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的幸福
這一生中,頂好是有過一個女兒。
不只是尋常里貼心貼肝的,讓你不由自主地壓抑著性子,欲怒不能,只好羞赧著,如同遇了初戀。就只是每個夜晚,她像貓一樣柔軟地蜷縮在你身旁的樣子,就足夠讓你無福消受了。
首先需是你在午夜里不經(jīng)意的醒來,如果有些月光最好。因為隱隱約約的朦朧會把你的幸福裝扮得更美。此刻,你要做的,僅僅是小心翼翼地背向你的幸福,不打斷她天真稚嫩的美夢,剩下的便只是短暫的等待。一聲輕輕的呢喃之后,一團輕盈而細(xì)膩的溫柔便悄悄地從你背后爬上臉頰,惹得你脊骨全是酥麻。然后一頓毫無目的的摸索之后,便又緩緩地安靜下來,隨性地癱軟你的脖頸之上。小手也似乎長了雙靈性的眼睛,緊貼著你的頜骨緩緩落下,指尖輕輕的撥弄著你的胡茬子。面對著堅硬和倔強,她只是輕輕地掙扎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手心停落的位置是那樣的無可挑剔,以至于我隨著呼吸緩緩升起的喉結(jié)剛好能觸到。那是一團猶如春風(fēng)般細(xì)膩而甜美的溫柔,這溫柔又在隨后的吞吐中迅速地消散,那樣的舒適而又那樣的自然。不吝嗇擁有,更不害怕失去。
月光下的小手一定是完美而又可愛的,縱使她完全埋沒在了我的胡茬子里,讓我無論如何努力都看不到。那些嬌柔而細(xì)嫩的手指偶爾也會輕輕地跳動,像是在展現(xiàn)一種姿態(tài),仿佛是可愛的女兒伴隨著夢里歡愉的節(jié)奏翩翩起舞;更像在訴說著一種情懷,那其中流淌的一定是精靈般的女兒對父親深深的依戀。
女兒的夢里不會只有稚嫩的小手,肉嘟嘟的小腳也一定不會閑著。她會把柔軟而厚實的腳掌緊扣在你的腰眼上,像貓一樣弓著身子、使著蠻力。猜想著,是要把無端闖入夢魘里的魔鬼惡狠狠地踢開。先是努力了幾次,估計是生了些怨氣,于是便羞惱的亂蹬一氣。但是,很快,這份不安和躁動又在香甜的呼吸中迅速地安靜下來。女孩子的夢境似乎總是幻化莫測的,剛剛才滑入了輕盈的夢鄉(xiāng),瞬間又從耳后傳來了幾聲急促的喘息聲,像是在輕聲啜泣。也許是剛才的魯莽和沖動,讓女兒不小心弄疼了自己的腳,不由自主的委屈起來。盡管我無法在昏暗中捕捉她嬌嗔的表情,但我想,一定是的。因為搭在我脖頸上的小手摟的更緊了,似乎想從那片唏噓的胡茬子里,再多尋找些依靠。
漸漸地,腳上的力道消散了,小手也變得柔軟起來。女兒似乎走進(jìn)了笑容與鮮花交相輝映的夢境里,那里的世界一定是平和、安靜和美好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女孩子似乎都有著貓的某些天性,而這些天性會在她們睡去的時候顯得更加細(xì)膩和真實。片刻的安靜之后,女兒又開始慢慢地將頭顱埋進(jìn)我后背與床榻之間的縫隙里,最先撲過來的是輕盈的頭發(fā),然后是溫?zé)岬念~頭,接著是綿軟的臉頰,最后是掛滿口水的嘴唇。她的小手也隨著身體的下移從我的脖頸滑向臂膀。女兒先是小心翼翼地嘗試了一下,接著便晃動著腦袋使勁地往縫隙里鉆,仿佛后面被一萬只魔鬼追趕,驚慌之中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便不顧一切的想讓自己置身其中,尋求庇護(hù)。女兒的小手緊緊地攥住我的皮肉,痛得我差點叫起來。也許是女兒意識到了手心里握緊的是父親堅實的臂膀,便又慢慢地平靜下來,像只貓一樣,安詳?shù)仳榭s在我身后。鼻翼里呼出的熱氣徑直的吹在后背上,潮濕而又溫暖,輕柔而又幸福,穿越肌骨,直入心脾。
夜的靜謐在女兒甜美勻稱的呼吸中顯得更加的空靈和悠遠(yuǎn)。這種感覺帶來的不僅是幸福和美好,更能讓你排遣記憶里凝注的所有孤獨和苦悶,讓你甘愿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我不忍心轉(zhuǎn)過身去,生怕驚醒女兒甜美的夢境,更不想打斷我在幸福中徜徉的心情。月光透過粉紅色的窗簾撒了一床的溫馨與幸福。恍惚間,我突然意識到,躺在我身邊的,難道不就是我前世未了的緣分嗎。
夜,就這樣,在幸福的悠長里慢慢行走。舍不得睡去,更不愿意醒來。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one124.com/subject/3942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