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長篇連載:禁錮的青春·第29章詭譎斗法

第29章 詭譎斗法
再說吳剛在商委大院碰到了王局長。
王局長邀請他到家里隨便坐坐。
正中下懷的吳剛自然滿口答應(yīng),跟在王局長身后進(jìn)了他家。二人隨便聊一會兒,又比賽掰手腕,輸者講老實(shí)話。
結(jié)果,半個鐘頭后,吳剛講出了他所能知道的一切“老實(shí)話”。
包括他對商業(yè)局現(xiàn)行狀況,特別是對凡科的看法。(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王局長一直靜靜的聽著,偶爾插上幾句.
然后禮貌的點(diǎn)頭:“對不起,請繼續(xù)說吧?!?,老實(shí)話講完,吳剛卻有些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所謂的老實(shí)話,在王局長聽來是否老實(shí)?
其中,有些涉及到李書記,阿兵和張羅.
以自己一個借調(diào)人員的身份,這樣講不知道妥不妥?
不過,有一點(diǎn)吳剛心里是明白的:王局長對這些很感興趣,并且,似乎對李書記的一言一行,特別感興趣。
“你撞傷他母親的事情,我知道。
幸好是人家李書記寬宏大量,要不,吳剛啊,就這營養(yǎng)費(fèi),醫(yī)療費(fèi)什么的,就足讓你大半輩子翻不起身。”
王局長瞇縫著眼睛,笑瞇瞇的看著小科員.
“當(dāng)然,你也可以把它看做是一種報恩。畢竟那次如果不是你墊底,我和李書記都要落地受傷嘛。嗬嗬,如此說來,就我還沒報恩呢?!?/p>
吳剛臉紅了,連連搖手.
“王局長,莫開玩笑了,純粹是我應(yīng)該做的,報什么恩???讓我惶恐不安。”
王局長若有所思的望望窗外,漫天光彩,落日渾圓,映照著一屋的空寂和凌亂。吳剛瞟著他,想著自己心里一直哽著話茬兒,心想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
心一橫,逐說:“王局長,還有一句真正的老實(shí)話,我一直沒敢當(dāng)著您面說出?!?/p>
王局長手一揮,,笑嘻嘻的看著吳剛。“
是轉(zhuǎn)正問題吧?我聽過下面的反映,大多數(shù)同事對你的工作是滿意的,可也有一些枝節(jié)上的不足,怎么說呢?”
他皺起了眉頭。
吳剛揪心的看著他,心里卻在迅速捉摸,自己平時有哪些枝節(jié)上的不足?
“你和那個阿兵是怎么回事兒?”王局長終于又開了口:“我是軍人出身,喜歡干脆。我聽說你和阿兵的關(guān)系不正常呢?!?/p>
“沒有的事兒,我們只是上下級關(guān)系。”
吳剛急忙表白:“他和凡科商量工作后,吩咐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p>
“地下舞會是怎么回事兒呀,不是你介紹阿兵去的嗎?”
王局長依然笑瞇瞇的,說話卻毫不客氣。
“還有人家僅有一輛飛鴿撐門面,說是借,怎么一借就不還了呀?當(dāng)然,你是付了錢的??赡闶蔷掷锏娜嗣?,這樣做對下面的影響不好么?!?/p>
汗珠滲出吳剛的額頭。
完了,還轉(zhuǎn)正呢?
就憑這三條就足可以打發(fā)自己,重新回到食品公司去憤世嫉俗。
可王局長還沒完,趁熱打鐵,直搗過來:“特別是那地下舞會,為什么要講是地下?就是因?yàn)檎疀]有認(rèn)可嘛。雖然也沒有取締,但不公開認(rèn)可說明了什么,你難道一點(diǎn)不明白?”
這話夠嗆,更夠水平。
王局長基本上借此回答了吳剛的要求,吳剛當(dāng)然也聽出了它的潛臺詞。
作為區(qū)商業(yè)局的一個科員,政府沒有同意的事情,你不但不抵制反而積極參與,還介紹人加入,你的思想覺悟和政策水平到哪兒去了?
僅限于此,何去何從,還不昭然若揭了嗎?
“王局長,我,我只是好奇,真的,只是好奇?!?/p>
吳剛驟然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嚅嚅而言:“我不去了,早就沒去了。”,王局長銳利的瞟他一眼,依然笑呵呵的:“進(jìn)入八十年代,全黨的工作重心轉(zhuǎn)到經(jīng)濟(jì)建設(shè)上來,讓某些人產(chǎn)生了誤解。以為資產(chǎn)階級享樂腐化那一套,會在中國生根開花,大行其道。
這是一種典型的自我陶醉和精神污染,必須堅(jiān)決反對之。
所以,這也正是政府不公開認(rèn)可的主要原因。我覺得,中央對此決不會聽之任之的,采取措施是遲早的事情?!?/p>
吳剛好不懊惱。
早知如此,何心當(dāng)初?
還講老實(shí)話呢,即便我不講,王局長還不是一樣知道得清清楚楚?哎呀,即然王局長知道了,那李書記也一定知道。
我是覺得剛才在他家吃飯時,李書記看我的眼光不對呢。
有些剜人呢。
“不過,這是往上說的理論問題?!边@時,王局長話鋒一轉(zhuǎn):“往下說呢,也就是個人的認(rèn)識和理解。今年你不過才27吧?”
吳剛點(diǎn)頭。
“還很年輕么,認(rèn)識淺顯一點(diǎn)是正常的。以后注意一點(diǎn)就行了。業(yè)務(wù)科不是有二個領(lǐng)導(dǎo)么,一天到晚總和其中一個泡在一起,難免引起誤會,你認(rèn)為呢?”
吳剛豁然開朗。
哦,繞了半天,這才是王局長您要說的正題兒呀?
他連忙點(diǎn)頭:“王局長批評得對,主要是阿兵副科長與我接觸得多一點(diǎn),所”“不解釋啦,用不著再解釋啦。”王局長笑嘻嘻的搖搖頭。
“你也別那樣惶恐不安的,我只是隨便談?wù)勛约旱目捶ā?/p>
局長怎樣?局長也是人,也會鬧情緒,也會講錯話么!
好了,我該打掃房間啦。你呢,我看你也該回去啦,免得老婆擔(dān)心。怎么樣,各奔前程吧?”王局長站了起來,吳剛也緊跟著站起,二人一起朝門口走去。
出了王局長家,吳剛?cè)杂行烆^轉(zhuǎn)向。
他朦朦朧朧的覺得,自己的目的達(dá)到了。
可又似懂非懂的感到,王局長對自己似有所指?不管怎樣,當(dāng)面對王局長提出了轉(zhuǎn)正的要求,盡管他并沒有明確給與答復(fù),可聽得出,這事兒一直在他心里盤旋著呢。
不怕不答應(yīng),只怕搞了半天他根本不知情。
現(xiàn)在好了,王局長不但知情,而且給予了更深的理解和解釋。
否則,他就不會當(dāng)著自己的面,提出那些屁事兒。想到這兒,吳剛憤憤不平的呶呶嘴唇:真是些小屁事兒!什么地下舞會是資產(chǎn)階級享樂腐化那一套?
什么先是借后是買影響不好?
這些,純粹是為了給主要目的鋪墊。
這個主要目的,就是要我多主動和凡科靠近,向他請示匯報和反映各種問題。啊哈,這還用說嗎?凡科是他一手提拔的親信,向凡科反映,不就等于是向王局長本人反映嗎?
吳剛恍然大悟的敲敲自己腦袋瓜子。
吳剛啊吳剛,你他媽的可真是愚蠢,以前怎么沒有想到這一點(diǎn)?
你不想想,如果想轉(zhuǎn)正,光有李書記的同意,行嗎?并且至今為此,李書記還從沒有當(dāng)著自己,有過這方面的暗示呢。
“吳剛,你還沒走?”
吳剛抬起頭,張羅站在自己面前,和小保姆一人捏一個蘋果啃著。
“個多鐘頭啦,在院里瞎逛蕩什么?”,吳剛急中生智,轉(zhuǎn)身朝后面的大院指指:“逛蕩了一圈,不錯,到底是市商委大院。張羅,我好羨慕你喲。唉,我的爹媽怎么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工人?要不,也住在這大院多好!”
張羅鄙夷的瞧著他,啃一口蘋果,香香的嚼著。
“打住打住,先別感傷。我問你,你真是一個人在院里逛蕩了個多鐘頭?”
“是啊,怎么?”“大院里有值勤人員,面對一個從未認(rèn)識的陌生人,你想會不會讓你獨(dú)自悠哉游哉的瞎逛蕩?”
吳剛張口結(jié)舌,一時無語。
確實(shí),這不是個應(yīng)該忽略的問題。
須知,這兒住的都是廳局級官兒。即是官兒,自然比平民百姓重要,配有值勤人員24小時巡邏,是再普通不過的常識了,自己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一點(diǎn)呢?
“行啦,我看你是到哪家坐了聊了天來吧?”
張羅嘲弄般又香香地啃一口蘋果。
眼睛朝他身后看了又看,緊跟著又補(bǔ)上一句:“說不定,還作了深刻全面的思想?yún)R報和工作情況反映?怎么樣,辛苦一場,得到表揚(yáng)和鼓勵沒有???”
天空怎么在旋轉(zhuǎn)?
吳剛恨不能一下?lián)渖先ィ莺輧耗笞∵@個女煞星的喉嚨。
他媽的,就像你在現(xiàn)場親眼所見和親耳聆聽一樣;天啊,這個女人太可怕了。誰能告訴我,我怎么這樣倒霉,偏偏遇到了她?
六點(diǎn)半,吳剛早早就進(jìn)了大鐵門。
忙忙碌碌了一整天,驟然走在曲徑通幽之間,他頓感周身涼爽宜人,腦子清醒如故。
這情況呢,就是這樣了:趕明天起,咱對凡科主動一點(diǎn),近一點(diǎn);只是要注意一些,有張羅那女煞星緊緊盯著呢。
對阿兵,不離不棄依然如故。
阿兵雖然沒幫上自己,可他有錢。
一伸手就是三百塊,一千塊。錢,可是好東西,沒有人會嫌它討厭的。再說,那一千塊只是答應(yīng),我還沒到手呢。
叩叩!“
誰?”
“跳舞的!”,厚厚的布簾子撩開,吳剛鉆了進(jìn)去。沒等門衛(wèi)開口,吳剛遞過去五毛錢:“一個!”,對方嗤牙一笑,收下錢,頭一擺:“請!還早呢,樂隊(duì)正在調(diào)音合樂?!?/p>
空曠的防空洞里,只有幾對來得更早的舞伴,散落在幽暗里竊竊私語。
稍遠(yuǎn)處的臺上,咿咿呀呀的樂隊(duì)參差不齊。
經(jīng)燈光一照,高高低低的頭影和人影,晃晃悠悠的倒映在墻壁上,真像是群魔亂舞。有人碰碰他:“這么早就來了,上癮啦?”
是水剛。
水剛的眼睛在幽暗中閃閃發(fā)光。
“一個人?”“不一個人,還有幾個?”吳剛沒有好氣,還說同是十三平方的芳鄰呢,也不打個招呼,還收了我門票?
“哎,一準(zhǔn)是在單位上挨了批評,說話怎么帶刺???”
水剛瞅瞅他,正色的定定神。
“到這兒來,就是為了散心和輕松。吳大個,你這情緒不對,怕找不到舞伴放單喲。你看看人家冷剛,”指指臺上:“也是一個人,可是輕松自然,大家也就接受了他,合群呢?!?/p>
吳剛冷笑著,將水剛身子往后面一扳。
“你老忙去吧,放不放單,我心里清楚,謝謝你的關(guān)心。”
“好好,祝你跳個大汗淋淋,一掃白日的晦氣,行了吧?”水剛笑笑,走了。吳剛慢騰騰的尋了一處角落,瞧見石階上鋪著報紙,便一屁股坐下,喘了口大氣。
不知怎的,才27歲,就時時感到疲倦。
一有空,就老想著站到不如坐到,坐到不如睡到。
老婆說他這是不思進(jìn)取,又不鍛煉身體造成的;而吳剛自己卻癟嘴巴:什么不思進(jìn)取?純粹女人之見,你懂個屁?
等幾天轉(zhuǎn)正了捧個驚喜給你瞧瞧。
倒是鍛煉身體呢,讓你說對了。
可是,唉,我并不是不想鍛煉啊,實(shí)在是沒時間和沒興趣。還有任悅你瞧瞧,咱這么大個塊頭,往哪兒一站,都是一股鋪天蓋地的威懾,還怕有人欺侮得了你?
當(dāng)然,瞧見水剛這小子天天爬起來晨練,也曾心癢癢,手癢癢的。
那,咱要有時間也趕趕趟練練,包效果顯著,令人吃驚。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進(jìn)來了,燈光也越來越亮。吳剛睜大了眼睛,這可是個找人的關(guān)鍵時刻。等后面的人越來越多,可就眼花繚亂,吃力得很了。
這個,高高的個兒,不是。
那個,個兒高高,也不是。
哎,這個呢,好像有點(diǎn)像,不但個兒高高,而且笑起來很甜,對,就是她?!巴?!”“嗯,有事兒嗎?”“我好像認(rèn)識你?!?/p>
“是嗎?”
“那天晚上,我和一個說廣東話的男同志,”
“什么意思,我聽不懂。”對方憤然變色,抬腳欲走。吳剛急了,一把拉住女孩兒:“你仔細(xì)看看,想想,一定認(rèn)得我的?!?/p>
“放手,流氓,我喊了喲。”
兩只手伸了過來:“干什么,敢對我的女人耍流氓,你不想活了???”
“哦,對不起對不起,看來我認(rèn)錯人了。真是對不起。”“哼哼,犯花癡!走吧?!弊o(hù)花使者一拉女孩兒:“我說過,進(jìn)了這地方不要亂跑,要緊巴巴的跟著我,你偏不聽。你看,幸虧我在。”
“我哪知道哇,我就先走了幾步。鳴,你還愛我嗎?”
“愛,當(dāng)然愛,死了都要愛,走吧。”
吳剛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得羨慕嫉恨的瞧著這一對兒,悻悻地靠在墻壁上。直到這時,吳剛才發(fā)現(xiàn)自己接了一個極可能無法完成的任務(wù)。
人來人去,各自東西。
說不定敲了阿兵一筆的那女孩兒,早驚鴻一現(xiàn),不知飛到何處去了?
一千塊的賞金,是水中撈月呢。不知不覺,空曠的地下舞場里就布滿了舞客。七點(diǎn)差五分,舒緩的音樂響起,是時下電影《舞戀》中的插曲《口弦聲聲響》。
“口弦聲聲響 / 阿哥阿妹愛 / 為什么親人啊 / 你不在我身畔/ ……”
潮水般的竊竊私語,驟然消失,舞客們都雙目放光的盯住了依然幽暗的舞池。
靠在墻頭上的吳剛,仍然沒找著目標(biāo)??伤凰佬模柚鴿u漸昏暗的燈光,睜大眼睛努力打量著每一個路過的女孩兒,期望奇跡的出現(xiàn)。
一個女孩子,又是三個女孩兒。
其中一個形態(tài)有些眼熟,可鑒于剛才的教訓(xùn),吳剛再也不敢貿(mào)然上前了。
“蒼山多綠翠 / 洱海多浪漫 / 蝴蝶泉邊蝴蝶飛 /為什么親人啊 / 你不在我身畔 /……”,音樂嘎然而止,一束燈光射在舞也中間,像個圓圓的大月亮,緩緩移動著。音樂又水一般響起。
“莫說青山多障礙 /風(fēng)也急風(fēng)也勁 / 白云過山峰也可傳情 / 莫說水中多變幻 / ”
舞客成雙成對的滑下了舞池。
立時,倩影搖曳,悄步滑動,一片甜蜜的窸窣窸窣。吳剛只好跟著溜到舞也邊,借著池中的燈光,費(fèi)力的打量著想像中的目標(biāo)。
突然,他一陣狂喜。
在搖晃的人頭里,看見了正拉著雙手跳舞的二個女孩兒。
右邊那個高挑苗條,頭發(fā)輕挽的女孩兒,不就是她嗎?吳剛?cè)嗳嘌劬?,再?xì)細(xì)端詳,不錯,瓜子臉,清澈的大眼睛,烏云似的鬢發(fā),正是惹得阿兵意馬心猿和意亂情迷的女孩兒。
啊哈!一千塊人民幣,我愛你!
吳剛興奮極了,渾身繃緊,瞪大了眼睛。
為了保險,他隨著二個女孩兒滑來滑去的變動位子,自己也在人群中拱來拱去,不想已經(jīng)引起了門衛(wèi)的注意。
二個收票員同時兼管門衛(wèi),其責(zé)任是防止場內(nèi)有人故意搗亂。
其實(shí),混在人群中的門衛(wèi),早就盯上了這個體形肥大的傻大個。
還沒開場,就見他賊頭賊腦的專盯住年輕女孩兒瞅,就多看了他幾眼。當(dāng)然,在這種美女如云的地下舞場,有單身男性專門為此打望觀賞,一過心癮和眼癮,也情在理中。
并且,只要其不太出格,誰也無法干涉。
可瞧這傻大個,實(shí)在是越來越不像話。隨著舞客的大量涌進(jìn),這廝不但直勾勾的盯住每一個年輕女孩兒瞅,嘴里還中邪一般喃喃自語,而且好幾次居然忘情的想走上去,拉住人家。
兼于賣門票收錢更重要,二小伙子只得對他盯了又盯,苦無分身之術(shù)前去干涉。
現(xiàn)在呢,突見傻大個在人群里拱來拱去,一副猴急的大色狼樣,便雙掌齊出,拍在了吳剛肩頭。
“兄弟,拱什么拱,掉了東西?”
“沒事兒,沒事兒,我找人?!?/p>
吳剛沒回頭,只是盯住二個女孩兒:“沒事兒的?!薄翱晌覀冇惺聝?,請出來一下?!保娚荡髠€居然忘乎所已的盯住舞池,根本不理不睬,二小伙子不客氣了,雙掌一使力,要拉這廝出來。
吳剛沒注意,竟然被拉了個趔趄。
驟然回頭:“干什么?”
“出來一下,有事兒?!彪p掌沒停,反而加上了三分力:“我們是門衛(wèi)?!保瑓莿傠p手一隔:“門衛(wèi)又什么啦,我惹了你們嗎?”
二小伙立刻感到了壓力。
不由得對視一眼,一左一右拉開了格斗架勢。
人群嘩的下散開,有女人的驚叫聲響起。正在這時,一個人影插在了雙方之間:“都是朋友,算啦,別影響了大家?!?/p>
吳剛一看,樂了,居然是那個王貞。
王貞呢,身著男式夾克衫和直管褲,一架蛤蟆鏡玩具般撩在手中,整個兒形象英姿颯爽,風(fēng)流倜儻。
她先沖著吳剛笑笑。
然后轉(zhuǎn)身對二小伙說:“我的朋友,行了,散了吧。”
二小伙就收了架勢,消失在人群?!扒桑趺词悄愫??”吳剛看看她,急轉(zhuǎn)身,瞧著舞池?!澳阍谡艺l啊?”
王貞靠過來,柔聲而問。
“我看你就是睜大眼睛,看啊盯的,還差點(diǎn)和人家打起來,真找人啊?”
一眼看到舞池右邊的二個女孩兒,吳剛平靜的喘喘氣,對王貞點(diǎn)頭:“真找!瞧,那不是?”“哦,真漂亮,看不出你的審美水平還高呢?!?/p>
王貞略帶醋酸的偏偏頭,忍住笑,皺起眉頭。
“你不是不常跳舞嗎,怎么就有了心儀的目標(biāo),還這么急吼吼的?”
“哎,你不懂,我是幫別人?!眳莿偯摽诙?,他覺得王貞問得真多真奇怪,這關(guān)你什么事兒?。俊啊睬逅察o /柔情似水愛共永 / 未怕罡風(fēng)吹散了熱愛 / 萬水千山總是情 / ……”
“哦,原來是當(dāng)電燈泡,幫別人打醬油哇?你可真逗!”
王貞笑笑,姿態(tài)優(yōu)美的舉起二只手:“來,跳一曲?”
吳剛有些猶豫不決,怕就此失去目標(biāo),把一千塊扔進(jìn)了水里?!罢媸巧荡髠€,在場里不更好找人嗎?”
吳剛這才如夢初醒。
一手握住了王貞的右手,一手搭在她腰間,二人滑進(jìn)了舞池。
雖然當(dāng)初練了一夜上,對最基本的走走步有了最直官感受,可是樂感太差的吳剛,突然感到一陣茫茫然,不知所措。
他連續(xù)幾下的起跳和滑步,都踩到了王貞腳背上,疼得她直擰眉。
王貞就站下,反過來握住吳剛的手。
“我跳男角!慢點(diǎn),慢一點(diǎn),不要緊張。踩準(zhǔn)節(jié)拍。對,就這樣,跟著我跳。嗯,很好,進(jìn)進(jìn)進(jìn),退退退,好,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對,就是這樣的?!?/p>
吳剛很快就進(jìn)入了角色,比剛才好多了。
二人邊跳,邊朝二女孩兒滑過去。
王貞說的這個方法果然靈,一挨近女孩兒身邊,吳剛就又一次瞟去。這次確認(rèn)無疑,就是她,終于找到了。吳剛松口氣,不由得感謝般的摟摟王貞。
他沒想到,王貞仿佛變了個人。
雖然仍是矜持的昂首挺胸,卻沒像上次那樣刻意與對方保持著距離。
而是任由吳剛摟著,毫不躲避。找到了目標(biāo)的吳剛,此時已把心意放在了跳舞之上。四周裙角飄午,淡香撲鼻;臂彎佳人如夢,星眼沉醉;更兼王貞沒有刻意離開,那膩軟的柳腰在吳剛指間盈盈一握,不由得讓吳大個熱血沸騰,浮想聯(lián)翩……
“……聚散也有天注定 /不怨天不怨命 / 但求有山水共作證 / ”
一曲而終,燈光大亮,舞客如退水鯽魚,片刻間便擱淺在岸上。
吳剛興致勃勃的竄到二女孩兒面前,還不容他自己介紹,那女孩兒先笑了起來:“是你呀,哎呀,我還以為你消失了呢?!?/p>
“嘿嘿,哪能喲?”
吳剛興奮的拉拉自己襯衫。
“我天天晚上都來的,怎么一直沒看到你呀?”,年輕女孩兒溫香的吐息,忍不住讓吳剛閉閉眼,心里親妮的罵道;你個死阿兵,有艷福呢。
“我要上學(xué)呢,怎么可能天天來鍛煉身體?”
女孩兒微側(cè)著身子,舉起雙手挽捋著自己的鬢發(fā),幾根黑色發(fā)夾,叼在可愛的小嘴唇之間。
“你呢,你身體不是很好么?”“鍛煉身體?”吳剛想笑,可忍住了,一眼瞅到少女白哲的參頸脖,甚至還瞟到了她腑下柔軟的扶彎:“哦,你是學(xué)生,在哪兒讀書?”
“僑中!高三,一天功課多得很,有空就來開開心?!?/p>
“僑中?你認(rèn)不認(rèn)識初一的一個小女生,叫水花?”
“見了面可能認(rèn)識,僑中二三千人呢,哪能都想得起來?”,說話間,吳剛發(fā)現(xiàn)王貞又像上次一樣不見了,就下意識的左右瞧瞧,瞅瞅。
“哎你找什么,賊眉鼠眼的?”
女孩兒笑起來。
又問:“你上次那個朋友呢,怎么沒一起來???”,這正中吳剛下懷,他趁機(jī)回答:“正找他呢,人家是大科長,忙唄。”
“我知道,他說過。一說話就滿口的啦啦啦,笑死人?!?/p>
“告訴你吧,他可想你了。怎么樣,有空到他家里玩玩可不可以呀?”
“可以啦,沒關(guān)系的啦。”,沒想到女孩兒居然學(xué)著阿兵的口腔,這讓吳剛又驚又喜。因?yàn)楹芎唵?,找人難,找到人后更難。
面對一個年輕女孩兒,怎樣才能把她說服引到阿兵身邊,本身就是個大難題。
想了多遍的難題,沒想到竟然隨著女孩兒的玩笑,迎刃而解,這當(dāng)然令吳剛同志喜出望外。
“真的?我們說定了,明晚就去?!?/p>
吳剛迫不及待的逼著女孩。
只要女孩兒在阿兵面前一露面,嘎巴嘎巴嘎巴,一千塊賞金額就到手啦,這可是事先說好的:“我可是壞人喲,專門騙年輕女孩兒,怕不怕?”
可女孩兒只看看他,有些猶猶豫豫。
“明晚?我要復(fù)習(xí)喲,沒時間啊?!?/p>
“不怕不怕,擔(dān)擱一下沒關(guān)系的,明晚,七點(diǎn),還在這大鐵門外,我準(zhǔn)時來接你。”,女孩兒就回過頭,與女伴耳語著什么。
然后回過頭,正色的說:“我要女伴陪我一起去才行,九點(diǎn)鐘我們就要回宿舍的?!?/p>
“當(dāng)然當(dāng)然,一個獨(dú)身女孩兒晚上出去不好,是得有人陪著才放心?!?/p>
吳剛連忙答應(yīng),心里樂滋滋的。沒想到事情會這般順利,難道是我吳剛時來運(yùn)轉(zhuǎn)的前兆?音樂聲又起,二女孩兒又手拉手的走向舞池。
吳剛突然覺得自己真蠢。
要是女孩兒順口打哈哈逗自己玩兒,又該怎樣找她呢?
忙跟著追過去:“哎,你姓什么?。坑屑笔聝?,我怎么找你?”“叫我王妃就是!”一閃身,二條青春的小魚,滑進(jìn)了旋律的大海。
吳剛站在旁邊盡情欣賞。
陶醉的想像著阿兵見了王妃,如癡如醉的樣子。
在心里說:“真是的,早知道這么容易,當(dāng)初的賞金該加碼翻倍。王妃,她真是叫王妃?爹媽還有這樣給女兒取名字的?”
“在想什么?”
一個軟軟的身子碰碰他,吳剛霍然轉(zhuǎn)身,是王貞。
“嗨,搞什么鬼名堂?上次也是這樣,一忽兒就不見啦,也不打個招呼?”,王貞則不以為然的笑笑:“隨便溜溜看看唄,電燈泡,人家女孩兒答應(yīng)沒有?”
“你猜!”
吳剛故意拿捏,對王貞現(xiàn)時贈送給自己的稱號,很有些不高興。
這叫電燈泡嗎?這叫助人為樂,勞動掙錢。這都不懂?傻妞兒,還是站街頭賣你的衣服去吧?!按饝?yīng)了吧,要不你怎么這樣高興?”
王貞似感到有些發(fā)熱,把男式夾克衫脫在手中拎著,露出乳白色的綢紡豎領(lǐng)短衫。
“她怎么可能不答應(yīng)?”
吳剛有些解饞的瞧著她:“我朋友是科長,對人真誠大方,又是廣東沿海地區(qū)的,家里有錢又有勢。哎,你說這條件,那個女孩兒能看不起嗎?”
王貞似笑非笑的往一邊移移,恰好讓燈光明亮的照在自己身上。
“我看那女孩兒像還在讀書?這么小的年齡,你就替人家拉皮條兒,當(dāng)電燈泡,缺不缺德啊?”
吳剛感到被戮到了痛處。
禁不住有些生氣的瞪起眼睛。
“你說話就像在街頭么喝,什么拉皮條兒?人家僅僅是覺得雙方合得來,交個朋友,當(dāng)個舞伴得啦。哼,你們這些跑單干的,怎么一個個都賊精?一件簡簡單單的事兒,到了你們嘴里,都變得復(fù)復(fù)雜雜?”
王貞還沒說話,二個女孩兒輕輕碰碰她。
“姐,你這男式夾克在哪兒買的?挺好看呵?!?/p>
“好看是嗎?”王貞說著又把它穿上,模特兒似的旋轉(zhuǎn)一圈:“想不想要?。课铱梢詭兔??!薄跋?!多少錢一件?”“170!”“這么貴?”
“瞧這樣式,襯里,防水透氣,廣東沿海地區(qū)的最新款式,韓國貨。不貴!妹兒,穿的就是個時髦和感覺。要嗎?”
吳剛輕蔑的別過臉。
真是跑單干的,三句話不離本行,連跳舞也不忘推銷。
二女孩兒湊在一起,咕嘟咕嚕的,一會兒,一個女孩兒說:“要,我們一人要一件,優(yōu)惠點(diǎn)行不?”,王貞笑著豎起一根指頭晃晃:“妹兒,一分錢一分貨,別讓姐為維啦。”
“那,要吧,在哪拿呢?”
砰!王貞居然夾起二根指頭一彈,清脆的響一聲:“跟我來?!币幻鎸莿傉f:“原地等我,這次給你說了的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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