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復,花已向晚

七月的晚風,像一尾魚,徐徐撲面,有些不可思議的清涼……
小宛一襲素衣地坐在搖晃的秋千上,戴著耳機,一邊歡樂地蕩著,一邊輕緩地哼著一首小曲。
月兒彎彎,月光一路從遠方的湖泊鋪到近前的麥田。再過一條馬路,就是小宛的家門口。
這條馬路的路邊已經(jīng)長滿了野草野花,路面上新落了些青黃的葉子。小宛的家門口是一棵大大的梧桐樹,也正是這棵梧桐樹上懸掛著這只秋千。小宛依稀記得這是3歲那年父親為她做的,當時她開心得不行,坐在上面愣是不肯下來。
小時候,父親經(jīng)常帶她去麥田里的那個湖泊釣魚,她愛玩水,總是把衣服上糊的都是稀泥。為這件事,母親沒少跟父親吵架,母親說水里危險,讓他不要總是帶著女兒到那兒去。
小宛漸漸長大了,十五歲的年紀,有些風風火火,有一次與男同學打架,居然還打贏了。母親硬逼著小宛跟人家道歉,小宛怎么都不愿意,最后拗不過母親,只好抹著淚花說了一聲對不起。父親從工地回來,聽說了這件事,卻自豪地說:“打得好,這才是我的閨女!”那一刻,小宛破涕為笑。(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不久,小宛讀了大學。大一那年,某天下著暴雨,父親冒著大雨給小宛送了2000塊錢的生活費。后來小宛才知道,正是因為下了暴雨,工地上才放了一天假。知道之后,小宛不能自已。
小宛沒有辜負父母的期望,進了國家電網(wǎng)工作。再次回來,小宛發(fā)現(xiàn),父親已經(jīng)老了,話也少了。父親斜躺在沙發(fā)上,認認真真地看著報紙,小宛握著他的手說,“爸爸,我現(xiàn)在長大了,以后你和媽媽就不用工作了?!?/p>
“爸爸沒老。”父親簡單說了這幾個字,就繼續(xù)看報紙去了。
“中秋的時候,我想帶劉白回來吃飯?!?/p>
“那為什么這次你沒有帶回來呢?”
“他是電力工程師,天天忙得緊呢?!毙⊥疣街煺f了一句。
父親合上報紙,表現(xiàn)出了深深的擔憂。
有天,劉白神秘兮兮地來到了小宛的辦公室。
“干嘛,那么神秘。”
“看看這是啥?”劉白從身后拿出了兩張鋼琴家保羅·卡達爾的表演門票,小宛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你是怎么搞到的?”
“知道你愛看鋼琴表演,我就托朋友搞了兩張,就在今天晚上?!?/p>
剛走出公司的大門,劉白就被另外一個同事喊住,“小白,有人找。”
劉白和小宛面面相覷,小宛同意地點點頭。
過了10分鐘,劉白面色慘白地從辦公室出來。小宛有些焦急,“你怎么才出來,表演都要開始了?!?/p>
美妙的鋼琴聲縈繞在安靜的會場,小宛閉上眼睛,聽得入了神。直到掌聲響起又落下,觀眾漸漸離場,她才緩慢地睜開眼睛。舞臺上的幕布已經(jīng)拉上,只剩下劉白還陪伴在她的身邊。
“你猜我剛剛看見了什么?!?/p>
劉白認真地看著小宛,有些疑惑。
“我看到了我們的婚禮,好美!”小宛有些神傷。
來到劇場外面,劉白顯得心事重重,站在小宛面前,卻發(fā)現(xiàn)街邊的車聲和人聲不那么響了。
“小宛,有件事,我想……”
“怎么?”
“我想……”劉白怎么也講不出口。
“有什么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我想換一份工作,換一份不那么高危的工作!”
當晚,小宛跟劉白吵了一架。小宛其實沒有生氣,只是氣他傻,那么好的工作,說換就換。
回到宿舍,小宛聯(lián)想到了那個下班后找劉白的人。
“會不會是他前女友?”小宛胡思亂想起來。
那夜她怎樣也無法安睡,直到半夜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小宛,快回來吧!”母親的情緒已經(jīng)失控,小宛緊忙坐了起來,她越想越害怕,害怕母親說出下一句話。
“你爸爸他,出事了!”
到達醫(yī)院的時候,父親的遺體剛剛從急救室里推出來。小宛趴在長椅上,哭得不成樣子。
劉白來參加了小宛父親的葬禮,望著小宛消瘦的面龐和已經(jīng)哭腫的眼睛,他十分心疼,他想為小宛抹去眼淚,小宛卻氣憤地了句,“別碰我!”
葬禮結(jié)束后的第二天晚上,小宛帶著劉白來到了家門口麥田后面的那個小湖泊。夜色如墨,彎彎的月亮映在水中,像個熟睡的嬰兒。麥田里的蟲鳴此起彼伏,更讓這夜顯得安靜了。小宛看見了湖邊的那棵大槐樹,有些激動。
“真沒想到,已經(jīng)長那么大了?!毙⊥鹄@著大槐樹,不禁潸然,“你知道嗎,父親是我最親近的人……”
“其實,你還有我!”劉白深情地說。
“還有你?”小宛的語氣中帶著責怪。
那一刻,空氣陷入了極度的安靜。劉白鼓足了勇氣,沖上去緊緊抱住并親吻了小宛。小宛含淚接受了他的熱吻,卻又突然陷入父親離去的痛苦之中。她一把推開了劉白,扇了他一耳光,就哭泣著轉(zhuǎn)身離去了。
第二天,小宛給劉白發(fā)了消息,“那一巴掌打得疼了吧?希望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比較難受。”
不多時,劉白回復了消息,“不疼,你打我罵我我都愿意承受,只要你好好的?!?/p>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現(xiàn)在在跟二胖一起做圖書生意,沒事還能多讀讀書,這也是你所希望的。”
“哦,那就好?!?/p>
小宛的這句話讓劉白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于是緊忙打了電話過去問道,“你怎么了?”
“沒怎么,希望你別再來找我!”
劉白當天趕去了小宛家,沒有發(fā)現(xiàn)小宛的蹤跡。問了小宛的母親,母親只說她出去旅游了,希望劉白不要再糾纏。
時光馬不停蹄地往前趕著,沒有給任何人面子。
十年后的某一天,小宛無意間看到了一張“歲月留白”鋼琴表演海報。這個背影讓她感到熟悉又好奇,海報上赫然寫著“劉從白全國巡演杭州站”。
的確,這個“劉從白”粉絲眾多,現(xiàn)場座無虛席。鋼琴的第一個琴鍵被彈響的時候,全場鴉雀無聲,直到最后一個琴鍵結(jié)束,場內(nèi)響起了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
表演結(jié)束后,小宛來到后臺,推開工作人員,來到了表演者的身后。小宛拍了下那人的肩膀,那人轉(zhuǎn)過臉后,小宛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認錯了人。
經(jīng)歷了這件事,小宛對劉白的思念越來越重了。
某天來到學校,小宛遠遠地聽到了悠揚的鋼琴聲。教室里學生們圍作一團,鋼琴聲越來越近,直到有位同學轉(zhuǎn)過身,大喊了一聲“陳老師來了!”
學生們漸漸地散開,小宛亦漸漸地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鋼琴聲也漸漸地進入了尾聲。這一次,小宛看得真切了,他就是劉白。
小宛終于知道,那天劉白見的是自己的父親。只是那么多年過去了,這誤會才解開。
晚間的錢塘江畔,潮汐澎湃,有舟輕游。小宛和劉白肩并肩走著,劉白深情地望著小宛。
“你還是那么漂亮?!眲纵p輕說道。
小宛撩了下頭發(fā),害羞地說:“老了?!?/p>
“你知道嗎?我天天想你,你都是漂亮的模樣?!?/p>
夕陽漸落,小宛走到了江岸花圃的邊上,看到已經(jīng)凋零的月季花,深沉地說道:“可惜青春不復,花已向晚?!?/p>
“誰說的?”劉白拉住了小宛的手,認真地回復,“韶華猶在,你要你愿意,回頭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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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亓方文 審核通過并說 誤會多有自疑始