在口袋里以備用。

忽然間，身旁傳來幾聲：“上船啦，上船啦……”我順著那喊聲回頭望了望，原來是紀師兄在喊我。于是，我急沖沖地登上那只小船。就在我轉(zhuǎn)身要坐下時，碼頭上傳來一聲：“媽媽，你看啊……”那喊聲是如此的悅耳動聽，如同一支美妙的音樂，勾起了我極大的好奇心。我再次沿著那喊聲，回頭往碼頭看了看，只見一個年輕的媽媽和一個可愛的小孩站在那兒。然后，又往小孩所指的方向眺望，只見一只小船正徐徐地從不遠處的河面上顛簸回來，就像一個游子從遠方得意洋洋地凱旋，就像一個少女在舞臺上翩翩起舞，而那由船上發(fā)動機發(fā)出的“嘭——嘭”聲，由遠及近……

面對如此恬靜似夢的仙境，誰又能不沉浸于其中呢？

三

天生麗質(zhì)的濠河，雖加幾分人工的設(shè)計和裝飾，卻仍然不失其自然和純真，反而更增幾分嫵媚和柔情，真可謂是“人見人愛”。

話說回來，要不是在來濠河前半小時導師幫我確定好畢業(yè)論文的題目，我又怎能有這般舒適愉悅的心情，更不必說什么玩賞此番美景了。當我在船上坐定時，就迫不及待地告訴紀師兄說：“論題已選好?！睅熜致牶笮χ痤侀_，說道：“很好。接下來要好好寫，導師為你的開題費了不少心思啊?！?我心頭頓時一熱，想想導師平時對我們何嘗不是關(guān)懷備至？他總是默默地教導著我們，就像濠河哺育小魚一樣，從來不說自己的功勞。

小船漂流在水面上，緩緩地向前游去。我探頭向窗外瞧了瞧，河岸兩旁矗立著一排排的房屋。突然間，小師妹驚呼道：“前面那排房屋真漂亮，可惜只有三層高，為什么不多建幾層呢？”我轉(zhuǎn)頭看看小師妹，她滿臉露出疑惑不解的樣子，仿佛在等待一個讓她心服口服的答案。一向不善健談的船夫在旁邊也忍俊不禁，大聲笑道：“小丫頭，那可是別墅啊，貴得很，是有錢人住的?！毙熋寐牶蠓路鹈恢^腦似的，只見她自言自語，聲音低得讓大家誰都聽不清她的話。此時，船上所有人都哄然大笑，我見大家笑得這么開心也就跟著輕輕地笑了……

在我們談笑聲的伴隨下，小船繼續(xù)往前游呀，游呀，轉(zhuǎn)過了一個又一個小彎。在小船上，自不必擔心有什么大浪把我席卷而走，淹沒到河中。要是真不小心掉進河里，或許我還可以借口痛痛快快地游它幾圈，即使我游累了，也無妨，船上已備用了好多個救生圈，或許我會因成為別人眼中的一道風景而感到興奮，其結(jié)果必是別一番滋味在心頭。

不久，船夫就提醒我們說：“馬上要回到碼頭了?！甭牭酱嗽捄?，我們個個都感嘆時間真是稍縱即逝啊。隨后，我向船夫好奇地問道：“你平時是否經(jīng)常帶家人來游玩？是否免費？”船夫聽后有點激動，滿臉通紅地說道：“今年春節(jié)，我本想帶丈母娘來游玩一次，當她曉得游玩要花錢時就堅決回去了，結(jié)果沒有玩成啊！”話語中流露出了深深的內(nèi)疚和遺憾。緊接著他又說了一句：“你們年輕人真是幸福啊！懂得生活！”聽說是導師請我們游覽的，就不禁驚嘆道：“真有這樣的好老師？！”船上再次發(fā)出陣陣歡快聲……

三

小船毫不留情地駛回碼頭，任憑我怎么呼喚也不肯駐足片刻。我那貪婪的眼球，想在這片刻間，把它看個通透，但它依舊是那樣的神秘莫測。微風一陣又一陣地送來了河中淡淡的魚腥味，遠處的花草的香氣，汽車的鳴笛聲，還有游客的贊嘆聲，聲聲貫耳。但河面依然是那樣的平靜，那樣的柔媚，任憑它上面的小船怎么攪擾，任憑它岸邊的車水馬龍怎么喧囂。我在細細地品嘗著二十多年來生活的酸甜苦辣，想想自己每當遇到挫折時，何嘗不是焦躁不安，或怨天尤人，或嚎啕大哭，或酩酊大醉，猶如風中殘破的蜘蛛網(wǎng)，仿佛飄蕩無依的浮云。而此時面對鏡子般的河面，我又怎能不感慨萬千，但在深深的觸動后又顯得異常的平靜安寧。

夜色變得越來越濃，仰望蒼穹，沒見月亮，也許月亮因害羞而不敢見陌生人，躲在云層后；也許因疲倦而只想休息片刻，呆在閨房里。但看見了點點繁星，時隱時現(xiàn)，難道它也是為了欣賞人間美景而到銀河里漂游？此時，我已沉醉在這充滿閑情逸趣的美景中，猶如在搖籃上酣睡。

我低下頭朝波光瀲滟的河面看了看，彎下身腰，伸出雙手，緊緊地合攏，掬起濠河水，仔細端詳一番，真想捧一兜滿滿的河水回去。但河水依舊不聽使喚地從我的指縫間一滴滴地往下落，落到河面上，清脆作響，宛若玉聲，泛起了一朵朵晶瑩的浪花，也生出了一道道粼粼的波光，熠熠生輝，猶如碎金，顯得那樣的令人迷醉。

我禁不住地喃喃自語道：“濠河美啊?！?/p>

四

濠河，你是大自然的杰作，是南通人的驕傲，是游客們的樂園。曾有多少精英在你的面前嘆服，曾有多少狂人在你的話下醒悟，也曾有多少常人在你的哺育下成長。

濠河，你安靜閑暇，明凈灑脫，又何處不真，何處不善，何處不美呢？我愿化為一滴水，融入其中，朝朝暮暮，與你共相處，共激情，共振諧！

倏忽間，游船已返回到我們原先上船時的碼頭。我只得悵然若失地登上岸，告別了那悠長寧靜的河流，走進了那繽紛變幻的人流……

濠河一游，最最遺憾的是我們沒有和導師一起欣賞美景，只能寄希望于將來導師閑下來時允許我們邀請他來暢游，釋放豪情……

我站在橋上，不禁再次回頭，放眼遠望，仔細打量著濠河，敞開胸懷，一次又一次地，作了深深的呼吸，并默默期盼著下次再來，下次再來……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one124.com/subject/3920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