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第十七章》
母親是文盲不認(rèn)識一個字,在幾乎還是孩子時嫁給父親,一生都似乎在父親的羽翼保護(hù)下,任何事情上都對父親依賴。18歲生大姐,21歲生大哥,24歲生二哥,27歲誕我,30歲有妹妹,懷孕生子育子是母親青年生活的全部,正象二嬸形容母親的話:你媽媽干什么都慢條絲理,唯孩子哭鬧卻如箭出弦。記憶中我們姊弟五人幼時的冬裝,夏裝,鞋子都是母親親手做的,很難見到母親空閑時間,沒事也要拿雙鞋底子納。困難時期父親曾用桿稱稱飯分食物給我們,不知苦于無米之炊的母親是如何熬過那些日子的。
文革時驚恐的母親把家里好一點的瓷器都砸了,其實那些與“四舊”毫不沾邊,造反派也根本不會搜我們家。但那幾年周圍批斗會頻頻,大字報鋪天蓋地,街上載著揮舞大刀片武斗者的汽車不時呼嘯掠過,而父親姐姐哥哥帶著這造反隊那革命團(tuán)的袖標(biāo)出出入入,母親著實會擔(dān)心,其心路歷程更不得而知。
幼時記得母親曾在天津玻璃器皿廠上班,我大多時候被鎖在家里;有過一兩次 隨母親沿北運河走到今南口路的廠址上班,也見到過工人用嘴吹玻璃杯的場景,在廠后的草地里捉螞蟑玩等母親下班。后來有了妹妹母親就無法上班了,我也脫離了管束,可以無憂無慮的四處瘋玩。那時家家孩子都多,家長管不過來,鄰里同學(xué)常有溺水而亡的,印象中母親對此態(tài)度相當(dāng)嚴(yán)歷,還幾次跟蹤我。實際上我的學(xué)前,小學(xué)二年級都有好友溺水而亡。特別是二年級那次,十幾個同學(xué)去三岔河口引灤紀(jì)念碑下的淺灘,親見同學(xué)林起貴被水吞沒,從此我對水有種天然的畏懼,以致后來嘗試多次也沒學(xué)會游泳。
1976年年末,母親患了一場大病險些喪命,后來又長期患血壓高,就被我們幾個孩子當(dāng)“老佛爺”般供起來,不讓其干一點活。母親恐也自持為袁家添丁進(jìn)口有功,在兒女身上終于找到“媳婦熬成婆”的感覺,心安理得享受父親那種動嘴不動手的尊者范。
1979年我回城后,因為不久就去了化驗室,工作很清閑,加上“四班三運轉(zhuǎn)”的工休模式,在家的時間很多,因此所有家務(wù)活就全包了。因此當(dāng)我結(jié)婚后,家里一切都亂套了,家沒人收拾,飯沒人做,許多矛盾應(yīng)時而來;我常常做完自家飯再去做父母家飯。但兩邊還是都怨氣沖天,這頭說我丟妻棄女,那頭罵我是不孝逆子。
1994年母親突患半身不邃,父親也不得不停止打臨工,回家照看母親。父親1979年為我回城57歲提前退休,把工作視為生命之柱的父親肯定情非所愿,賦閑回家提籠架鳥根本不是父親的養(yǎng)老模式。先是在廠里補差,后到街委會干臨時工,在加上時不時的黨組織生活,讓父親總還沒完全失去有所作為的感覺。我們認(rèn)為父親當(dāng)年回家照看母親很自然,但父親心里一定有相當(dāng)大的落差與凄涼感,這一點是當(dāng)自己也步入老年段,感到自己漸漸與社會疏離后才意識到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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