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像之謎（《謀殺鑒賞》第3部；《讀者的選擇》Best小說獎、國際推理小說大獎安東尼提名獎、阿加莎提名獎得主又一新作汪譯赫爾曼06 打造一流譯品）

北極熊效應(yīng)：蘇聯(lián)解體 美國死人

——《錄像之謎》譯者序

據(jù)說，有種現(xiàn)象叫“蝴蝶效應(yīng)”，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蝴蝶在幾千里之外偶爾扇動幾下翅膀，都有“可能帶來巨大的改變”；那么，龐然大物的蘇聯(lián)，雖被稱為“北極熊”，但體積比“龍”、“象”之國加起來都還要大：面積2200多萬平方公里，居世界第一，軍力也僅次于美國；這么個大家伙轟然倒塌，分崩離析，會給世界帶來什么變化呢？

咱們姑且稱之為“北極熊效應(yīng)”吧。

蘇聯(lián)軍隊走私，歐洲血鉆交易，美國的俄羅斯黑幫，實現(xiàn)了“美國夢”的第二代俄羅斯移民成了金融、房地產(chǎn)大亨，還有一大批來尋夢的俄羅斯落難婦女，美國這個“機遇之國（書中人物所說）”給了他們多少機遇、什么樣的機遇呢？本書主人公依然是艾利·福爾曼，生長于美國的德裔猶太人，蘇聯(lián)解體產(chǎn)生的“北極熊效應(yīng)”給她帶來了什么影響呢？這一切又是如何交織在一起的呢？(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讀過《謀殺鑒賞》、《謎案鑒賞》和《加倍償還》的讀者都知道，女制片人艾利·福爾曼這個“業(yè)余女偵探”好管閑事，結(jié)果陷入險境，歪打正著地破獲了三起驚天大案；這一次，她還能那么幸運嗎？警方怎么可能讓她插手偵破重案要案呢？

除了故事，本書對于人性的揭示與剖析可以說入木三分，肯定會引發(fā)我們不少深深的思考。

本書依舊是老中青三代譯者通力合作的結(jié)晶：一位是青年才女，曾留學(xué)美英兩國，此前已翻譯出版過兩本小說；一位是中年譯神，曾三次在全國性翻譯大賽中獲獎，也是持續(xù)熱銷的《謎案鑒賞》的譯者之一。我本人依然負責(zé)全書的修改潤色統(tǒng)稿定稿以及決定全書質(zhì)量的相關(guān)事宜。本書若能給讀者諸君帶來舒暢愉悅的閱讀體驗、在這種體驗中感知蘇聯(lián)解體前后的動蕩心理、觀察活生生的美國現(xiàn)實生活、思考人性深處的某些方面，功勞在于集體；若讀起來生硬晦澀、味同嚼蠟，責(zé)任歸我個人，因為本書既由我主管、也由我決定最終的面貌如何，每詞每句都經(jīng)過我多次苦心孤詣地反復(fù)打磨，常到絕處逢生、終于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境地！

毫無疑義，首先得感謝作者不厭其煩地釋疑解惑，感謝廖思丞博士一如既往的幫助解答有關(guān)背景知識。

限于精力與水平，也由于文學(xué)翻譯本身的屬性，不同的讀者肯定會有不同的感受與認識，譯文沒有最好，只有更好！懇請讀者與方家不吝賜教，老朽還會不斷修改譯文，使之不斷改進。

當(dāng)初譯完《謀殺鑒賞》以后，我已下定決心，力爭于有生之年，譯完莉比·赫爾曼的主要作品，并且也得到了作者大力支持。于是，由我本人翻譯或主持翻譯的赫爾曼作品便統(tǒng)一編號為：

汪譯赫爾曼：01《謀殺鑒賞》，02《另類間諜》03《謎案鑒賞》，04《加倍償還》，05《面紗與命》，06《兇案影像》；07《絕地反擊》將于近期問世，08《點燃黑夜》也已經(jīng)開譯，敬請期待。

相信本書也會像《謀殺鑒賞》那樣“一口氣看完本書，閱讀的快樂自不必說”；也會像《謎案鑒賞》那樣“讀來大呼過癮”[1]。

是為序。

汪德均（漢譯赫爾曼第一人）

“禍莫大于不知足?！?/p>

——老子（約公元前571至公元前471）

序幕

疼痛一波又一波襲來，尤其是阿琳大口呼吸的時候：我一直都沒掉過牙，此刻卻莫名其妙地感到口腔里有一處空空的；在什么地方脫落的呢？那些人發(fā)現(xiàn)它了嗎？他們會根據(jù)那顆牙追蹤我嗎？也許不會；但疼痛讓人頭昏腦漲。她搖了搖頭，本來想停止這些想法，不料卻引起新一波抽痛；她只好盡力用鼻子呼吸。

她用手指掠過下巴；最近一次照鏡子時，居然沒能認出自己！此刻沒有鏡子，反倒很開心！要是幸運的話，化妝品能遮住臉上的大部分傷痕。

阿琳走到前門。這是一座房子，不是辦公室，也不是診所，只是一座房子。兩層的。磚房。整條街的房子全跟它一樣。一模一樣，只有涂料的顏色和車庫的位置不同。

她摘下墨鏡，按了門鈴。本來約好下午兩點準時到，此刻早過了兩點。暮色四合，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金屬氣味，預(yù)示著即將下雪。她打了一個寒噤，剛穿上的衣服擦痛了皮膚。冷風(fēng)刺骨，地凍天寒，這身衣服實在是太單薄了！但現(xiàn)在只能弄到這樣的服裝。她再次按了門鈴。

手伸進衣袋，摸了摸里面的鈔票。他們說，只收現(xiàn)金。美元。他們在哪里？或許她該先找找看。她剛剛轉(zhuǎn)到房子后面，突然，什么東西動了一下——恐懼頓時像刀子一樣劃過全身！

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根光禿禿的樹枝在風(fēng)中來回搖擺——這才緩緩吁了一口氣，看著那根樹枝上下起伏；天色越來越暗，周遭死一般寂靜，靜得可怕！怎么毫無聲響？在祖國那邊，不管什么風(fēng)都會發(fā)出聲響——微風(fēng)低語，大風(fēng)呼嘯，都不會偷偷逼近。這兒的寂靜真讓人毛骨悚然！

轉(zhuǎn)過墻角。鐵絲網(wǎng)圍欄標明了此處房產(chǎn)的邊界。圍欄那一邊有一片地，一叢叢細長的青草，從滿是沙礫的殘雪中探出頭來。一只輪胎平躺在那里。這片地非常平坦，文明似乎在圍欄處止步了。她回想起來，這個區(qū)域就是這樣的，因為這里不僅是世界邊緣，還與冰川有關(guān)——很可能，我將從此處跌落下去！

房子側(cè)面還有一扇門。她臉貼玻璃往里看，里面的窗簾擋住了視線；換了只腳踮起，依然看不見；鞋子又薄又平，腳趾早已麻木。環(huán)顧四周：沒有動靜，毫無聲響，杳無人跡！抓起門把手轉(zhuǎn)了一下，門就開了，一股暖風(fēng)吹到身上。她溜了進去，開心地緊閉雙眼——好像從沒享受過這么好的東西。

屋里樸素而干凈，三面墻都鑲著護墻板，地上鋪著帶棕色斑點的油地氈。一張矮桌，兩把椅子。她摘下眼鏡，一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然后揉弄起手指來；朝手腕瞥了一眼，想看看時間，這才記起早就把手表搞丟了——沒有了厚厚的皮表帶，文身顯露無遺。

她抬起頭來，看見了第四面墻：沒鑲護墻板！只見一條寬寬的裂縫，下至地面，上至天花板，曲曲彎彎，猶如爺爺家附近那條小溪。唯一的窗子與門一樣，簾子依然是同樣稀薄的布料，但窗子邊緣透進來一道細細的光線，這讓她看到對面墻上有一個電燈開關(guān)。她走過去開了燈；燈光耀眼，只好用手遮擋，這才看到有裂縫的那面墻上開了一道門——此前并沒看到。她轉(zhuǎn)了轉(zhuǎn)把手：門鎖著。

天花板上是一行行海綿似的方片，軟得似乎拳頭都能戳進。沿著那些方片看過去，墻角天花板和墻壁相接之處安著一個小黑匣子：攝像頭？就在那兒？有關(guān)芝加哥的種種傳聞，早就聽說過。

阿爾·卡彭 [1] 。黑幫。犯罪猖獗的街區(qū)——恐怕并非空穴來風(fēng)！

胃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已經(jīng)兩天沒吃頓像樣的飯了。但即使有時間也有食物，身上如此疼痛，又怎能咀嚼？喉嚨里發(fā)出一個低低的聲音：他們在哪里？肯定在等我！否則，干嗎不鎖門呢？

“喂！”她大聲叫道。

沒人回應(yīng)。如果沒有人很快前來，那就不得不離開。但能去哪兒呢？逃亡的這兩天就像兩年一樣長！時間并不多，他們肯定在找我。機場衛(wèi)生間里那個女人說，門外有個男子詢問過她。那女人說，男子自稱是她的兄弟?？砂⒘詹]有兄弟。她跟那女人說，那是她男人，為了擺脫那個男人的虐待，才從家里逃了出來。那女人對她很是同情，讓阿琳買下頭巾好好偽裝一番。阿琳將腦袋遮蓋起來后，偷偷溜到大門口，一邊祈禱，只盼沒人會看到自己。

此刻，阿琳將外套扔到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身上還穿著棉T恤和牛仔褲。我本該在家里和托馬斯待在一起，給他做晚飯，督促他完成作業(yè)，根本就不該離開自己的家！但度假并非我自己的主意，我也從未到過那個地方。炎炎夏日，外出度假也同時避暑就像是一件禮物。我怎么知道他會出現(xiàn)在那里？怎么知道就是他在幕后操縱這一切？阿琳雙手抱著頭：我本該想到的！多年的順利交易已讓我粗心大意、麻木遲鈍！

門外突然一聲響動，她不覺吃了一驚。重擊聲。腳步聲。接著是小聲的說話聲。他們終于來了！她松了一口氣，好像渾身綿軟無力。門開了，隨著吹進來的氣流，骯臟窗簾的扇形邊緣抖動起來。她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塊塊精致的棉餐巾。餐巾邊上繡著圖案，那是奶奶嫁妝箱里的東西；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非?？释玫竭@些小寶貝；奶奶答應(yīng)我說，總有一天，這些都將會是我的。

她急切地朝門那邊轉(zhuǎn)過身子……

第1章

莉姬·費爾德曼這種女人，最好遠觀，不宜近處——遠觀則光鮮靚麗、令人欽慕；近處須時時防范，否則，離開時恐怕會有零件悄然消失！然而此刻，我正和她坐在一起，就在拉梅森酒店，這可是芝加哥北岸最豪華的飯店之一！

我們這個包間，深色木梁，灰墁墻壁，赤陶地板磚，周圍是巨大的鮮花插花——這在芝加哥的一月中旬實屬難得！這是為答謝莉姬而安排的一場女士午宴，是資渡會 [2] 的那些理事為了感謝她捐款兩萬美元而舉辦的。這筆款項將為那些寄養(yǎng)到期 [3] 、但無力獨自承擔(dān)生活開支的孩子提供低成本住房資助。

善行，Tzedakah [4] ，不過是一個很簡單的慈善行為。但在費爾德曼家族那里，事情從來都沒那么簡單。莉姬的父親是一個極為成功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已于幾年前去世；于是莉姬便接管了公司，結(jié)果證明她同樣胸懷壯志，精明能干，與父親相比毫不遜色！而且似乎熱心公益，充滿愛心。不過，人們依然覺得，對于費爾德曼家族來說，善行、金錢，甚至人，都只是商品，是將來獲取某種利益時討價還價的籌碼！正因為如此，跟他們打交道時，你可得開始就要小心謹慎、離開時一定要仔細檢查，確保自己能全身而退——這才是明智的行為。

這當(dāng)兒，兩個服務(wù)員正圍著她，為她的杯子添水，并假裝拂去潔白桌布上并不存在的面包屑。莉姬有著絲綢般光潔的烏發(fā)，顧盼生輝的褐色眼睛，風(fēng)姿綽約的曼妙身材，是那種一出場就引人注目的女子。然而，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總是顯出：算計、算計、再算計。此刻的我呢，則把雙手放在大腿上，雙膝緊緊并在一起。

另外還有八個女人，個個身著知名設(shè)計師量身定做的華麗服飾。一個女人的衣服上有米索尼 [5] 標簽，另一個則帶了一只芬迪 [6] 女包。一個個脖子、耳朵銀光閃閃，臉上很難見到一條皺紋。我穿著加菲爾德馬克思便褲，在這兒就像個女傭。不過，莉姬向她們介紹，說我就是那個制作格倫項目錄像的制片人時，我竭力不顯得興奮激動、竭力不顯出感恩戴德、效忠回報。

這下大家該明白了吧，我和莉姬非親非故，也沒給資渡會捐款。幾個月前，費爾德曼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在格倫維尤 [7] 的原海軍基地上開建了一個豪華住宅項目，莉姬聘請我為項目做個片子。當(dāng)時我頗有顧慮——環(huán)保主義者竭力主張留作草地，只是后來沒有成功。但她出價很高，而我正需要這些錢維持生活，于是就接了她的活兒，做了那個片子，同時盡力告誡自己：不要老是想著綠地不夠可能導(dǎo)致全球變暖的事情。

格倫項目最終為費爾德曼公司大賺了一筆，莉姬邀請我共進午餐時，我以為那可能是一個遲到的答謝，就答應(yīng)了。你也許不贊成他們的做事方法，不喜歡他們的行事風(fēng)格，但費爾德曼家的人做起事來絕不會半途而廢，從來都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再說，我也很少有機會接近又有錢又有特權(quán)的女人，為啥不來呢？

然而現(xiàn)在，隨著她們在餐桌上喋喋不休地談起出國度假、高級女裝，以及好萊塢傳出的最新丑聞，我只好默不作聲地將沙拉鏟到嘴里；她們這是在明白地告訴我：你不屬于我們這個圈子！

服務(wù)員清走桌上的盤子，端來白蘭地矮腳酒杯，杯里盛著雪芭 [8] 。我正微笑致謝，突然發(fā)現(xiàn)他瞪大眼睛盯著我的胸口。我一低頭，只見一個深色的油漬正在上衣上漫延開來——沙拉調(diào)料！而我沒穿夾克衫。服務(wù)員吸了吸鼻子，繼續(xù)朝前走去。我把一只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想要擋住惱人的污漬；用手托著下巴，竭力做出一副沉思狀。

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全是徒勞。

“你不喜歡吃果汁冰糕嗎，艾利？”莉姬問道。

“呃，喜歡呀?！蔽颐銖娦α诵Γ焓秩ツ蒙鬃?。

我挪開胳膊肘的時候，她凝視的目光落在了我胸前：“哦，親愛的，對不起?！?/p>

突然間，八雙眼睛齊刷刷盯在了我身上！

我拿起餐巾在自己的水杯里蘸了蘸，輕輕擦著那個污漬；不過，當(dāng)然啦，結(jié)果更糟：胸前弄臟了不說——還搞到了袖子上。我又擦了一會兒，可毫無希望。只有一個解決辦法，尤其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那就是——假裝不知！于是我甩了一下頭，雙手放在膝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來，下次赴宴，一定要穿上防化服！

一個金發(fā)女人站了起來，她的皮膚緊致得像張緊了的帆布；只見她用餐刀輕輕敲了敲自己的水杯：“好了，女士們！”她掃視了餐桌一圈，擠出一個燦爛而做作的笑容。“我提議，為了答謝莉姬·費爾德曼的慷慨捐贈，咱們玩?zhèn)€小游戲?！?/p>

我是知道這些游戲的，類似于那種逗人的小節(jié)目：問些關(guān)于嘉賓的無聊問題，答對最多的人最終獲獎。我看了看這一桌嘉賓。制作格倫片子過程中，我才了解到莉姬的許多情況：上的哪所學(xué)校，寵物貓的名字，最喜歡的電影什么什么的——看來我很有可能拿到這個獎，也想知道獎品是什么。但我并不想得到什么香水或是糖果，不過要是能享受一天水療或是得到某家追逐時髦商店的一張禮券，倒也不錯；于是從包里翻出便箋本和筆。

大堂經(jīng)理推著糕點車來到桌前，于是游戲就耽擱了一小會兒。就讓男人們來取笑一會兒吧，說什么什么食物這幾位女士雖然渴望得到但不應(yīng)該享用——無非是依然在為夏娃和蘋果那件事尋機報復(fù)呢！一個女人要了無粉巧克力蛋糕，另一個女人選了酥皮蘋果餡餅。

我竭力克制自己，假裝那些糕點都摻了氰化物，要么就是肉毒桿菌。

那個做了拉皮手術(shù)的女人重新站了起來：“現(xiàn)在準備好了嗎，女士們？哦，我差點兒忘了?！彼南驴戳丝?，咧嘴一笑?！安还苁钦l贏了，都可以到北岸 [9] 水療會所享受一次全身按摩和面部按摩?！彼哪抗馑坪跬Ｔ诹宋疫@里。

還不錯嘛；于是對她也報以微笑，急切期待著她提些這樣的問題：莉姬有幾個兄弟姐妹啦，生日啦，上幼兒園時最要好的朋友啦什么的。

金發(fā)女人清了清嗓子：“好吧。第一個問題：今天誰戴了嶄新的鉆石？”

鉆石？

女人們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有兩只手猛然舉向空中。

莉姬摸著喉嚨上的獨粒鉆石項鏈。

“非也，非也，女士們！”金發(fā)女人朝我們晃了晃一根手指。“你們應(yīng)該寫下自己認為今天有幾位女士戴了鉆石。并且必須是新鉆石?！?/p>

又是一陣咯咯咯的笑聲，女人們相互偷偷一瞥。

我有些坐立不安。鉆石？這算是什么游戲？也許不該來，我本可以待在家里，既可上網(wǎng)沖浪，也可策劃制作一部新片——那種頗有影響力的重要紀錄片！我偷偷瞥了一眼莉姬，她可是個習(xí)慣成癖的工作狂，此刻本可能做成一筆交易，建造購物中心或是收取租金；然而她卻在仁慈地微笑，似乎到底是選擇兩克拉的爪鑲鉆戒還是三克拉的，才是此刻最緊迫的事情！

我突然想到，自己可能贏不了這個游戲。

金發(fā)女人等其他人寫完后，舔了舔嘴唇?！昂冒伞诙€問題?！彼傺b彈掉自己蒂埃里·穆勒 [10] 夾克衫上的一顆灰塵?！敖裉煊袔孜慌看┝诵绿籽b？”

我的笑容瞬間凝固。這些女人可能沒上過哈佛，但她們從鞋子到耳環(huán)，一路互相審視的眼神同樣讓人感到不安。我眼前浮現(xiàn)出一間教室，里面坐滿了珠光寶氣的女人，她們手握2B鉛筆，在自己的SAT [11] 答卷上選涂著著名設(shè)計師的名字。

“可以聽下一個問題了嗎？”那個女人問道，口氣頗為輕松愉快。

我喝了一小口水。

“現(xiàn)在是第三、也是最后一個問題?！彼輵蚴降仡D了一下，然后眼睛瞟向我?！罢l知道艾利·福爾曼是靠什么謀生的？”

我倒在了座位上，竭力回避那些朝我投來的會意的目光。我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了：想讓我為資渡會做一個片子！莉姬肯定把我的所有情況都告訴了她們。而且，她很可能已經(jīng)答應(yīng)，要把我裝在盤子里獻給她們！我成了一只領(lǐng)到屠宰場的小羊羔，牽到認領(lǐng)欄的小狗，而莉姬·費爾德曼則是那個手捏繩子的人！

“服務(wù)員！”我猛地把手伸向空中，早已不在乎衣服上的污漬了；就算這次午餐由我付賬也在所不惜！至少，我還可以自己點甜品！

[1] 阿爾·卡彭（1899—1947）：美國匪徒，于禁酒令期間（1920-1933）聲名赫赫，是芝加哥黑手黨的老大及創(chuàng)建者之一。

[2] 資渡會：資助過渡住房婦女會。

[3] 由政府或社會服務(wù)機構(gòu)安排，符合條件的夫婦領(lǐng)養(yǎng)無人撫養(yǎng)的兒童，領(lǐng)養(yǎng)人與被領(lǐng)養(yǎng)兒童并不一定形成父母子女關(guān)系，這樣的家庭就是寄養(yǎng)家庭；寄養(yǎng)兒童滿18歲就得離開，獨立生活。

[4] 希伯來語：義舉。

[5] 米索尼：意大利著名奢侈時裝品牌。

[6] 芬迪：意大利著名奢侈品牌，1925年正式創(chuàng)立于羅馬，專門生產(chǎn)高品質(zhì)毛皮制品。

[7]芝加哥一個郊區(qū)小鎮(zhèn)，位于市區(qū)以北約23公里，被認為是“北岸（富人區(qū)）”的組成部分之一。

[8] 雪芭：一種用果汁、糖和水制成的冰凍甜食。

[9] 此處指芝加哥北岸，是當(dāng)?shù)氐母蝗藚^(qū)。

[10] 蒂埃里·穆勒：著名法國高級時裝品牌。創(chuàng)立于1974年。

[11] SAT：由美國大學(xué)委員會主辦的學(xué)術(shù)能力評估測試，其成績是世界各國高中生申請美國大學(xué)入學(xué)資格及獎學(xué)金的重要參考。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one124.com/subject/3930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